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樂小陶把飯菜端上桌子,擺好碗筷,這才喚周子言跟夏明珠兩個人吃飯。
樂小陶煮的飯菜,顯然沒有夏明珠那樣大氣,畢竟樂小陶是個極爲勤儉的女孩子,炒菜用的食材,也是最普通的。
不過,樂小陶的廚藝,並不比夏明珠差,幾個菜也做的得色香味俱全。
周子言吃一口飯,夾一口菜,都忍不住要讚賞一句,畢竟到了現在,是真的餓了。
吃完飯,周子言幾乎都沒有停留,直接拿起樂小陶的計劃研究起來,樂小陶依舊是收拾了殘局,洗好了水果,切成片,插好牙籤,端出來,放到茶几上,然後招呼夏明珠。
但這之後,樂小陶就跟周子言完全沉浸在那個計劃當中去了,兩個也坐得很近,幾乎是靠在一起。
這個時候,夏明珠就完全被冷落到一邊了。
原本在家裡的時候,夏明珠就有一肚子委屈,這個時候,周子言跟樂小陶兩個人一起研究廣告計劃,這就讓夏明珠更是委屈。
偷偷地抹了幾把淚水,站了起來,對周子言說道:“子言,我困了,想睡會兒……”
周子言眼睛盯着那份計劃書,頭也沒擡,只“嗯”了一聲,緊接着又去跟樂小陶一塊兒埋頭研究。
這讓夏明珠很是傷心,對周子言,夏明珠倒也沒什麼,畢竟在自己家裡那個情形,夏明珠覺得很是對不起周子言,再說了,周子言幫助樂小陶研究計劃書,這說明周子言心地好,願意幫助人。
但對樂小陶,就不一樣了,夏明珠甚至覺得,樂小陶就是有意那這份計劃書回來,利用周子言的熱心,故意勾引周子言的。
傷心之際,夏明珠獨自一人,洗漱之後,便躺到樂小陶的牀上,沉沉睡去,周子言跟樂小陶兩個人,倒是忙到了深夜,才把那份計劃全部完善。
做完了計劃,周子言伸了一個懶腰,又吃了幾塊水果,樂小陶收拾好計劃書,這才笑着問道:“咦……明珠姐什麼時候走的……”
周子言一邊吃着水果,一邊笑道:“早睡了,你都還沒注意?”
樂小陶忍不住問道:“對了,我看明珠姐今天很是不高興,這是怎麼回事?”
一說起這事兒,周子言忍不住笑出聲來,當下看了一眼樂小陶的房門,見房門緊閉,便低聲說道:“來來來,說個笑話給你聽聽。”
樂小陶還以爲是什麼別的事情後,當真坐到周子言身邊,認真的問道:“什麼笑話?”
周子言當即壓低聲音,把自己去夏家的經歷,繪聲繪色的描述了一遍,說到好笑處,周子言自己都忍不住失聲笑了出來。
沒想到的是,樂小陶聽完周子言的描述,不僅沒覺得有多好笑,反而忍不住蹙着眉頭,低聲說道:“子言,這些事兒,你還是別拿來當成笑話講,這樣的話,明珠姐知道了該傷心的,不錯,明珠姐她的家人是勢利,但這也總不能成爲你笑話人家的理由啊。”
原本週子言也只是覺得夏青山一家人的做法,很是有些不妥,甚至是超出常人的理解,這原本的確是個笑話,但樂小陶這樣一說,周子言倒也覺得自己是有些過分了。
不管怎麼說,自己一直都說不會跟他們計較,但卻把這當成笑話來講,明顯的就是口是心非了。
當下周子言說道:“對不起,小陶,我真不是故意要笑話他們的,只是隨口這麼一說。”
樂小陶微微嘆了口氣:“子言,算了,其實任何人碰上這樣的事情,都難免會產生一些想法,認爲他們一家人讓人噁心的,肯定也會有,認爲他們一家人勢利的,或者,跟你一樣認爲他們一家人有趣的,也絕不可能沒有,這很正常,唉,過去了,也就過去了,提起來也就沒什麼意思。”
周子言點了點頭,當下笑道:“其實,我倒覺得……”
說了這麼幾個字,周子言又趕緊住了口,要按照周子言的意思,接下來,就應該是,跟樂小陶在一起,能夠讓整個人處於一種非常放鬆的狀態之中。
但這話,到了嘴邊上,周子言卻沒敢說出來,一個江雪雁就已經夠讓人頭痛的了,現在夏明珠又攪了進來,自己再要管不住自己的嘴巴,那可就糟了。
之後,兩個人又說了一陣體諒夏明珠的話。
只是讓周子言跟樂小陶都想不到的是,在說體諒夏明珠的話時,夏明珠剛剛醒了過來,隱隱聽見兩個人還在客廳裡面嘰嘰咕咕的說着話,夏明珠忍不住爬了起來,輕輕把門推開一道縫兒,悄悄的去聽兩個人的談話。
只是周子言跟樂小陶兩個人越是體諒夏明珠的苦處,夏明珠居然越是嫉妒樂小陶,認爲樂小陶這是從骨子裡面看不起她夏明珠。
以致在不知不覺之間,夏明珠慢慢的將樂小陶列爲自己最大的敵人了。
畢竟跟周子言很親近的三個女孩子之中,江雪雁是周子言的親妹妹,對夏明珠不會構成任何威脅,但周子言對自己,一直都有一種無形的抗拒,反而是對身世身份身價都不如自己的樂小陶,周子言居然十分願意親近。
也就是說,除去江雪雁,樂小陶纔是自己真正的,最大的敵人。
也就是在這一瞬間,夏明珠從心底,徹徹底底把樂小陶定位成自己的對手,自己的情敵。
做好這個定位之後,夏明珠輕輕推上房門,又輕腳輕手的回到牀上,躺了下去,不過,夏明珠的腦子裡面,卻是想着無論如何要把樂小陶打敗,趕走,讓周子言只能跟自己親近。
夏明珠在牀上躺着,滿腦子都是想着如何打敗樂小陶之際,周子言跟樂小陶兩人卻在客廳裡樂成了一團。
樂小陶跟周子言講了個笑話,是真正的笑話,那時候,樂小陶還小,是個小姑娘,爸媽爲哥哥相了一門親事,也就是現在的嫂子,相親的時候擺了酒席,嫂嫂一家也都過來,吃飯的時候,吃飯的時候,哥哥的丈母孃,端了一杯酒,走到樂小陶的媽面前,很恭維地說了一套客氣話。
說樂小陶的哥哥莫樣兒好,嘴巴甜,又聰明又能幹什麼,還說全家人都很喜歡之類的話,只是末了,哥哥的丈母孃說着說着,突然沒詞兒了,愣了半晌,這才說道:“這小夥子好啊,俗話說,破窯也能出好貨……”
一剎那間,幾桌酒席上的人,全都傻了眼,一個個直愣愣的看着哥哥的丈母孃,哥哥的岳父急了眼,趕緊站起來,喝道:“你語文是你們體育老師教的啊……你和你的體育老師有多大的仇啊,現在還想讓你的體育老師躺槍……”
幾桌子傻了眼的人,沉默了片刻,一下子鬨笑起來。
哥哥的丈母孃紅着臉,過了好一會兒纔回過神來,瞪着老頭子,怒道:“你尊重一下我們婦女不行?”
哥哥的岳父笑了笑,說道:“你跟我討論尊重,你還是放過我吧,老頭子我一個月一千五百塊工資,每個月都只能看着工資單笑一笑,然後我領月薪一百五十塊大洋,跟你強烈要求了兩年,現在我領一百六,我一直以爲我是很命苦的了,可是看看我隔壁二哥,每個月能領到的工資是八十五,現在想想想,我真的挺幸福,我真的得好好尊重你。”
當時,整個酒席上的人都給笑趴下去了。
直到現在,每每說起這事兒,哥哥和嫂子都要捧着肚子笑上半天。
周子言也是差點兒給笑趴下去了,想不到樂小陶這傢伙,說起這些趣事來來,一套一套的,真的能夠把人笑得死去活來。
兩個人笑得累了,樂小陶半靠在沙發上,悠悠的說道:“這一次,我回去之後,爸媽和哥哥嫂嫂知道是你幫助我,纔能有今天,他們一直都想過來看看你,跟你當面道聲謝……子言,你不會嫌棄我的爸媽吧。”
周子言隨口說道:“我幹嘛要嫌棄他們,我也是從大山深處走出來,跟你爸媽他們又沒什麼區別……”
說到這裡,周子言又趕緊改口說道:“嫌棄這兩個字,你就別跟我提了,逼的爸爸媽媽、哥哥嫂嫂要是想來這個國際大都市來玩一玩,我當然無任歡迎,不過,要說感謝的話,那就沒那個必要了。”
樂小陶喜滋滋的說道:“那好,忙過了這一段,我就讓他們過來住兩天。”
周子言暗自嘆了一口氣,卻又不忍破壞樂小陶的興致。
這三個女孩子當中,周子言其實挺喜歡樂小陶的,也很願意把樂小陶當成自己的親妹妹,差不多就跟江雪雁在自己心裡的位置一樣,跟這兩個女孩子,那是親情。
跟夏明珠,周子言只能說那只是相互在利用,跟親情,基本上不沾邊。
……
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錦湖苑和百歌集團,都非常平靜,江雪雁也再沒來找過周子言,江百歌更是飛到歐洲去度假。
只有夏明珠一個人,每天下班之後,便會特意繞個彎子,跑到錦湖苑來,然後跟周子言一起下班,時不時的,也會跟樂小陶擠一個晚上。
而周子言的那份計劃,更是如同泥牛入海一般,徹底沒了信息。
所有的人,都很平靜,非常自然,不過,周子言倒是早就嗅出了一股很不安定的氣氛,就好像是暴風雨來臨之前的那一種壓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