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的夕陽已經墜落在西邊的山頭之下,餘暉也由橘紅色變的越來越淡,將一層淡淡的金黃撒在大地,在墜落之前做着最後的一絲努力,儘可能的將大地照亮。
北城牆的戰爭已經是接近白熱化了,由敢死隊,雲梯隊以及攻門部隊的配合,城頭的叛軍雖然沒有立馬潰敗,但是從登上城頭越來越多的楓家軍士兵可以看的出,如果這樣持續下去,恐怕不足一個時辰,北城牆就會易主了。
不過此時的陳敬瑄卻並不是很慌亂,因爲現在已經接近酉時,根本用不了一個時辰天色就會變暗近而完全黑下來,屆時根本不用再擔心楓家軍會發起更加猛烈的攻勢。並且,從眼下的攻勢來看,陳敬瑄也推斷出楓家軍也已經基本使出了全力,不然也不會如此拼命了。
可既然拿出了全部底子來強攻,而且看架勢是要一戰而下成都府,爲什麼會選擇在午後才發動進攻呢?難道忠武侯不知道時間根本不夠麼?冬日的白晝特別短,酉時一過,最多半個時辰夜色就會降臨。頂多到了戌時,夜幕就會完全將大地籠罩,到時即便是有火把等照明工具,難道還能舉着火把爬雲梯?
陳敬瑄在心中暗自琢磨一番,頓時心中一驚。他可不認爲忠武侯會沒有想到這些,可既然眼下已經這麼做了,那就肯定另有隱情!
不好!調虎離山!陳敬瑄身體猛的一顫,一抹冷汗瞬間浮上額頭,忙推開護在身前的親衛,三步並作兩步踉蹌的衝到垛口處,踮腳望向了城下。
“潘志剛聽令!”城下,林楓淡淡的望了一眼夕陽墜落的山頭,沉聲喝令。
奔雷先鋒團的潘志剛立刻催馬上前,抱拳等候指令:“末將在!”
“率領你部人馬,迅速向成都府西門集結!分散陣型,造成大軍壓境強攻之勢!務必使叛軍認爲你們要趁機搶奪西城門!”林楓擡臂指向西方,擲地有聲的發出了命令。
“得令!侯爺放心!”潘志剛狠狠的一捧雙拳,扯起繮繩調轉馬頭就朝着待命在西側的奔雷先鋒團疾馳而去。只見他還沒抵達,單臂揚起,衝着陣營方向揮舞着做出幾個指令,然後一馬當先的先行一步,隨後,緩緩起步的奔雷先鋒團就跟了上去。
將馬速調整至均勻之後,隨着潘志剛的命令傳達,一個整體方陣開始逐漸變換陣型,逐漸一個箭頭形狀的隊列就呈現在隊伍最前端,其後的隊列開始迅速的靠攏且在調整馬速的同時逐漸形成一根粗細均勻的“箭桿”。
一個進攻力極強的箭矢陣就這麼形成了。前鋒“箭頭”兩側的騎兵奔騰下揚起漫天塵煙,飛速移動中的“箭桿”也隨之進入煙霧之中,近而整個奔雷先鋒團都被籠罩在了這團塵煙中。猶如一頭疾飛中的獵豹,籠罩在身體周圍的煙塵也將撒向大地的夕暉攔截,表面更是洋洋灑灑的飄着一層若有若無的金光,看起來十分威猛。
“糟了!他們的目標是西門!”陳敬瑄目瞪口呆的看着城下突起的變故,猛然間被城下的“野獸”給驚醒,頓時一拳打在堅硬的石牆上,驚呼出聲:“公孫將軍!公孫將軍!快,拿着我的手令,將城下待命的神策右軍調往西城!務必要抵擋住!”
“報!!!報。。!!”一名在急跑中把頭盔都顛簸歪了的身着校尉戰鎧模樣的軍官終於衝破了城牆上的重重障礙,踉踉蹌蹌的摔倒在了陳敬瑄身前不遠處,上氣不接下氣的彙報戰況:“大,大人!!西城,西城。。”
“怎麼了?!!”陳敬瑄心頭登時一緊,向前猛跨幾步,一把扯起校尉的脖領,虎目圓瞪,厲聲喝道:“說!西城怎麼了?!”
“城,城內,有,有千餘,叛軍,去,去攻打,攻打西城。。”校尉是一口氣從城下奔上的城頭,自然是氣喘吁吁,加上陳敬瑄的暴怒,說話更加的不利索了。
“孃的!老子早該想到了!”陳敬瑄一把推開手中的校尉,渾身升出濃重的殺氣,此時的他再也顧不上去追究到底是誰在城中主導作亂,而是抱起了寧可錯殺一千不肯放過一個的念頭,鋼臂一揮,斬釘截鐵的喝道:“公孫雲聽令,接管神策右軍馳援西城!另外,派出人手接管城中所有禁衛!將神策左軍調往東門加強戒備!傳令左右龍武軍、左右神武軍,將城中行宮以及各官府邸圍住!如有阻攔,格殺勿論!”
公孫雲以及其餘幾名陳敬瑄的心腹正準備上前領命,又聽到一聲淒厲的喊叫聲,將衆人的動作打斷了:“報!!報,報。。!”
這次,陳敬瑄的身體已經被氣的開始顫抖,沒等來人彙報,陳敬瑄就大步迎了上去,一把扯住正要下跪的來人,沉聲詢問:“說!怎麼了?!城中又出什麼事了?!”
“神,神策左軍,叛,叛變了。。!”彙報情況的來人說話已經帶上了一絲的哭腔,臉上的淚水汗水混合在了一起,將灰塵凝合在一起,頓時變成了一個大花臉。
“什麼?!”這下,不僅陳敬瑄徹底呆住了,就連他周圍的衆人也都愣在了原地。
怎麼可能呢?那羣貪生怕死的吃軟飯傢伙怎麼可能會叛變呢?平時追趕着他們去訓練都是無精打采,此時怎麼可能自主的拿起兵器叛變?
“大人。。神策左軍數千人已經去了東城!大人趕緊想辦法啊!”來人見陳敬瑄沉默不語,不禁開口提示,同時還不忘給自己邀功,裝作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低聲解釋:“小的,小的還是想盡辦法才逃脫了神策左軍的圍殺,城中已經死了好多負責戒嚴的兄弟了!”
“護軍中尉呢?神策軍的護軍中尉呢?”陳敬瑄似乎到現在都不相信在他眼中一向懦弱的神策軍會拿起兵器造反,何況執掌神策軍的護軍中尉是他的親信,絕對的心腹,他根本不相信護軍中尉會叛變。
“死了,死在神策軍軍營中了!現在城中都開始亂成一片了。。!”那名士卒繼續哭哭桑桑的向陳敬瑄彙報着自己所瞭解的情況:“行宮附近,神策軍已經亂成了一團!就連左右龍武軍都開始衝出軍營成羣結隊的在大街上晃盪了!恐怕用不了多久,就會有更多的禁軍衝上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