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用力的點頭。
張倩和於淼淼一直送我到寢室門口,我正打算開門時蔡睿突然推門進來了。看到我時,蔡睿愣了一下。只是片刻,她忽然笑了:“這是幹嘛來了?大小姐來耀武揚威嗎?”
“跟你有啥關係?”於淼淼擋在我的身前,她不耐煩的看了蔡睿一眼。“大小姐?說你自己呢吧?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你當寢室是什麼?大車店啊?”
單手扶着門框,蔡睿的臉色慘白。一手扶着肚子,她的表情很是痛苦。於淼淼說完話後,蔡睿死死的盯着她。被看的有些不適應,於淼淼的氣勢軟了下來:“幹嘛?這麼看我幹嘛?我有說錯了嗎?你天天不在寢室就行?小樂偶爾回來就不行?大家都按時交寢室費了,你怎麼就那麼金貴啊?”
蔡睿虛弱的輕哼一聲,她推開於淼淼走進去。我們三個都被蔡睿弄的滿頭霧水,但她並不想多做解釋。匆匆忙忙的脫下外套,蔡睿直接上牀了。
“她咋了?來大姨媽了?”於淼淼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說完之後她又開始後悔,“我說的都是事實,我又沒說錯。”
蔡睿的行爲舉止古古怪怪,我們也不知道說什麼好。爲了躲避不必要的紛爭和吵鬧。張倩和於淼淼送着我到了樓下。
神書安他們宴請老師的地方,是學校後門的一家小飯館。因爲大家都是學生,加上月底手頭比較緊張,所以太貴的館子也去不起。畢竟情誼在哪裡,太過講究形式反而顯得虛假。神書安一行人加上後來的王淼一共八個,他們就坐在窗戶邊的位置。
隔着玻璃窗,我一眼就看到了神書安挺拔的身姿。其他人不是太熟悉,但坐在他旁邊的王淼我還是認識的。王淼打扮的,那叫一花枝招展。說是送老師,還不如說她想來約炮的。
我在門口醞釀了好半天,可還是沒膽量進去。躊躇躊躇再躊躇,我停在原地猶豫不前。看着王淼在給神書安倒飲料的時候趁機往他身上蹭,我就恨的攥緊拳頭……他媽的,老孃的男人你也敢招惹,你真是活的不耐煩了。
就在拳頭被我攥的吱吱響時,餐館的服務員正好拎水桶出來倒水。估計看我望着餐館裡的樣子很像火柴姑娘。服務員很好心的問:“同學,你要進來吃飯嗎?我們今天有特價菜,你要不要來看一下?”
“特價菜?”我的視線依然沒有離開神書安他們,“什麼特價菜啊!你說給我聽聽。”
服務員將點餐本塞進口袋裡,他笑說:“既然感興趣,你就進來看看唄!今天人不是很多,上菜會很快的。”
在服務員推薦的過程中,我突然靈機一動想出一個辦法。我自己主動進去找神書安,他肯定會很尷尬。不僅尷尬,說不定他還會生氣。但我要是假裝進去吃飯,然後假裝讓他認出我來。這樣我們雙方既省了尷尬,神書安也不會……
想到這裡,我忍不住捂嘴偷笑。我真是太聰明瞭。居然會想到如此巧妙的辦法。
“好啊,”我跟着服務員往裡走,我漫不經心的問他,“今天過節哎,怎麼來吃飯的人不是很多嗎?”
服務員笑:“就是因爲過節啊。很多同學都跑去玩了。市裡那麼多的娛樂場所,誰還來我們家呢?就一桌醫學系的在,他們老師要退休啦,他們來送老師的。”
我一本正經的點點頭,心裡卻吐槽開了花。我當然知道就一桌醫學系的人在了啊!我男人就在那桌啊!
跟着服務員進去,我順勢在離神書安很近的餐桌位置坐下。服務員拿菜單過來問我想吃什麼,我很大聲的翻着本子問他:“你們家今天有什麼特價菜啊?”
爲了能讓神書安聽到,我故意說的聲音很大。但神書安正在低頭吹着茶水,他看也沒看我。服務員說了什麼,我壓根沒有聽進去。嘩啦啦的大力翻着菜單本子,我又問了一遍:“你們家今天有什麼特價菜啊?”
“同學,你不看菜單也就算了,但你好歹聽聽我說的話吧?”服務員委屈的都快哭了,“我都跟你說三遍了。是我舌頭有問題還是你耳朵有問題啊?”
“那就來特價菜吧!”啪的一下把菜單丟在桌子上,我稍微提高了音量,“再給我來瓶汽水……要他們那桌喝的那種!”
我這次的音量終於夠了,最起碼王淼擡頭看我了。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王淼不屑一顧的輕哼。我很清楚的聽到她說了三個字,她在笑我“土包子”。
好吧,很明顯的,王淼並沒有認出我。
服務員把飲料給我上來,我猛的大灌了一口。隔壁桌的書呆子們已經開始聊學習上的事情了,我徹徹底底成了個路人。神書安的眼神平靜表情平和,他靜靜的聽着其他同學說……我很懊悔,我的計策徹底失敗了。
以目前的處境看,我是騎虎難下。我不能去主動找神書安,神書安也是完全認不出我。等到服務員將我的特價菜上來,我已經火的不行。除了不斷的喝飲料給自己降溫,我想不出別的辦法。他盡亞圾。
沒辦法,吃吧!都來菜館了,總不能餓着肚子回家。今天菜館的特價菜是炒豬心,樣子看起來還不錯。可我正拿起筷子準備吃時,就聽隔壁桌的王淼說——
“教授啊,你記不記得你給我們講心臟的那堂課?超級精彩呢!”不知道王淼是不是故意說給我聽的,她字字刺耳,“當有同學提到人體器官比較緊缺的問題時,你告訴我們說,以後很有可能用豬心代替人心……你說啊,一年多以前,研究人員成功將一顆豬心臟植入一隻狒狒體內,而且直到今天仍然正常工作。我還想呢,如果豬心可以放在人體裡的話,那吃豬心以後算不算是吃人了?”
接下來,王淼很詳細的講解了人心的構造,以及心臟瓣膜的樣子和形狀。越講越血腥,我是越聽越噁心。看着筷子尖上夾着的豬心,我是無論如何咽不下去了。醫學系的人倒是習以爲常,他們一邊聽王淼講,一邊自如的吃着飯。
看我的臉色不好,服務員表示對我很理解。他在給我上熱水的時候,小聲的說:“你要不要換桌?”
“謝謝,不用了。”我把豬心放回去,使勁的嚥了口口水,“我正好也不太餓。”
服務員沒有離開,他繼續小聲的同我八卦:“我勸你啊,還是抓緊換桌的好。他們現在在講豬心,搞不好等會兒就開始討論豬大腸了……其實你今天來還算幸運的,你是沒跟考古專業的碰到一起。醫學系的最起碼是討論怎麼救治活人,考古系的完全就是在討論怎麼挖死人啊!”
我坐在椅子上,感覺整個人都僵住了。服務員偷偷塞了個字條在我手裡,他眯眼笑着看我:“美女同學,有時間加個微信啊!這是我的號碼……以前沒見你來過,你是今年的大一新生嗎?”
聽完服務員的話,我差點暈倒。我之前的存在感是有多低,我不是第一次來他家吃飯,他居然完全不記得我了。
服務員離開後,我拿出他給我的字條看了看。突然之間,我的自信感爆棚,可隨之而來的,又是說不上的失落。服務員和我以前就不熟,認不出我能夠理解。但神書安是每天和我睡在一起的人啊!他要是認不出我,也太誇張了吧?
出於禮貌,我並沒有把字條丟在餐桌上。把字條揣好後,我又忍不住偷偷瞄神書安。好看啊,他長的真是好看。放在那一羣書呆子裡,他的容貌氣質更是獨一無二的鶴立雞羣。舉止得體的吃着飯菜,他只是偶爾迴應兩句。淺淺的笑着,並不是太多話。
自從陳銘死後,神書安確實不像以前那麼鋒芒畢露了。人多的場合下,他總是會表現的很謙虛。有人對他的觀點提出質疑時,他會用一種相對讓人舒服的用詞回答……我感動的快要喜極而泣了,我的神書安,他的情商終於和智商並駕齊驅了。
我離着他們近,他們的一舉一動我都看在眼裡。就連王淼對神書安若有似無的觸碰,我全都記在心裡。我的理智和妒火來回較量,我猶豫着要不要衝上前去自我介紹。而就在我的妒火馬上勝利的時刻,王淼忽然說:“今天玩的這麼高興,我請客,我們去酒吧吧?”
“行啊!”另一個男同學應和,“不過要問神書安啊!他要是不去……我們還咋去?你又不是想請我們。”
王淼嬌嗔的抱怨,她佯裝惱怒的拿紙抽去打男同學。神書安只是笑笑沒說話,他臉上的表情高深莫測。
老師表態要回去休息了,剩下的同學也沒那麼拘束了。喝過酒的王淼臉蛋紅撲撲的,她撒嬌的拉着神書安的手問:“書安,一起去嘛!別這麼掃興,好不好?不會玩太晚的,好嘛好嘛去嘛去嘛!”
我全神貫注的聽着,指甲都快被我掐彎了。所有人都在等着神書安的答案,似乎過了很久後他纔開口說:“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