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早上的,楓家軍大營是發生一件讓所有人都感到高興的事情,可成都府就恰恰相反了。以公孫云爲首,整個堂內站着不下二十個職位高低各不相同的將軍,不過衆人的動作都出奇的一致,那就是深深的將腦袋垂在了胸口,似乎恨不得垂的更低更低,哪怕此時從地面裂開一條縫將他們的腦袋塞進去,恐怕在場的所有將軍都會迫不及待的要求做第一個。
“光天化日之下,一萬多守軍,竟然能讓林楓帶人將糧草燒了?我養着你們是幹什麼吃的?!一羣廢物,蠢貨!吃乾飯的傢伙!要你們何用?!”一連串的咒罵從陳敬瑄的口中連珠炮一般向衆人發射了出去,而陳敬瑄則是在前面的空地不停的來回踱着步,只不過每一步都會發出沉悶的聲響,似乎是一個巨人正在房間內不停的踏着腳步。
又來回走了兩下,陳敬瑄見沒人應聲,猛然停住身形,擡手指向了其中幾個職位較高的將軍,怒喝道:“你,你,還有你!平時的話不是很多麼!現在怎麼一個個都變成啞巴了?說話啊!這種關鍵時刻,倒是給拿出一個辦法啊!”
呵斥完之後,陳敬瑄又開始來回踱步,脣邊的兩小搓鬍子也被他奮力吹出的氣掀的上下亂顫,鼻孔中噴出的熱氣在原本比較暖和的房間內都能看得清,看他怒火中燒的樣子,似乎恨不得從鼻孔中噴出幾團火焰將堂內的這些人燒成灰。
“末將有話,不知當講不當講?”一名不知道是膽子稍微大點還是腦子有點不靈光的愣頭青從隊列中站了出來,雙手抱拳,小心翼翼的望了面前來回亂晃的陳敬瑄一眼,低聲詢問。
陳敬瑄登時停下了腳步望向說話那人,隨後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儘量的使自己語氣平靜了一些,擺了一下手應道:“是於將軍啊!有什麼說的就趕緊說吧!”
“當初在洪峰山建造糧倉的時候,末將就曾向節度大人提議過,一來將糧草分開儲藏,二來即便儲藏在山谷腹地,可也應該多開鑿一些人工通道,以防萬一!”於將軍先是向兩側瞥了幾眼,當他看到陳敬瑄有些疑惑的目光盯着自己時,忙再度拱手補充:“可是韓將軍當初駐紮在洪峰山之後並沒有照此去做,甚至是一丁點的措施都沒有。末將認爲,這次的後果,應該由韓將軍負責。”
“說完了?”陳敬瑄當然知道於將軍口中所說的就是負責駐守在洪峰山看護糧草,昨晚剛剛‘頑強禦敵以死報恩’的韓將軍,一時間被氣的竟然咧嘴笑了出來,同時邁步向於將軍緩緩的走了過去。
“嗯,末將要說的就。。”當於將軍說着話的時候,突然發現了朝着自己移動的陳敬瑄臉上的笑容竟然非常詭異,一時間有些語塞,但是在下一秒他就立馬明白了陳敬瑄的意思,沒等他的腦筋轉過彎兒來,胸前就捱了陳敬瑄重重的一腳,身子隨即向後倒飛了出去:“啊!!”
“韓將軍都他孃的戰死在洪峰山了!你讓老子去找他負責?負什麼責?!你告訴我!負什麼責?!!”氣急敗壞的陳敬瑄終於不再笑了,三步並作兩步到了於將軍面前,雙手扯着他的脖領將他從地上拉起,面對面的衝他奮力的嘶吼着。
“大人!”
“將軍!”
周圍衆將連忙蜂擁而至,費了半天力氣纔將異常憤怒的陳敬瑄拉回到他的座位,同時又是端茶又是拍背的,也有不少人出言安慰,可陳敬瑄瞪大的眼睛卻一直死死的盯着已經被嚇的有些發傻的於將軍,眼中似乎有兩團怒火,而這樣盯着於將軍的話總有將他燒死的時候。
“都他孃的別安慰老子了!趕緊想想有什麼辦法解決目前的情況!大軍的糧草怎麼辦!?安慰老子有個屁用!糧草能回來麼!”剛剛恢復一些情緒的陳敬瑄再次發怒,雙臂擺在桌面橫掃,將面前擺在桌上的東西紛紛打落在地,發出一陣噼裡啪啦的聲響,也將衆人嚇的再次恢復了安靜。
“說啊!怎麼突然又啞巴了!?”陳敬瑄拍案而起,突然的動作將衆人嚇的紛紛一個哆嗦,剛剛垂下的腦袋再次埋的更深了,恨不得直接鑽進胸口的衣服裡不去看陳敬瑄那殺人一般的表情。
見衆人還是沒有應聲,陳敬瑄再也忍不住了,伸手一指最前的公孫雲,呵斥道:“公孫將軍!你先說!我們現在怎麼辦?”
“這。。這。。”公孫雲也是陰沉着臉,不過吭哧了半天卻依舊沒說出下文。
“事情已經發生了!我現在要你們給我想辦法!而不是追究責任!懂麼?!懂麼!!”陳敬瑄看着下面的二十多人再度不停的用大手摧殘面前的桌案。
“公孫將軍!當日在城頭可是你說的楓家軍不足爲慮,現在你倒是給大傢伙出個主意啊!”一位軍銜不低的將軍出列衝公孫雲抱了抱拳,也不知道是誠心請教還是故意拿出當日公孫雲誇下的海口來壓他,反正一番話說的是擲地有聲,將堂內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成功的轉移到了公孫雲身上。
“是啊,公孫將軍,你現在倒是給大夥拿個主意啊!”
“是啊是啊!”
衆人見到眼前出現了‘替罪羊’,不禁立馬揚起了‘鴕鳥頭’,紛紛將矛頭對準了公孫雲,特別是他們看到公孫雲一臉尷尬的情形後,更是紛紛將頭揚的更高,似乎這樣才能表現出自己與此事根本無關,一切的罪魁禍首都是公孫雲。
平日裡,公孫雲雖然沒有得罪過衆人,但是畢竟是高處不勝寒,且不說他那陳敬瑄身邊第一號人物的地位,光是平日裡他那副冷冰冰的模樣就讓衆人感到不爽,此時好不容易抓到機會,衆人怎麼可能輕易放過這個可以打擊公孫雲囂張氣焰的時機呢?
衆人其實平日裡就是這麼一番表現,陳敬瑄也早已看透,並不會對此斤斤計較,只要他們還忠實於自己即可。可是現在這種情況怎麼能與平時相提並論呢?看着衆人不分場合的打壓同僚,特別是打壓自己的心腹親信公孫雲,陳敬瑄更是氣不打一處來,直接拍案而起,隨後一腳便將面前的桌案踹翻,吹鬍子瞪眼的指着衆人怒斥:“老子他孃的剛纔說的話你們沒聽到麼!現在不是追究責任,老子要的是辦法!糧草的辦法!退敵的辦法!”
說完以後,暴怒的陳敬瑄將身後架子上的橫刀拔出,狠狠的砍向了一旁的木頭柱子,鋒利的刀刃沒入柱子寸許,隨即陳敬瑄一轉身,拔刀指向了衆人:“誰他孃的再追究責任,老子先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