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已經是臨近年底的寒冬時分,但是成都府的天氣並沒有北方那麼嚴寒,御書房外道路兩側的草地依舊一片淡綠,栽種的松樹也依舊翠綠,陽光之下,生氣盎然。
楊蓮亭帶着姓張的信使輕車熟路的便來到了御書房外,向門外的小太監詢問之後,才知道唐僖宗已經到了一會,不過正與田令孜在裡面商量什麼事情,並且還特意吩咐過不允許旁人打擾。
爲此,楊蓮亭也只得聽命,衝身後的張信使使了個眼色,兩人便走到了一旁。隨後楊蓮亭四下張望一番,挪動步子又靠近張信使一番,一臉笑容的低聲提醒道:“張老弟,這次的事情就拜託你了,回頭,我就讓下面的兄弟把東西送到你的家中!放心!”
聞言,張信使也明白對方是什麼意思,雖然心中很是不屑,但是依舊很恭敬的點點頭,因爲兩者身高的差距,張信使也不得不一直將腰背使勁的彎下去,唯恐有些舉動過於冒昧:“楊大人放心,末將知道該怎麼做!”
“嘿嘿,辛苦張老弟了。。”楊蓮亭的眼珠子滴溜溜亂轉,雖然心中知道對方不可能與自己耍什麼花樣,但是長久以來養成的謹慎習慣,還是導致再次的叮囑對方。
又隨口叮囑幾句之後,就看到田令孜從一旁御書房的門口探出了腦袋,剛準備詢問門口的小太監,田令孜眼中就是一亮,隨即腳步也邁出了房間,衝着楊蓮亭拱手一笑,壓低了聲音說道:“楊大人!皇上正在等你,隨我進去吧!”
“田大人客氣了!小的不敢不敢!”楊蓮亭如今雖說已經成爲了唐僖宗身邊的寵臣,但一向是謹小慎微,特別是面對於自己一樣同爲宦官的田令孜,一點都不敢大意,趕忙側身躲避對方的施禮,同時拱手彎腰,滿臉堆笑,恭敬的回了一個大禮,然後才轉頭衝張信使提醒道:“張老弟,走了!”
田令孜帶着兩人進入御書房之後,先向唐僖宗行過禮之後,便退到了書桌一側,擺弄了幾下一旁的小銅火爐,然後微微彎曲身子,一臉的謙卑。
“小的參見皇上!”
“末將拜見皇上!”
楊蓮亭和張信使齊齊下跪行禮,唐僖宗的心情很是不錯,一臉微笑的受過之後,緊接着便揮揮手笑道:“不必多禮,起來說話吧!給朕詳細說說,咱們**是如何擊敗僞齊的叛軍!當然,還有現在前線的情況到底如何,都給朕講講看!”
聞言,楊蓮亭就是一愣,心中同時暗暗叫苦,要說**是如何擊敗叛軍的,楊蓮亭早就從張信使口中得知了具體的情況,而且這次爲了親自向唐僖宗彙報,整個決戰的情況可以說是已經倒背如流了。可偏偏唐僖宗開口說還想要了解一下前線的情況,關於這方面,楊蓮亭可是幾乎什麼都不知道啊。
而一旁的張信使,早已經在私下與楊蓮亭做了一筆不爲人知的交易,此時也不敢貿然開口搶先回答,看到楊蓮亭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即便這御書房內很是暖和,但也不至於額頭都冒出了薄薄的一層汗珠。
“嗯?你們二人,怎麼都不說話?”見狀,唐僖宗不禁眉頭微皺,不過卻沒有發怒,只是有些不解,上午在朝堂上還見楊蓮亭口舌如簧,可此時怎麼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啊,啊!陛下,是,是這樣的。。”楊蓮亭的身子猛的一陣,如夢初醒,迅速的瞥了一眼一旁的張信使,趕忙衝唐僖宗拱手行禮,一臉歉意的解釋道:“陛下別急,或許是一路着急趕來,太過勞累纔有些亂了思緒!不過,陛下彆着急,一路趕來,小的已經從這位張將軍口中得知了詳細的情況,這就爲陛下詳細的從頭道來!”
“哦,這樣啊。。”唐僖宗雖然心中有些疑惑,但心中還是勉強接受了楊蓮亭所說的理由,隨即眉頭一皺,看了看一旁不遠處的凳子,沉聲說道:“這位張將軍也是爲我大唐效命,長途奔波難免疲勞,朕倍感欣慰!來,賜坐!”
聞言,在場的其餘三人表現各不相同,佇立在唐僖宗側後方的田令孜目光深沉,心中實在搞不懂這個楊蓮亭到底和這個張將軍是怎麼回事,田令孜是何等人,一眼便看出張將軍似乎對楊蓮亭有些忌憚,而且不是那種單純的上下屬關係。
而楊蓮亭卻是心中一喜,因爲他跟隨唐僖宗的數年以來,幾乎很少看到過唐僖宗這麼高興,僅有的幾次,似乎都與林楓有關。而且,最重要的是,每次這種高興之後,都會有豐厚的賞賜,最初一次,楊蓮亭記得是林楓被封爲山南西道節度使並且加忠武伯的爵位,後來在漢中府時林楓的大喜之日,唐僖宗又極其高興,林楓晉升爲忠武侯,就連當時的李曉紈都晉升公主,而且還合併了山南道,一舉劃入了林楓的掌控之中。
再後來,楊蓮亭記得的就是一年前在成都府之外的楓家軍軍營,而那時剛剛脫離了虎口的楊蓮亭更是興奮異常,並且在與林楓的連夜交談之後,就與楊蓮亭商量過,如果楓家軍能夠擊敗當時陳敬瑄的叛軍,立馬加封漢王。
這些都是表面的加封,而每次的封賞,下面的人都少不了好處,特別是一直認爲自己對於站隊很有眼光的楊蓮亭,雖說每次得不到多少實際的賞賜,但是在他看來,能夠得到唐僖宗的徹底信任,比任何賞賜的官職,兵權,財富等等都要重要無數倍。
這也是爲什麼楊蓮亭煞費苦心與張信使私下做交易的原因,畢竟,如果情況從楊蓮亭口中說出,那與從張信使口中說出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而張姓信使,聽了唐僖宗的賜坐之後,嚇的雙腿一軟差點跪了下去,畢竟他在軍中也只是一個軍職低微的校尉,哪見過這種場面,連忙衝唐僖宗抱拳行禮,顫聲拒絕:“多謝皇上,末將,末將還能撐得住,站着就行,末將可以的。。”
“誒!不必拘禮!張將軍爲大唐,爲朕效力!朕豈能慢待與你?!”見狀,唐僖宗微微一笑,也不介意對方的拒絕,畢竟兩者差距甚大,唐僖宗也能理解對方的心情,笑着擺擺手,執意的要求對方,隨即,衝楊蓮亭擺擺手吩咐道:“去,給張將軍搬張凳子!等你先給朕說完之後,朕還要聽張將軍說一下前線的情況!”
見狀,楊蓮亭和張信使也不敢再多推辭,只好拱手謝禮,不過張將軍在一旁的凳子上,卻是半站半坐,就連屁股也只敢碰到凳子邊沿,簡直是比直接站着還要難受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