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黃巢在殿中如何大罵怒吼,其餘人反正是腦袋低垂,始終不肯也不敢開口多說一句話,不過所有人內心都在詛咒這件事的罪魁禍首,但是‘元兇’黃揆已經在前不久自殺了。但如果追究其死因的話,恐怕在場的任何一個人都知道其真正原因,其實是整日縱酒享樂,操勞過度累死了而已。不過向來是死者爲大,所以即便所有人都認爲黃揆才應該承擔所有責任,這個時候也不敢當着暴怒的黃巢再繼續追究下去,只得任由黃巢發泄怒火,衆人只是顫巍巍的等着事情的結束。
好在的是黃巢並沒有發泄多久,一個重要人物的到來使得黃巢不得不暫時壓住怒火,重點商討一下眼下的形勢,這才讓衆人堪堪鬆了口氣。
抵達含涼殿的是長安留守張禮,不過張禮卻是赤着上身,揹着一捆荊條上的殿。加上近些日子因爲軍務繁忙的原因,張禮的這副打扮配上那沒來得及收拾的滿面虯髯,活脫脫一個山野出身的樵夫。
“張禮!你這是何意?!”剛剛聽聞殿外傳報說張禮到了殿外,黃巢的怒火才稍稍退減一些,但是看到張禮入殿之後的模樣,不禁更加勃然大怒,虎目圓瞪,衝着張禮低吼道:“簡直就是胡鬧!堂堂長安留守竟然這副打扮!你莫非是故意這樣,想讓這事傳出去,再讓唐軍笑話我大齊無人,用一個砍柴的做大將軍不成?!”
“罪臣不敢!陛下言重了!”張禮上前幾步,徑直雙腿跪地,俯首在地,隨即語氣便瞬間哽咽起來:“罪臣張禮,恭迎陛下回城!陛下不在京城這段時間,罪臣有負聖望!還望陛下恕罪!”
“你有何罪?!起來吧!像什麼樣子!”黃巢不耐煩的甩了甩手臂,狠狠的瞪了張禮一眼,其實他也明白張禮口中所說的有罪,但是黃巢又不能將黃揆的罪責全部推在張禮身上。
原來,秦王黃揆纔是真正的京城留守,而張禮只是任副留守一職,只是黃揆什麼事情都不做,加上黃揆原本的那些心腹都一步步的遠離他之後,張禮這個副留守也就順理成章的成了實際上的長安留守,總管長安一切的軍民,錢糧以及京城的守衛職責。可惜的是,張禮完全接手的時候長安就已經是一堆爛攤子了,他也不是什麼古代管仲,諸葛孔明一類的賢相人物,儘管一直以來還算兢兢業業,也只是將大齊走向衰亡的形勢稍稍減緩一些罷了。
“還請陛下恕罪!否則,罪臣不敢起!”讓所有人包括黃巢在內都感到詫異的是,張禮竟然根本不起身,口口聲聲的非要黃巢降罪才肯,這一舉動讓衆人也不清楚張禮這葫蘆裡賣的到底是什麼藥。
“好了!朕剛纔已經向諸位大臣詢問清楚了,長安的事情,錯不在你
!你也不用擔心,繼續做好你的事情即可!”黃巢深吸一口氣,雖然很是憤怒張禮的頂撞,但是無奈手下已經連番失去多位心腹大將,他可不想這個時候再在京城內鬧出太大的動靜,但是剛剛說完,卻見跪在地上的張禮依舊沒有起身的意思,不僅如此,看樣子張禮還要繼續請罪,黃巢不得不趕忙擺擺手,垂頭沉吟片刻,重新看着張禮,沉聲說道:“既然你一心請罪!那朕就如你所願!”
“謝陛下聖恩!罪臣張禮甘願受罰!”張禮的臉上沒有任何的變化,表情平靜的向黃巢拜了一拜,朗聲迴應。
“既然如此,那朕就暫時罰你,正式接任長安留守一職!統領長安城全體軍民!”黃巢的目光不停的在下面的衆人臉上掃視,最終停留在了跟隨自己回城的李讜身上,也不管跪在地上滿面詫異的張禮,繼續沉聲任命:“李讜暫時任長安副留守,協助張禮守衛長安城!”
聞言,衆人皆是大驚失色,沒想到張禮那完全就是做樣子的負荊請罪竟然得到了這意想不到的收穫,從名義上的長安留守成爲了黃巢親口所封的長安留守,不過,其中有一人卻不這麼想。
“陛下,恕臣愚鈍!”張禮並沒有立即謝恩,而是繼續跪在地上,微微擡頭,望着臺階上的黃巢,小心翼翼的提醒道:“陛下如今既已回城,何故還需要罪臣這個長安留守?”
這話一出,其餘人也猛然醒悟過來,留守是什麼職位,只有天子出巡或外出親征時,纔會指定親王或重臣留守京城,以便行事。如今,確實如張禮所說,既然黃巢已經回到了長安,那爲什麼還要重新指派張禮和李讜爲長安的正副留守,想到這裡,衆人似乎意識到了什麼,紛紛將疑惑的目光投向了黃巢,似乎想要尋找出正確的答案。
可惜的是,黃巢沒有表露出任何真實的想法,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張禮,眉頭微微皺了皺,沉聲說道:“朕剛纔已經說了,留守一職只是暫時!而且你也自稱罪臣,那朕就給你這個戴罪立功的機會,你若是敢在朕的眼皮子低下犯錯,朕就新帳舊賬跟你一塊算!至於長安的兵馬,暫時還由你負責,朕也只是剛剛回城,許多事情都還不熟悉,處理起來想必也會相當吃力,恐怕還會有什麼疏漏,還是過一陣子再說!何況朕也累了,想稍作一番休息!”
說着,黃巢停頓一下,目光陡然轉的凌厲無比,俯視着下面的張禮,沉聲詢問:“張禮,朕說的這麼仔細,你可聽明白,弄清楚了?”
“明白明白!清楚了,臣清楚了!”張禮被黃巢的突然轉變嚇的一個機靈,趕忙拱手叩頭,連連應聲:“請陛下放心!臣一定竭盡全力!完成陛下重託!”
“好了!現在該起來了吧,留守張大人!”黃巢撇了撇嘴,有些不滿的似問非問一句,隨後等張禮起身之後,纔開口詢問:“剛纔朕已經瞭解過一些近來的情況了,諸位所說幾乎一樣,都是指出眼下我軍的糧餉不足,導致軍心有所渙散,恐怕會大大影響到戰鬥力!”
“的確如此!”張禮點了點頭,較之剛纔臉上也有了一些表情,稍作沉吟之後,張禮才一臉鄭重的對黃巢說道:“不瞞陛下,如今我軍的糧餉已經數月都減半了,就算這樣,我軍的糧餉依舊在迅速下減,如果照此下去,恐怕很難熬到今年冬天!”
手機閱讀:
發表書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