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五點多,我和凌輝便被李夕瑩充滿穿透力的聲音吼醒。我迷瞪着眼去開門,李夕瑩提着早餐擠了進來:“吃飯了啊!吃飯了啊!你們兩個還沒起來嗎?”
“你來這麼早啊?”我看了眼表:“不是早上八點集合嗎?”
李夕瑩也看了看錶:“哎呀,我好像起來早了……沒關係,吃吧!早點吃完飯,我們好準備準備東西。”
“有什麼好準備的?”聞到早點的香味,我好像也餓了:“昨天你回去之前,我們不都是檢查好幾遍了嗎?應該沒有什麼要帶的了吧?”
李夕瑩在我對面的餐桌前坐下:“好像是啊!不過再檢查檢查吧!放心一些……金朵,我給你的蛇皮袋子呢?”
“收好了。”我的表情無比的誠摯:“爲了紀念咱倆的友情,我決定徹底珍藏。”
李夕瑩信以爲真,她很是高興。看到李夕瑩的樣子,我反而有點不好意思:“李夕瑩,爲什麼你出遠門一定要帶蛇皮手袋啊?”
“不爲什麼啊!”李夕瑩拿出麪包遞給我:“我媽媽說,蛇皮袋子上的花紋有祝福的意思。所以,她告訴我出遠門一定要拿着。”
“呵呵,你媽媽可真有意思。”
李夕瑩揪着麪包,她嘆了口氣:“是啊,我媽媽是很有意思,不過這還不是她做過最有意思的事兒……我媽媽在我七歲的時候,和別的男人跑了。你們每次在學校看到的,那是我繼母。”
這是人家的家事,我雖然好奇,卻也不好多問。早上寧靜的氛圍可能比較適合講心事,李夕瑩輕輕的說:“我們家啊,有三個孩子。我是老二,我還有一個大姐一個弟弟。可能是嫌棄我爸窮吧,我媽早就跟人跑了……開始是我爸養我們,後來我爸爸生了重病,我們家就是我姐姐在賺錢。”
本來是挺愉快的一個故事,被李夕瑩講的,瞬間變的很傷感。我手裡拿着麪包,吃不進去吐不出來:“你姐姐真好。”
“是啊,我姐姐確實很好。”李夕瑩手裡的麪包也不吃了:“我姐姐爲了家吃了很多苦,她初中就不上學了,一直賺錢供我和我弟弟。”
我有點不明白:“凌輝不是說……你是高考移民嗎?”
“是啊,我是高考移民,花了不少錢。”李夕瑩繼續吃她的麪包:“我姐姐嫁了個老大款,那個老男人很捨得給我姐姐花錢……金朵,我姐姐和王冬梅不一樣。”
李夕瑩的話讓我吃了一驚,我遂又笑了:“是,我知道。”
“嘿嘿,”李夕瑩笑的發憨:“我就知道你知道。”
“呦,大早上聊什麼呢?”凌輝站在他臥室的門口:“吃好吃的都不叫我。”
我笑着調侃:“大少爺,你什麼時候起來的?是不是在那兒偷聽我們兩個聊天呢?”
“你倆聊天哪用偷聽啊!”凌輝拿起麪包聞了聞,咬了一口:“我在屋裡睡覺都聽到了。”
凌輝比較紳士,把餐桌椅子讓我給李夕瑩,他自己坐沙發那面吃。凌輝出來了,李夕瑩不再說家事而是聊了點別的。聊到開心的地方,李夕瑩又變的瘋瘋癲癲。大概六點多鐘,李致碩也拎着早點來了。
“啊哈!”凌輝顯擺的對李致碩拍拍肚子:“不好意思啊,你來晚了。我和金朵,我們兩個已經吃完了。”
李夕瑩插話道:“我也吃完了。”
李致碩眼角微挑,他看了看佈滿殘羹冷炙的餐桌,悠悠的開口問我:“金朵,我還沒吃,你要不要陪我吃點?”
“我吃……”李致碩用一種“你敢說不我就掐死你”的眼神看我,我生生把“飽了”兩個字嚥下。在凌輝和李致碩中選擇,我還是不忍看李致碩失望:“我再吃點。”
我恨我說的這句話。
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在凌輝氣呼呼的眼神中,李致碩活活餵了我兩個不算小的包子。早知道李致碩來,我剛纔就不吃那麼多了。我打着飽嗝,努力回想,這一切到底是如何發生的,我卻一點都想不起來。
哎,還沒等出門,我就已經被坑成這樣了。要是出了門,還不一定什麼樣了呢!
當李致碩第三個包子遞過來的時候,我覺得自己都要撐吐了:“不行了不行了,李致碩,你別給我了,我都吃到嗓子眼了。再吃的話,我就不能去了。”
“不能吃了。”我第一次覺得,說話的李夕瑩是如此的可愛可親:“李老師,我們差不多該走了,時間差不多了。”
“好吧!”李致碩的心情很愉快,他推我進去:“去換衣服,我在門口等你。”
我肚子撐的圓滾滾,只好穿肥大的毛衣外套。凌輝一定是故意的,他轉身進屋穿了件和我差不多的。李致碩看了我一眼,他臉上的表情晦暗不明。我很有自覺性:“毛衣穿在身上有點癢,我進去換一件。”
“穿着吧!”李致碩笑的和藹的拉着我:“穿一會兒適應就好了。”
李致碩真的是笑的“和藹”,可我卻覺得毛骨悚然:“真的……真的穿着啊?”
“穿着吧!”李致碩重複了一遍,淡淡的說:“男人自信不自信,又不是看毛衣……再說了,晚上睡覺,不都是要脫掉嗎?”
李夕瑩沒明白狀況,她笑道:“李老師,金朵不是男人啊!那你爲啥提男人自信不自信的事兒?”
“啊!”李夕瑩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你是在說凌輝啊?”
李致碩拎起行李往外走:“我在說我自己。”
被李致碩氣的憤慨,凌輝快步往前走。李夕瑩不想當我倆的電燈泡,她跑着去追凌輝。我抓住李致碩的圍脖絨線,不確定的問:“李致碩,咱們真去啊?”
“那,不去了?”李致碩撇撇嘴:“我也不想去,和一幫小孩子鬥嘴,真不是什麼太有樂趣的事兒……不過金朵,這次不一起出去的話,以後你要自己面對凌輝。你想清楚了,你覺得你能處理好嗎?”
我能處理好嗎?那還用問嗎?
我猛的搖搖頭,接着無奈的點點頭:“行啊,走吧,去吧!橫豎一刀,怎麼不是砍啊!”
“是啊,砍吧!”李致碩再次拉起我往前走:“我幫你擋着,來砍我吧!”
李致碩理智在的時候,我相信他能幫我擋刀。但是李致碩的醋勁上來,他不砍我兩刀就已經很開恩了。我們追上凌輝和李夕瑩,站在校門口等李夕瑩的“朋友”……可約好了八點,她朋友到了九點還沒來。
“打個電話吧!”李致碩稍顯不耐:“從這兒到新竹,開車一個多點都到了。”
李夕瑩不太好意思打,最後電話還是凌輝打的。打過電話後又等了半個小時,李夕瑩的朋友才姍姍來遲。
李夕瑩的朋友見到李致碩和凌輝,眼睛瞬間亮了:“夕瑩,他們是誰啊?介紹給我認識認識?”
“金朵,這是金朵的男朋友,李致碩李老師。這個是凌輝,我以前的同學。”李夕瑩熱情的做着介紹:“這是朱迪,她可是中日混血哦。”
“你們好。”朱迪和李致碩和凌輝一一握了手:“你們長的好高好帥哦!”
凌輝笑着和朱迪打招呼,李致碩卻並不吃這一套:“抓緊時間吧!再等下去就中午了,我該餓了。”
在李致碩說餓的同時,我很不給臉的打了個飽嗝。朱迪跟見怪物似的看了我一眼,我不好意思的解釋:“我一餓了就打嗝。”
李致碩輕笑。
朱迪不是地道的臺灣人,她爸爸是日本人,她媽媽是臺灣人。她一小在日本長大,最近幾年纔來的臺灣。從朱迪的穿衣打扮來看,她很有小女生卡哇伊的感覺。時不時的,她的話語中還會蹦出幾句日文。
李夕瑩說的有車接,是朱迪爸爸的車。朱迪爸爸來臺北進貨,順道路過拉我們。李夕瑩的意思是,我們四個可以住在朱迪家,到時候方便遊玩。
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在上車的過程中,我感覺朱迪總是往李致碩身上撞。李致碩還沒等被凌輝鬧,他已經被朱迪弄的很不耐煩。在車上坐下後,李致碩趴在我耳邊悄悄說:“你看這個朱迪,像不像日本的av女優?”
“我怎麼知道。”怕前排的朱迪聽見,我小聲的回李致碩:“我又沒看過。”
李致碩離着我耳朵又近了幾分,他一說話我就忍不住想笑:“那有時間我領你看看,我好好給你輔導一下……金朵,你笑的可真色。”
“你還說我!”我重重的拍李致碩的肩膀:“你……”
打打鬧鬧中,汽車發動。我吃的太飽,剩下的路程都在昏昏欲睡。我靠在李致碩的肩膀上,硬硬的不舒服。迷糊中,我聽到朱迪在和李致碩聊天。
朱迪笑的發嗲,她的臺灣腔很重:“聽李夕瑩說,你是她們的老師。”
李致碩嗯了一聲。
“那你和學生談戀愛,真的可以嗎?”朱迪比李夕瑩還要誇張的一驚一乍:“在臺灣的話……”
“謝謝你提醒。”聽聲音我都能想象出李致碩的臉有多癱:“我們不是在臺灣,而且我已經辭職了。”
“是爲她辭職的嗎?”我真的很佩服朱迪,她居然還敢跟李致碩搭話:“老實說,我不覺得你女朋友怎麼樣哎!你要是在臺灣的話,會有很多女孩子喜歡你這樣成熟款的呢!”
李致碩已經懶得理她了。
朱迪沒臉沒皮的我有點厭惡,李致碩不說話,她又追問了一聲:“喂,李老師,你爲什麼不回答我?”
李致碩話硬邦邦的:“我剛纔已經說過了,我們不在臺灣。而且,我覺得我女朋友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
朱迪嘆了口氣,她的態度好像李致碩這顆好白菜被我這頭豬拱了似的。李致碩徹底翻臉:“麻煩你,能不能閉會嘴兒?”
“呵呵,”朱迪一點沒介意:“你可真有性格。”
李致碩靠在我的腦袋上裝睡,說什麼都不再搭理朱迪。朱迪見李致碩這個態度,她轉而去騷擾凌輝。凌輝被騷擾的不厭其煩,中途差點跳車。
好在路程不算遠……不過下了車,讓人更崩潰的事情出現了。朱迪蹦蹦跳跳的站在一家農居前,笑說:“歡迎你們住在我家!”
“金朵。”李致碩一眨不眨的盯着朱迪家的門看:“我們現在回臺北,還來的及嗎?”
“應該……”我看了一下笑的高興的李夕瑩:“來不及了吧?”
李致碩嘆了口氣,又問:“我知道臺灣是禁止師生戀的……女學生性騷擾老師的話,法律會有什麼制裁手段嗎?”
“這個……”我猛的搖了搖頭:“應該沒有吧?”
李致碩再次嘆了口氣:“好吧,那麼我們就在av女優家住下吧!”
“怎麼了?高興點?”我搖着李致碩的手:“你住在她家,她總不能性騷擾你吧?再說,我還在這兒呢?她敢!”
“是啊,你還在這兒呢!”李致碩的話完全愉悅不起來:“爲什麼不去住汽車旅館呢?在民居住,我怎麼輔導你av電影?”
我滿臉臊紅,兇巴巴的撞了李致碩的腰一下。我一擡頭,才發現一直盯着我和李致碩看的凌輝……凌輝迅速的轉過頭去,他率先進了朱迪家。
“進去吧!”李致碩拉我走。
朱迪家裡,都是日式的設計和裝修。我們四個從大陸來,多少有點不太習慣。晚上分房睡覺,凌輝和朱迪一致認爲應該男女分開睡。我沒什麼異議,李致碩倒是老大不願意。
凌輝和李致碩相互看不上,他們兩個各自住一間。晚上我和李夕瑩睡一間,沒多一會兒她就睡着了。榻榻米睡着累,我左翻右翻的睡不着覺。
睡不着覺,沒事兒就愛胡思亂想什麼的……我拿手機發短信給李致碩:“李老師,你現在還安全嗎?”
我本來是開玩笑的,沒想到李致碩竟然回我:“被性騷擾中。”
“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