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6章 堅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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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一直未有露面,那個被外人密傳神秘失蹤的趙氏族長趙金洪的道侶,趙美蓮居然已經坐化,而且墳孤立於此,竟一直沒有被人發現,這實在令人難以置信。

劉弘看出趙霜霜此刻的難過。他也曾經聽說過關於趙美蓮的傳聞,說是趙氏家族剛剛聲名鵲起,人丁興旺時,這個貴爲族長夫人的女子卻突然失蹤了,自此杳然無音。

以下眼這一幕看來,她的死被趙家封鎖很緊,甚至劉弘懷疑,連趙氏內族人都不知此情,至於那些長老是否知曉,他也不敢妄自定論。

趙霜霜黯然淚下,深深呼吸,似乎想強忍住眼淚,卻是做不到。許久後,她才帶着顫抖的語腔,喃喃嘀咕道:“沒錯,就是我的母親,她已經在這裡孤獨待了數千年了。”

聞言,劉弘暗自一驚,疑惑的問道:“這麼說,你已經有幾千歲了?”他的眼神裡充滿了驚訝,實在難以想象這個看上去只有二十來歲的小姑娘居然已經活了上千年。

誰料他這麼一問,趙霜霜卻是回過神來,用溼潤的紅眼瞪着他,嚷嚷道:“怎麼?我幾千歲了有什麼問題嗎?”

劉弘見狀急忙搖頭,暗罵自己話多,居然在這種時候問人家這樣的問題,實屬不該。雖說飛鶴星人類天生元壽就很長,而且難以生育,可這成長居然也這麼慢,實在令人不解。

他甚至懷疑這丫頭幾千年來是怎麼過去的。或許對修士而言,這個時間並不長,悠悠打坐便恍惚而過,但看她只有築基期的修爲,不至於修煉了這麼長時間才這種境界。

“你是不是也覺得我很沒用,都這麼長時間了,卻不思進取,只知道胡攪蠻纏,不懂得爲家人分擔責任,是個驕縱的大小姐?”趙霜霜幽怨的看着他,語氣有些激動。

劉弘又再度搖頭,立即否認道:“不,我並沒有這麼認爲,其實對於你們這些長壽的人來說,我是一點也不理解的。”他極力保持嚴肅,不想讓這丫頭再因爲自己而難過。

“我們這些長壽人?難道你元壽很短嗎?”她愣愣抹了抹眼淚,喃喃問道。

劉弘暗自叫苦,居然一下子着急之下說錯了話,當下搖頭解釋道:“不,我的意思是我只活了二十幾年,所以無法理解你們的生活,不敢妄自評判。”

然而讓他沒料到的是,他越解釋,反倒越令人懷疑。趙霜霜更加目光沉凝的盯着他,沉聲道:“你騙誰呢,我看你起碼也活了幾千年了,說這些鬼話本小姐會信嗎?”

“幾千年……”劉弘瞬間無言,若是真的給他幾千年,他說不定早已飛昇成神,又怎會還是一介金丹小修。不過他知道自己是無法解釋清楚的,當下只好尷尬一笑,調解情緒道:“被你發現了,其實我的確也活了幾千年,只是看你那麼傷心的樣子,我不想再讓你難過罷了。”

“哼!”趙霜霜輕哼一聲,擦了擦眼淚,被他這樣一搞,還真有些哭不出來的感覺,當下沒好氣的嚷嚷道:“你以爲我不知道嗎?像你這樣故意裝的很嫩的人我見多了。”

劉弘繼續笑着點頭,心中卻是暗暗搖頭,心想“我是很嫩,可卻不是裝的。”他再次審量起這個小丫頭來,可卻怎麼看都像初入世面的小女孩,很難將她跟上千歲的老妖婆聯繫在一起。或許,這就是兩大星球不同的文化差異吧。

“所以,你帶我來這,就是爲了讓我陪你探望你死去的孃親?”他好奇的問道。

趙霜霜略略點頭道:“母親她死的時候,我只有幾歲大小,當時真把我嚇壞了,她很虛弱,一生的修爲也都沒了,她似乎連抱我的力氣也已經沒有,就那樣離開了我……”她的語氣很是低落,但比起剛剛要振作許多,但說的話卻讓劉弘感覺語無倫次。

聽完之後,劉弘忽然面色一凝,立即察覺到一絲不對。

“等等!”他急忙打斷了趙霜霜的感慨,待她停下後看着自己,才凝聲問道:“你剛剛說,你娘在坐化的時候,已經沒了修爲?”

趙霜霜瞪着她,沒好氣的嘀咕道:“你是故意的還是沒聽清楚,我是說我母親她死了,而不是坐化!”

“死了?”劉弘聽了她的解釋卻更加不解,接問道:“你的意思是,她是被人暗害的?”

趙霜霜疑惑的撇着他,沒好氣的回問道:“你問這個幹嘛?”

劉弘面色沉凝,沉吟片刻後,嚴肅的說道:“我覺得你剛剛說的話有問題,所以我必須要問清楚,你就老實回答我吧。”

看着他那嚴謹的表情,趙霜霜雖然疑惑,卻還是選擇相信他。當下嘆息一聲,喃喃道:“母親死之前,所有道行全都不見了。那時的她已經活了上萬年,因爲凡人活不了那麼長時間,所以她的道行消失後,身體就迅速虛弱下來,沒有熬過一個時辰便已經衰老而死。”

“你說什麼?道行不見了?”劉弘聽後幾乎是喊出來的,他從未見過如此詭異的事情,不由得嚴肅接問道:“她是被人害的,還是自散修爲?”

趙霜霜搖了搖頭道:“我也不清楚,母親在死之前沒有說有人害她,也沒有要自散修爲的意思,她只是告訴我讓我以後一定要好好開心的活下去,這樣她才能安息。”

聽到這裡,劉弘不由得沉凝下來,心中不斷有疑惑生出。好好的修爲突然沒了,這顯然有問題,如果不是他人所害,也不是自己散去,那又是何故?她明明知道散了修爲,她將熬不了多久,卻還是死在了自己最親愛難捨的兒女面前,這又是怎麼回事?

仔細思量着趙霜霜所說,她母親在臨死之前的反應。當時並沒有什麼不對,似乎趙美蓮已經知道自己快要燈枯油盡,所以在最後的一些時間裡,僅僅只是好好跟自己的兒女們說了些心裡話,提醒他們要好好努力,她纔可以安息……安息!突然,劉弘被這個字眼給吸引了注意力。

似乎想到了什麼,他又嚴肅接問道:“霜霜,據說你孃親死的時候,你們趙家纔剛剛崛起,也就是才找到靈礦山脈並迅速發展的時間,對嗎?”

趙霜霜聽後面露緊張,疑惑的瞪着他:“你幹嘛打聽這些,這可都是我家的機密,除了我爹爹和我大姐二哥以外,沒有其他人知道。今日我帶你來這裡已經是任性了,你可不可以不要在問了。”

看她那抱怨的眼神,劉弘知道是自己太過緊張了,想起自己來這裡僅僅只是答應爲了抱歉,而陪她前來,不由得收斂起焦慮的心理。

“對不起,我剛剛太激動,只是依照你的說法,我覺得你孃親的死很不對勁。”他試着解釋。

趙霜霜面色低沉的嘆了口氣,慢慢走向遠處的孤墳。他見狀也沒有多言,輕輕跟上前去。走近之後,才聽她喃喃嘆道:

“母親,一百年了,我已經有一百年沒有來看您了,您不會怪我吧。其實我只是越來越不知該如何面對你,現在的我長大了,也懂事了許多,可我卻越加覺得當日的你,心中似乎有想說的話沒有道盡。你到底還想跟霜兒說什麼,霜兒現在聽着。你不用擔心霜兒會無法承擔,這次有人陪我一起,我很信任他,你就放心吧……”

一旁,劉弘靜靜的聽着她的話,心情也低落下來。看着她面色憔悴,目光空洞,連語言都開始模糊不清,他不由得上前安慰道:

“霜霜,你不用擔心,也不用害怕,我會在這陪着你,你就好好跟你孃親說說話吧,想必她在臨死之前還沒有聽夠。事情已經過去這麼久了,你應該拋開傷心難過,用笑容來面對她,給她一個活潑可愛的你,讓她在九泉之下可以瞑目。”

聽見他溫柔的安慰,趙霜霜不禁再度落出滾燙的眼淚,她蹲靠在玉石墳前,緊抱着自己最親的人,似乎在這一時間將她最極端的一面徹底表現了出來。

劉弘對這一幕有些感慨,他忽然覺得這個小姑娘原來如此堅強,聰明。她平日裡以活潑,可愛示人,將輕鬆和笑語帶給他人,讓人不爲自己感到沉悶。而自己,卻是在獨自一人的時刻,在黑暗之中暗自抹淚,思念孃親。

她這樣從小到大,過了數千年,一直承痛苦到現在,或許她已經做了許多噩夢,直到她好不容易築基,可以不用睡覺,卻也因此而無法安心打坐。她到底承受了多大的煎熬,這些都能證明她堅強的內心。

劉弘覺得,她所做的一切都等於是在幫助父親,姐姐,因爲她沒有給家人們任何拖累。她雖是小姐,平日生活卻是自理,雖然無所事事,卻勤儉節約。

“你就好好哭一次吧,不是躲着,而是當着你母親的面,當着我的面,我和她老人家都會耐心的陪着你,不會再讓你一個人獨自承受那份煎熬。”這時,劉弘溫柔的望着趙霜霜,語氣之中充滿了關愛。

趙霜霜聞言,瞬間淚如雨下,最後的一絲堅強也被打開。這一次,似乎是她真正敞開心扉大哭的一次,可以釋放自己的心聲,釋放自己的壓抑。這積累已久的悲傷,如洪流一般爆發,久久都無法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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