因爲燕飛曉的事情,我很不願意再次想起金朵。我面無表情的站在外面等電梯,反光鏡裡的臉又變的麻木不仁。
我猶豫着撥通了我表舅的電話:“我想辭職。”
“啥?”我表舅已經被我的反覆無常折騰的不清:“小致,你這次又是爲什麼想辭職呀?你不是做的很好?你們陳主任還和我說,你教導學生很有一套……你媽媽前天還給我打電話,說……”
是的,我媽媽肯定會給我表舅打電話。我主動出來接觸工作,我媽媽高興的好幾天晚上睡不着覺……可我心裡清楚繼續下去這樣的生活,我便捨不得離開了:“表舅,麻煩你了,明天我會回學校辦理辭職。”
“哎!小致!”表舅很緊張:“別呀,別呀!現在是學期期中,你就這麼走了,你讓我上哪兒去找老師?你的學生怎麼辦?t大怎麼辦?學校……”
我的表舅王校長先生,他被教育體制荼毒的厲害。三句話不離老本行,動不動就上綱上線。我最怕老師這樣說話,雖然我也是老師:“表舅,我會幫你介紹合適的老師來接替我的工作……具體的事情,明天學校說吧!”
掛了電話,我邁步上電梯。
我到了客房門口準備開門時,蔣小康匆匆忙忙的拿着電話往外跑。我心下奇怪,卻忍着不讓自己去查看發生了什麼。打開門進屋,我直挺挺的躺在牀上。身上的居家服有難聞的味道,但我實在是懶得去洗澡。
迷迷糊糊中,我似乎是要睡着了。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聽到一個清脆的女生叫道:“蔣小康!蔣小康!”
我猛地從牀上起來,如同夢遊一般的去開門。眼前的焦距不準,我夢囈似的問:“金朵?金朵來了嗎?”
“金朵?”眼前的女生,是千篇一律的陌生:“先生,你叫我嗎?”
女生的頭髮是亞麻色的,帶了美瞳的眼睛大的嚇人……這真是讓我費解的事情,爲什麼女人會覺得假眼是眼假胸是胸呢?
男人喜歡漂亮的女人,但是隻是喜歡天生漂亮的女生。
像是,金朵那樣吧?
我爲腦海中的想法感到恐慌,我不斷的搖晃着腦袋。這個叫着蔣小康的女生有點怕我,她退回到自己的客房門口:“先生,你是不是找錯人了?還是說,我剛纔打擾你休息了?抱歉啊!”
“沒事兒,”我仔細的看了看和我說話的女生,她應該不是我們學校的:“我聽你再找蔣小康是嗎?”
“是啊,我男朋友。”女生估計是想告訴我她不是一個人:“我男朋友應該出去買東西了,他很快就回來了。”
這家酒店我經常來住,附近買東西非常的方便。按照時間計算,蔣小康早就應該回來了……如果沒有回來,那他剛纔匆忙的跑出去是幹嘛?
“啊,你男朋友是不是蔣小康?”我又問:“你也是t大的?”
“我男朋友是,我不是。”女生狐疑的問:“先生,你認識我男朋友嗎?”
我搖頭:“不,不認識……我剛纔聽客服說的,你們兩個都是t大的話,房費會打折的。”
“真的嗎?”知道可以省錢,女生興奮的眼珠都亮了:“我也有學生證,但是是y大的,可以嗎?”
我順利套到想知道的訊息,咧嘴笑了笑:“那我就不清楚了,你問問客服吧!”
沒再給女生提問的機會,我趕緊關上了房門。女生應該是跑去找客房服務問去了,外面走廊裡一直有說話的聲音。過了大概能有10多分鐘,蔣小康回來了。在女生爭執的吵鬧聲裡,蔣小康無所謂的說:“卓琳,算了吧,你來一次,不差這點錢了。”
我覺得好笑,忽然之間,我似乎看到了曾經的我。
吵鬧聲漸消,大家都各自回房休息。我洗過澡之後,整個人清醒了不少。打開校內網,我隨意的搜了搜y大的卓琳……藝術專業的。
我打電話給我以前的同學王健,王健在y大當老師,我們能有好多年沒聯繫了。接到我的電話,他非常的意外:“李致碩,你回國了嗎?同學說你前兩年結婚了,你怎麼沒叫我參加婚禮?你女朋友咋樣了?身體好點了沒有?”
幾年前的那場婚禮,簡直是鬧劇。我提起來,也是無趣。我儘量輕描淡寫的一筆帶過,轉而問別的:“王健,我想問問你,你們學校藝術系有沒有一個女生叫卓琳的?”
“怎麼了?”王健好奇:“卓琳可是我們藝術系的校花,長得漂亮,人脾氣也大……對了,她男朋友好像在你表舅的學校上學,是個高材生呢!”
從王健口中,我簡單瞭解了一些卓琳和蔣小康的事情。如果我感覺正確的話,金朵八成是讓蔣小康“被小三”了。
我是個男人,我又是從蔣小康那個年紀過來的。豔遇這種東西,是每個男人可遇而不可求的。高質量的豔遇,一般神志正常的人都不會拒絕。無關乎道德,是人類最基本的本能和渴求。要不我的情況特殊,我多少也會對此有所渴望。
只是金朵那樣的女孩子作爲豔遇對象……可惜了。
給王健打完電話之後,我再無睡意。在客房裡看了會兒午夜新聞,走廊裡又響起蔣小康的說話聲。蔣小康應該就站在我房間門口附近的位置,所以他說的話我聽的無比清晰。從蔣小康的語氣來看,他應該是打給金朵。
“你睡了嗎?”蔣小康溫柔的聲音讓我覺得雞皮疙瘩冒起:“我沒什麼事兒,就是想問問你……你別掛電話,你再和我說一會兒?”
金朵應該是回絕的比較徹底,蔣小康的語氣略微的失望:“好吧,那你早點休息……週一早上……你要給李致碩老師送早點?那送完早點呢?我們能一起吃個飯嗎?不會耽誤你上課的,你要是覺得不放心,我們就在你上課的旁邊教室吃。”
我對蔣小康原本印象不錯,起碼在最初他拒絕金朵時我是很欣賞他做事風格的……果然世間的事情經不起推敲,稍微深究就會讓人不忍直視。
在天亮之前,我離開了酒店。我回家換洗過衣服,早早的就跑去學校。我考慮着要不要將蔣小康的事情告訴金朵,可是卻完全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從凌晨五點到早上七點,我一直坐在辦公桌前發呆。直到學生們來送早餐,我這纔回過神來。金朵手上的石膏拆掉,她進屋子的時候是蹦蹦跳跳的輕盈。
金朵瞥了一眼我桌子上放的包子,她的眼神,十分的古怪。
有貓膩兒。我想。
金朵並沒有急着放下手裡的包子,她眼神如狼似虎的盯着我手邊的包子。我狀似無意的接過金朵帶來的早點皺眉聞了聞:“不錯啊,金朵……什麼餡的?”
“辣椒的……”金朵的答案和其他人的答案並沒有太大的出入:“大辣椒餡的。”
我點點頭。
金朵帶來的包子應該是有問題,但是哪裡有問題,我又說不好。我拿着金朵的包子反覆的看,金朵同樣站在地中間盯着我反覆的看。我等着金朵說點什麼,可是她好像對我身上的亮粉色的圓點圖案t恤衫很感興趣。
我清咳了一聲,金朵的眼神實在是讓我忍受不住。我沒有說蔣小康的事情,而是忍不住提醒:“金朵,早餐你已經送來了。你不應該去教室了嗎?”
“啊,啊,對,我該走了。”金朵訕笑着扯了扯領口,她左面臉頰有一個不太明顯的酒窩。每當金朵笑的彆扭時,她的酒窩都會看起來非常的調皮。這種調皮的感覺,正如金朵的問題一般:“我有密集恐懼症,老師你的衣服看的我挺難受的。”
即將衝口而出的“那我脫了衣服看你就不難受了?”,生生被我壓下。我很想反問金朵一句,可對學生說性暗示如此明顯的話實在是不好……而讓我更加糾結的是,我真的很想看到金朵聽完這話之後的反映。
避免自己衝動之下做錯事兒,我很艱難的把話嚥下:“行了,你走吧!”
我的話說完,金朵的表情如獲大赦。正如我所料,金朵的包子一定有什麼古怪。我正打算揪住金朵讓她自己把包子吃了時,表舅推着門進來了。
“李老師啊!”表舅禿了頂的腦袋鋥亮,見有學生在場,他很小心的避免別人誤會我們之間的關係:“這麼早就開始做學生的工作了?”
“王校長。”我從椅子上站起來,這纔想起來表舅可能是來問我辭職的事兒。我不想讓金朵知道太多我的事情,避免她的餿主意帶來不必要的麻煩:“哦,是,學生來送點東西。”
這個時間,表舅應該是沒有吃飯。走到辦公桌前看了看我辦公桌上的早點,笑道:“我聽你們陳主任說你想要……這都是學生給你買的?”
我想試試金朵的反映,隨手把金朵送的包子放在辦公桌上,倒水給王校長:“呵呵,金朵,你先去教室吧!”
雖然聲音不是很大,可我還是聽到了金朵如釋重負的長出口氣聲。金朵可能習慣帶着石膏了,現在石膏拆掉,她的動作稍微有點彆扭:“那李老師王校長,我先去教室了。”
我揮揮手,金朵禮貌的退了出去。表舅笑眯眯的看了看金朵,他話裡有話:“你們班的學生?叫金朵的那個?”
“怎麼?”我記得陳主任之前有提到過金朵的事兒:“陳主任跟你說起過?”
表舅微微訝異:“陳主任爲什麼要跟我說起金朵?”
我自知失言,所以不再說話。表舅奇怪的看了我一眼,他也沒再繼續往下說:“我聽說過金朵……學校裡誰能沒聽說過?李老師的課上,打屁股的擦板值日生?”
雖然“大屁股值日生”的稱呼是我送給金朵的,但是從別的男人嘴裡說出來,我是及其的不自在。我臉上的表情忽明忽暗,表舅輕笑着拍拍我的肩膀:“小致,你時不時也放鬆放鬆自己。你們班的年輕人,都是很有活力的嘛!”
表舅沒有提我辭職的事兒,我自己也不想提了。因爲我突然意識到,一旦我離職後,金朵很可能被蔣小康吃的渣渣都不剩。
“小致,你真的很適合教書。”表舅在桌子上的早點裡拿出一份開始吃:“土木系的那幫皮猴,上學期的時候氣的魏老師心臟病發。整個學校的老師都怕了他們班了,只有你能教導好啊……我是實事求是,我可沒半點恭維你的意思。”
我沒有吭聲,表舅撕着包子往嘴裡送:“小致,我是你的親表舅。你要不是我的親外甥,我都想把我閨女嫁你……你現在這樣,常年連笑容都少。你年輕輕的,讓我實在是太擔心了。即便你想照顧燕飛曉,也不耽誤你找對象不是?反正你和燕飛曉,你們兩個人也走不到一起。”
“小致,”表舅的嘴裡塞滿包子,他明顯是來給我媽媽當說客的:“我說的話,你一定要往心裡去。我看你對剛纔的女學生,你就笑的很……很……很……”
表舅後面的話我沒有聽到,等我意識到的時候,他整個臉已經漲紅髮紫。表舅臉色痛苦的掐住自己的脖子,他手裡的包子翻滾着掉在了地上。
我大驚失色,趕緊起身跑去查看。估計是包子的問題,表舅噎的厲害。我拍打着他的後背,表舅喘着把包子吐了出來。我將水杯裡的水強行灌進表舅的嘴裡,竭盡全力爲他洗乾淨口腔。
表舅吐了我滿身都是,可是我已經顧不得其他。趁着表舅狀態好轉的時候,我趕緊跑去打救護車電話。
我護理燕飛曉多年,基本的救護知識我還是懂的。在搶救人員到來之前,我儘量想辦法給表舅洗胃。等到救護車趕到,表舅已經基本好的差不多了。
保險起見,我只得暫時停課送表舅去醫院。表舅折騰的只剩半口氣兒了,但是他依舊在擔心學生:“小致……快……不用管我,學生、學生要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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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都什麼時候了?”我皺眉:“你先別說話了,我先送你去醫院。”
表舅不像是送去搶救,他完全是在做臨終遺言:“你聽我的,回去!快點回去!”
我身上滿是表舅吐出的穢物,被他這麼一拉扯,我很難爲情的滿臉漲紅。最後醫生都被我和表舅的行爲逗笑了:“這位男老師,我們會治好王校長的,你不用擔心。”
“好。”我只得回到辦公室去。
現在這個時間,即便是去上課也來不及了。我辦公室還有一套穿過沒洗的運動服,勉強可以換一換……就在我在辦公室更換衣服的過程中,走廊裡傳來了奇怪的爭吵聲。
應該是不想被人聽到,爭吵的聲音十分的壓抑。我竭盡全力的去聽,甚至都忘了穿衣服的動作。事情發生的太快,快到我都沒回過神來。一聲響亮的撞門聲,加上雜亂無章的腳步聲。重重聲響的伴奏下,金朵和劉楠一起摔在了我辦公室的地上。
我衣服脫的差不多,身上只有內褲。劉楠摔在金朵身上,金朵仰頭看我。在我想要發火之前,金朵動作敏捷的將劉楠的腦袋按在自己的懷裡。
“金朵!你幹嘛呢!你讓我起來!”不瞭解狀況的劉楠不屈的扭動身子想要從金朵的桎梏中解脫出來:“金朵,你別玩了……你再玩,小心我回去修理你!”
金朵欲哭無淚的眨巴着大眼睛看我,我則是哭笑不得的狀態……金朵總是這樣,在我想要發火生氣之前,她總是會做一些讓我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的事兒。
我找不到燕飛曉的哭點,但是我永遠知道燕飛曉哭的時候該怎麼做。我能找到金朵的七寸,可我永遠想不到金朵的下個七寸在哪兒。
“金朵……你再不鬆手,我可就要被你憋死了。”
劉楠還在奮力的揮舞着自己的手臂,在我的注視下金朵的臉蛋一點點變紅。我想起上次看她嘴脣的感覺……我轉過身,避免金朵看到我下身的反映。
“金朵!”劉楠露在外面的耳朵都憋紅了,她暴怒的叫道:“你立刻鬆開我!”
我努力的用自己的意念壓下自己的慾望,金朵紅着臉喊出的話帶着幾分嬌嗔:“李致碩!你把褲子穿上啊!”
好不容易下去的慾望,又有勃發的趨勢。我臉微微發熱,好半天才找到合適的藉口:“金朵,你他媽的壓在我褲子上了。”
開始,我是真的想找藉口而已。但是看清楚金朵做了什麼,我的火氣比慾望還要旺盛:“剛纔王校長洗胃,他把我的衣服都吐髒了。我只有一套運動服,我還沒等換,你就把它牽扯到地上滾髒了……你讓我穿褲子?你現在是想讓我裸奔回宿舍去取嗎?”
“李老師,你先別激動,我們來心平氣和的討論一下這個問題。”金朵慌里慌張,她的樣子讓我很是焦躁:“不然的話,我找人……”
“不然什麼不然?找人什麼找人?”從昨天晚上到現在,我覺得自己壓抑的厲害。不知道爲什麼,我心裡總有一種慾求不滿的渴望感。在我想要伸手抱住金朵之前,我趕緊將她趕了出去。叉腰站在門口,我冷聲說:“金朵,你立刻給我走!這學期,你的課是掛定了。”
見我穿着內褲,劉楠的整個臉都羞紅了。金朵沒有害羞的心思,她委屈的跟我理論:“你不是說我按照你的吩咐做,你就不會讓我掛科的嗎?我每天按時上課,給你買早飯……爲了給你擦黑板,我被全校的學生笑!現在就因爲你自己脫褲子的時候不鎖門給我撞見了,李致碩就、我、那個……”
跟初次相見時一樣,金朵急起來說話就咋咋呼呼。她嘹亮的說話聲在整個樓裡迴盪……震得我心裡發癢。
這輩子,我似乎從來都沒有如此丟臉過。可和丟臉相比,我想要吻住金朵讓她閉嘴的念頭更加使我無奈。我抱着胳膊看着金朵,不知道是對誰生氣:“金朵,雖然你按照我說的每週給我買早飯給我佔食堂座位給我擦黑板……不過你搞錯了,這些你是爲你自己做的,不是爲我做的。我,用不着你替我上學。”
“我是答應過你,你做到了,我就讓你這學期順利過關。”我冷哼,忍不住自嘲:“不過,我作爲你的老師和導員,我也該讓你明白明白,人生有時候,就是這麼的不可思議。”
沒有給金朵討價還價的空間,我立馬關上了辦公室的房門。我低頭看了看自己翹起的內褲,長長的出了口氣。
我穿上髒的衣服,拿着鑰匙往家跑。燕飛曉打開門,我迫不及待的抱着她的腦袋去吻她。燕飛曉瞪大了眼睛,我把她的反映忽略。推着她到牀上,我的手順着她的衣服往裡伸。
燕飛曉被我吻的滿臉潮紅,她身子不安扭動。我使勁磨蹭着,心裡反而越加發空。我無處舒緩的慾望折磨的我發瘋,可我一點辦法都沒有……我跟燕飛曉發生關係,讓我覺得自己無恥。我對金朵的渴望,讓我覺得自己很卑鄙。
自從見過燕飛曉的慘狀後,我對女人就沒了渴望。甚至有一段時間裡,我都懷疑自己的身體出了毛病。但是我不得不承認,就在剛纔,我的那種渴望成功被金朵激發了。
我想要女人,我想要做愛。很瘋狂的做愛,全憑身體的感覺。
經過了一夜的時間,燕飛曉的情緒也得到了很好的調節。我們在牀上不斷接吻滾動,手掌用力的在彼此身上摩挲。我喘着的粗氣,通通都被燕飛曉吸走……就在一切都水到渠成馬上要步入正軌時,燕飛曉突然用纖細的手指抵住了我的脣。
我的胸脯不斷的起伏,眼神迷茫的看着燕飛曉。燕飛曉盯着我看,她很冷靜的問了我一句話。
“李致碩,此時此刻在你眼裡,我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