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不知道該怎麼面對愛默吧。”此刻凌暄還不知道付辛白已經從黃達那裡得知了愛默的真實身份。
“我看的出來,總裁對愛默姐姐有感覺的,心裡也愛着她,可爲什麼還要和許小姐結婚呢?”
“很多事情你不知道,我們也無權左右他的選擇,由他去吧。”
愛默眼皮翻動,似乎有醒過來的預兆。
凌暄嘆了口氣,其實他看出來了,愛默早就醒了,不過是他們在談論付辛白,不願意醒過來面對罷了:“總裁走了,不在這裡。”
聽到這話,愛默才緩緩睜開眼睛,聲音有些沙啞:“新生……”
凌暄打斷她的話,將死亡通知書放在愛默眼前:“你看清楚了嗎?你啊,還是和以前一樣的急性子,也不看看清楚。”
愛默疑惑的接過死亡通知書,這次她一字一句看的分外清楚,看到後面,竟是帶了幾分激動,望着凌暄:“這通知書上寫着,新生是因爲沒有合適的骨髓,病發而死,而不是排斥骨髓?”
凌暄點點頭:“想明白了嗎?”
“也就是說,新生沒有死,這是忽悠別人的?”愛默到底不是當年單純天真的許一諾了,很快就想到了事情的關鍵,“是爲了迷惑唐川洛?”
“對。唐川洛拿新生要挾你,付辛白就斷了這個要挾,讓你不受唐川洛控制。除了我們現在的三個和付辛白,也只有趙院長知道實情。”
“那新生現在在哪裡?”愛默急着掀開被子,想跳下牀去找新生,但被凌暄攔住了。
“我也不知道他在哪裡。”
愛默臉上寫的怎麼可能的神情,可看到凌暄的眼神和表情,才確信他說的是真的。
“除了付辛白,誰也不知道新生在哪裡。”凌暄看着愛默那擔憂的神色,他安慰道,“你相信他,既然他都選擇給新生移植骨髓了,定會保護他周全的。現在你要當這份死亡通知書是真的,纔可以瞞過唐川洛,這是你回到他身邊最有力的證據。”
是的,新生作爲愛默最在乎的人,因爲付辛白不肯捐獻骨髓而去世,她自然會恨死付辛白,也會回到唐川洛身邊一起對付付辛白,至少唐川洛對愛默的懷疑也會少些。
“我知道該怎麼做,放心吧凌暄哥哥。我相信這個消息,唐川洛馬上就會知道了。我也是時候回他那邊去了。”
“一定要小心。如果有危險,馬上回來,你還有我們。”
“嗯。”
“在回去前,你要不要去趟榆縣,祭拜下你媽媽?”
愛默想起上次她是陪着付辛白,柯樂等人在榆縣的時候,去祭拜媽媽的,接下來的路凶多吉少,或許再去祭拜下也好吧。
徵的愛默同意,凌暄又讓徐曉陽也一起去,她媽媽也是在當初寧蕙呆過的那家醫院養病。
爲了儘早回唐川洛身邊,儘快將唐川洛繩之以法,儘快見到新生,愛默希望今天就去榆縣。凌暄拗不過愛默,只好勉強同意。
下樓的時候,柯樂的車還停在醫院門口,看到愛默下來忙開門幾步走了過去:“你還好嗎?新生他……”
愛默搖搖頭,牽着柯樂的手說道:“樂樂,和我一起去榆縣吧。”
“榆縣?”柯樂吃驚不已,“去榆縣幹什麼?”
凌暄先開口了:“反正你車剛好在這,就坐你車去吧,到了你就知道了。”凌暄坐在輪椅上,對着柯樂微微點點頭,示意她沒事。
將疑惑壓下去,柯樂打電話給簡傑簡單說了幾句,讓他今天接簡單放學,她這纔開車駛往榆縣。
到榆縣第二人民醫院的時候,已是將近傍晚了,夕陽西下天也陰冷了許多。拐角處的大槐樹,樹葉已是凋零,可樹下依然坐着兩個人,其中一人抱着一個洋娃娃,滿臉慈愛,輕輕撫摸着娃娃,嘴裡哼着歌:“乖寶寶,睡覺覺,一覺睡到天亮亮啊……乖寶寶,睡覺覺,一覺睡到天亮亮啊……”
愛默頓時潸然淚下,她想起了上次來的時候,也是因爲聽到這歌也導致忽然心悸發作,因爲這歌就是當年她媽媽哄她睡覺的歌。
“媽媽。”徐曉陽眼尖,看到其中一人正是她的媽媽,也拿着個布娃娃,輕輕跟着哼唱起來。大概是在醫院裡有醫生護士照顧的好,徐曉陽媽媽臉色都好了很多,而且人也沒那麼幹瘦了。
“凌暄哥哥,我在這陪我媽媽,你們忙你們的去吧。”
“好,我們一會再過來。”
站在寧蕙墓碑前,愛默還記得上次她和付辛白並肩站在這裡,她看到了付辛白眼裡的厭惡和痛苦,而自己也和她說,也不知道爲什麼,反正就是站在這裡就不舒服,感覺一點也不想看到眼前這墓碑。
可當她如今恢復記憶,再次站在這裡的時候,雖然也有怨恨,但更多的卻是懷念,她想起了小時候媽媽對她的呵護,她想到了媽媽帶她去遊樂場玩的愉快時光,也想起了媽媽臨死前那懇求原諒的哀切目光,所有的一切,都一把火燒成了灰,和黃土一起長埋於此。人死如燈滅,所有的怨恨,都敵不過陰陽兩隔。
愛默想起那天柯樂的話,在腦海裡越發的清晰。
“一諾的媽媽,精神沒有問題,很正常。面對丈夫的離世,原本說好一起私奔的情人忽然反悔了,至親骨肉卻將她當做仇人一般怨恨着,最開始的時候,阿姨確實是承受不住,一時精神有些錯亂。但是在藥物和心理醫生雙重治療下,阿姨已經完全好了。只是不願意說話。”
“她無處可去,就索性在第二人民醫院住了下來,每天都和形形色色的精神病人打交道,阿姨反而覺得無限輕鬆。她說這些都不是精神病人,只是在某些方面比較狂熱而已。就如同她自己,追求所謂的愛情追求了幾十年,最後落的家破人亡。”
“愛默。”凌暄遞了張紙巾給她,輕聲說道,“其實很多事情你都不知道,阿姨生前住在這裡的這段時間,付辛白一直會安排人送各種生活用品和營養品過來,所有費用也都包了。甚至是在她病重後,付辛白都找了最好的墓地。我想,付辛白有多恨阿姨,你比我瞭解。”
柯樂十分疑惑凌暄和愛默之間的對話,更是對愛默的言行十分不解,上次他們來的時候,愛默幾乎是遠遠站着,不說話甚至都有些淡漠,可這次看起來好像很難過很傷心的模樣。
聽了凌暄這些話,愛默心裡很難過。付辛白是恨自己的媽媽,因爲她就是付永建養在外面的女人,也是因爲自己的媽媽,導致付辛白父母感情不合,甚至還害的他媽媽車禍受傷。可他還是如此照顧寧蕙,爲什麼?全都是因爲付辛白愛瘋了許一諾,爲了她願意去原諒寧蕙,爲了她願意付出一切。就如付辛白自己說的,許一諾,你看到看不出來,我發了瘋的愛你,我不要命般的愛你嗎?
可是付辛白,你又何嘗知道,我曾經也付出過一切拼命去愛你,哪怕是要背叛最親的凌暄哥哥,也不願讓你繼續受牢獄之災。只能說,造化弄人,彼此無緣吧。
凌暄從輪椅上探出上身,將跪在地上的愛默扶起來,輕聲說句:“柯樂,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愛默吧。”
柯樂還在猶豫,卻聽凌暄說道:“相信我,愛默絕不會背叛我們。”
柯樂點點頭,道:“我懷疑,阿姨是被唐川洛害死的。”剛一說完,就看到愛默轉過來,急急問道:“你說什麼?”
“上次我們來的時候,我意外得知唐川洛曾經私下裡給看阿姨很多次,可我們完全不知道,後來付辛白派人去查,果然查到不少。因爲付辛白要求不得外傳,所以我也誰都沒說。”
在柯樂的敘述中,愛默才得知了當年的真相。當年唐川洛確實去過第二人民醫院,而且不止一次。最早的一次,是六年前三月份,具體說些什麼內容這個暫時沒法查到,但是自從他去過醫院後,醫院裡的醫生和護士都反應說,寧蕙的情緒越來越低落,有時候十分悲傷獨自落淚,有時候又狂笑不止,醫生們都認爲她是當年的精神病發了。
緊接着,不管付辛白送過去什麼,寧蕙都讓護士擋掉,說不要付家任何人的任何東西。那時候寧蕙總是想辦法要將許一諾叫過去,有次還把自己折騰進了CIU重症監護室,可許一諾還是沒去。唐川洛最後一次去醫院,是寧蕙死的那天,和柯樂一起去的。死的前一天,唐川洛還去了醫院,他走後寧蕙精神幾乎處於崩潰狀態。
愛默越聽越心驚,沒想到當年她和柯樂一直把唐川洛當朋友,而且還將他介紹到付辛白身邊做秘書,簡直就是引狼入室。
柯樂一直觀察着愛默臉上神情的變化,憤怒,傷心,愧疚,多種情緒一一浮現,她終究還是忍不住問道:“愛默,請告訴我你今天來這的目的是什麼?”
愛默走近柯樂,拂去她肩膀上的落葉,神色柔和,就好象見到多年未見的閨蜜,脣角微微上揚,說了句:“樂樂,我回來了,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