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宴進行的時間非常長,一直持續至臨近戌時末,那些執意不肯離去的楓家軍軍官纔在林楓的好言勸說下,意興闌珊的離開了節度府。
半天的功夫下來,作陪的林楓都着實沒有少喝,朝堂百官並不敢也自認爲沒那個酒量與林楓去拼一把,可軍中的將士卻沒有‘錯失良機’,趁着今天一大早林楓的‘今日不分上下級’的軍令抵達之後,衆人就各自扎堆商量起了‘陰謀’。
導致林楓一整個下午都在各個桌子上轉悠着,別的面子可以不給,但是軍中將士的面子是萬萬駁不得的,林楓也深知這個道理。何況,楓家軍近一年來爲了大唐也夠辛苦了,趁此大喜之日,林楓也確實想讓衆人好好放鬆一番,以前在前線打了勝仗,雖說也有慶功宴,也不過是大吃一頓而已,何況楓家軍的伙食本就不錯,所以慶功宴其實對於衆人來說也只是單純的有一種特殊意義而已,而不像今天在成都府,可以毫無顧慮的放開了肚子大吃大喝。
將衆將士送走之後,林楓等人晃悠悠的纔回了節度府的前堂,此時的周晨已經接近爛醉如泥的狀態了,如果沒有人攙扶,兩條腿都是軟啪啪的,靠自己根本站不住。
“看看你們!灌成這個樣子,今晚還怎麼入洞房?!”回到前堂後,看着靠躺在椅子上口中還不停嘟囔的周晨,林楓搖頭苦笑,衝着周圍滿臉奸笑的衆人‘呵斥’了一句。
“關我們什麼事?明明就是他自己一個勁兒的灌,我本來早就不喝了,非拉着一個勁兒的拼酒!”說話的是李曉楓,一臉的不服氣,雙腿翹在一側的桌上,嘴裡還叼着一根牙籤,不時的用眼角瞥上一下週晨,然後發出一兩聲嗤笑聲。
“就是,我都快喝多了!”毛昊也在一旁甩了甩頭,隨即站起了身子,伸手將一旁桌上已經涼了的醒酒湯一股腦灌了下去,衝着衆人擺了擺手告辭:“好了,既然已經沒事了,我先回房休息了!都快折騰散架了!”
“誒!昊哥!別走啊!”一向與毛昊並不分大小的李曉楓不知怎麼就突然來了興致,猛的從椅子上坐起,衝着毛昊的背影招了招手,一臉的神秘。
“嗯?什麼事?明天再說不行麼?”毛昊轉過身子,一臉疲憊的皺了皺眉頭,含糊不清的嘟囔了一句,看樣子確實是困的不行了。
不過李曉楓卻根本沒有放過他的意思,依舊衝着他一個勁兒的招手,等毛昊轉身回去幾步之後,李曉楓才往椅子上一靠,滿臉戲謔的打趣道:“現在二哥也成親了,可輪到昊哥你了啊!什麼時候帶來給大夥看看,然後趕緊訂個日子成了唄!”
“你小子!玩我啊!”毛昊頓時發現自己上了當,猛的舉起碗口大的拳頭,不料李曉楓卻早有準備,身子一翻就到了椅子後邊,看架勢是準備繞着桌椅與毛昊玩貓捉老鼠了,見狀,毛昊揚着拳頭示威一番,哼了一聲,轉身離開了:“哼!一看你小子就是動了春心了!讓大哥大嫂給你趕緊張羅吧!這事我是幫不了忙了,我先回去睡覺,明天給你準備‘份子’!”
見毛昊並未徹底上鉤,李曉楓也是訕訕一笑,繞過椅子又坐了回去,伸手端起自己的醒酒湯也開始小口的抿了起來,其餘衆人的動作也差不多都是這樣,偶爾還有人伸手按着額頭。
“侯爺,都快涼了,要不要再熱一下?”一旁一直候着的碧柳見衆人也不再玩鬧,端着一碗溫涼的醒酒湯走到林楓面前,先用一旁婢女遞過來的純棉手巾給林楓擦了擦臉,然後輕聲詢問意見。
“不用了,今天也忙一天了,都休息吧!”林楓任由對方將自己擺弄一番,伸手接過醒酒湯,淡淡一笑,衝着兩側等候的下人們揚了揚頭,頓了一下,繼續補充道:“明天到管家那領些紅包,這是本侯送的,與周副使的不衝突!今天大家都辛苦了,早點休息吧!”
一聽又有賞賜,在場下人臉上的疲憊一掃而光,滿臉喜悅的趕忙行禮道謝,然後依次排列走出了大堂。衆人在慶功宴的時候已經領過一次紅包了,足以頂的上衆人半月的薪金了。而且衆人還聽說,在漢中府的侯爵府內,只要有大喜事,一人領一份重賞,足夠平時做一兩個月的酬勞了。想到這裡,衆人是又喜又妒,喜的是自己眼下也有這麼好的一份差事,妒的是漢中侯爵府的下人們明顯比自己的身份高了一個層次呢。不過想歸想,衆人還是非常滿意的,畢竟這半個月多,衆人光是領紅包已經夠兩個月的工錢了,今年也一定能過一個好年了呢!
等下人們離開之後,林楓也陪着依舊留在大堂的衆人閒聊了一會,並且看着堂內僅剩的兩個來接自家姑爺的新羅婢女不斷的喂周晨醒酒湯,衆人也是說笑一陣,沒多久,便開始陸續告辭離開,不過在臨出門之前,都是一臉同情的深深望上一眼已經爛醉如泥軟成一攤的周晨,然後搖搖頭,嘆口氣,快步離開。
“今天的禮單,都查看過了麼?”衆人離開之後,林楓稍稍緩了幾口氣,低聲問一旁的碧柳。
碧柳點點頭,柔聲應道:“嗯,都查看了,沒有差錯!已經記錄完畢封存了起來!”作爲受過一些專門高等教育的碧柳,今天專門替漢王林楓和楓家軍記錄並且收下了一筆甚至不比周晨大喜還遜色的重禮。對此,林楓早有準備,畢竟這是一種潛規則,趁着明面上周晨的大喜,然後暗地裡卻還給林楓以及楓家軍送上一份重禮。
如果不收的話,那可是要得罪當朝幾乎所有的人。所以,儘管林楓非常厭惡這種行爲,無可奈何之下也只好盡數收下,並且再三叮囑碧柳詳細的登記造冊,然後將所有禮品封存起來,擇日派人護送送回漢中府,全數作爲楓家軍的集體公共財物。
所以,每次楓家軍的賞賜都極爲豐厚,特別是馬革裹屍爲國捐軀的士卒,不僅有朝廷和山南道府庫的撫卹金,在大夥所不知道的“公共財產”中,每次也會提出一部分,散發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