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上任的監軍楊蓮亭,抵達**大營的第二天下午就離開了,在唐營逗留的時間前後加起來不足十二個時辰。但就這短短不足一天的時間,對於楊蓮亭來說可謂是受盡煎熬,在他乘坐着馬車出了**大營的一瞬間,楊蓮亭突然覺得世界是那麼的廣闊、美好,就算是這寒冬季節,打開車窗將腦袋探出的楊蓮亭,也覺得當空的陽光如同夏日那般讓人溫暖。
監軍走了,**的計劃也開始着手實施了。在楊蓮亭離開後的第三日早晨,一批三百餘人的軍中工匠在小批精銳騎兵的保護下,一人兩騎,攜帶着必要的工具以及適量的輔佐輜重,迅速的離開了唐營,沒人知道他們去往何地,就連這批工匠,他們也不知道此行的任務。
次日一早,天才矇矇亮的時候,林楓率領着楓殺四十餘人,在周晨、毛昊以及李曉楓等楓家軍主要將領率領着三百羽翼精騎的護送下,火速離開了唐營,出發的方向,與前一天離開的那批工匠一樣。
四天後的清晨時分,山南道洋州儻城外,林楓等人抵達了一座規模偏小且極其簡陋的營寨,由周晨獨騎進營,一番簡單迅速的交接過後,上百名全副武裝的精騎迅速出了營寨,在距離林楓這支騎兵的不遠處停了下來。
“好了!大家回去吧,回去的時候,就能在洋州休整一晚了!”催動戰馬在原地轉了幾個圈,林楓擡腿跳下戰馬,衝着身後的幾人笑着囑咐道:“反正近期也沒有戰事,回去的時候不用太急,一路趕來也夠受罪了!”
說着,林楓還將身上的大氅給緊了緊,即便此時是中午,野外的冬風依舊凜冽刺骨,數百匹長途奔波的戰馬,每次呼出的白氣,猶如平地升起的一陣白霧,將衆人籠罩的朦朦朧朧。
“老大,軍中的事情,你就放心吧!”周晨也跳下馬背,快步走到林楓面前,笑着拍了拍林楓的臂膀。
“嗯,有你在,我放心的很!”林楓也擡起拳頭在對方胸前捶了幾下,滿臉的信任溢於言表。隨後,林楓衝着走向自己的毛昊囑咐道:“小昊,記着我跟你說的,儻駱道已經不比以往,一路上肯定艱險無比,加上此時天氣的惡劣,不管到什麼時候,一切要以安全爲主!即便是貽誤軍機,那也不能拼命!畢竟,命只有一條,機會沒了還可以等,可以找!”
“明白!大哥,你放心吧,我有分寸!”大塊頭的毛昊如今被一張熊皮大氅包裹起來,只露着一張臉,如果是晚上被獵人碰到,第一反應肯定是遇到了走夜路的熊瞎子。隨後,毛昊上前張開雙臂,狠狠的給林楓來了一個正宗的熊抱,一臉關心的笑道:“倒是大哥你,子午谷一行必定艱苦萬分,你一定要保重啊!”
“放心!有兄弟們在呢!”林楓淡淡一笑,擡手在毛昊身上砸了幾下,搖着頭一臉無奈的打趣道:“你該減減肥了,再這麼下去,明年冬天就不用披這大氅了,恐怕你就頂的上一頭熊了!哈哈哈!”
“哈哈哈。。”衆人齊聲仰天大笑,像多年不見剛剛重逢的好友一般。
“姐夫,秦嶺北邊見!”李曉楓跨步上前,擡起右手豎在了胸前,面色鄭重的沉聲說道:“保重!”
“你也是!”林楓也擡起手與李曉楓重重的握在一起,隨即擡起另一隻手給對方整理了一下衣裝,像是個長輩一般,一臉微笑的耐心叮囑道:“這次計劃雖說重要,但是風險也極高!計劃一旦實行,褒斜谷就是我軍的兵源以及後勤的保障道路,其中的利害,你應該明白!記着,不要急功近利,我讓唐懿跟在你身邊,就是讓你學學他的穩紮穩打,步步爲營!畢竟褒斜谷關係到我軍的生死存亡!一定不能馬虎大意!而且,這也算是你第一次坐鎮指揮大規模的軍事調動,爭取打的漂漂亮亮!把你蜀王的威風,打在大**隊、大唐百姓的心中!”
“姐夫,放心吧!”李曉楓淡淡一笑,重重的點頭保證道:“褒斜谷對於我軍的重要性,我心中非常明白!一定保證行軍的暢通!”
“好,明白就好!”林楓欣慰的笑着點點頭,隨即緩緩轉頭,望着一旁的人羣沉聲喝道:“尹波,林寒,趙毛子!過來!”
“侯爺,侯爺。。”被點到名的三個人快步走上前去,紛紛輕笑着向林楓打招呼。
“大軍的先鋒,就靠你們三個了!”林楓也邁步上前,伸手挨個拍了拍三人的肩膀,語重心長的囑咐道:“記着,行軍要快,而且要注意安全!特別是先頭的尹波,你只有三千人可用!抵達斜峪關後,如果有機會,將斜峪關一鼓拿下!如果有難度,就不要打草驚蛇,等後邊的林寒率領陌刀軍抵達後再攻城!切忌不可魯莽!畢竟,你們三個人加起來也不過一萬多人,斜峪關只不過是個開頭,在後方大軍的的支援抵達之前,你們還要在斜峪關後面站穩腳跟!”
“明白了,侯爺!”三人齊齊點頭應聲,隨後又各自開口向林楓保證,不過林楓卻揮手打斷了他們的話,再次將之前定下的計劃重複道:“進入斜峪關之後,一切事情,你們三個商量着決定,如果最終結果有爭議,聽林寒的!”
“林寒!”說着,林楓轉頭看向了林寒,沉聲叮囑道:“後方大軍出谷之前,只需扎穩腳跟!有可能的情況下或者必要的情況下,再去攻城略地!畢竟我軍在人數方面劣勢太過明顯,以免被敵人拖垮!”
“得令!”林寒擡臂抱拳,毫不猶豫的乾脆答應。
“尹波!你注意點!”隨後,林楓又轉頭再次警告尹波:“不要急於求戰,大軍抵達之後,在整個僞齊的腹地,大仗小仗無數,到時有你打的!千萬別爲了一時的戰功而耽誤了大局!”
“侯爺,你就放心吧!一定謹記你的囑咐!”尹波拍了拍胸脯,一臉認真的衝林楓再次保證。
隨後,林楓又把臨時想到的或者之前已經安排過的再三對衆人囑咐一番,便帶着楓殺的人與衆人一一辭別,在臨轉身離開的時候,林楓的步伐突然停了下來,將剛轉過的半個身子重新轉了回來,望着依舊站在原地默默注視着自己的衆人微微一笑,突然開口,沉聲命令道:“都給我聽着!不管是誰!途中一旦遇到危險,我允許你們無條件退後,誰都不許拼命犯險!老子還要在長安城裡跟你們喝慶功酒呢!到時,一個都不許少!必須痛飲三天三夜!”
沒有人開口應聲,只有緊緊抿着嘴脣,重重的點頭表示聽到了。凜冽的寒風下,晨霧依舊消散的差不多,可每個人的眼前卻是一片朦朧,沒有人去刻意的擡手擦拭,儘管眼中酸酸澀澀的,但依舊努力的睜大了眼睛,儘管林楓在說完這番話後就轉身向着營寨走去,可衆人依舊在默默的注視着模糊的背影。
在場的衆人都十分清楚,擺在自己眼前的那條路,也許是這輩子即將走過的最危險的道路,而且或許還是這輩子走過的最後一條道路,可儘管這樣,依舊沒有人肯退縮,甚至是沒有人心生怯意。
儘管人們普遍對於未知的危險事物充滿了恐懼,可這一刻,衆人內心充滿的卻是一種期待,一種前所未有的激情。而這一切,僅僅是爲了他們加入楓家軍的那個宗旨,爲了大唐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