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董嘉怡拖着疲乏的身軀,在猜霸和幾名保鏢的護衛下回到公寓。這些天,因爲要發動重慶城內民衆關於向常德增援的的熱情與情願,就將董嘉怡每天的日程排的緊湊無比。剛剛她便是參與了一個《新華日報》組織的請願活動,在這個活動中,**駐重慶辦事處的負責領導和機構在其中發揮了重要的作用,也因爲他們的帶動和支持,重慶的很多進步團體都加入了進來。
雖然董嘉怡現在累的連小指頭都不想再動一下,但一想到遠在常德的林笑棠,內心中便會平添了無窮的動力和勇氣,聯想到剛剛《新華日報》和**辦事處領導對此次活動的安排和支持,董嘉怡更是對林笑棠的安全歸來充滿了信心。
回到公寓後,董嘉怡卻發現書房的燈光依然亮着。推開門走進去一看,卻是尚芝依然埋頭在書桌上奮筆疾書。小丫頭的臉龐因爲多日的忙碌已經顯得有些清瘦了,但兩隻亮閃閃的眼睛卻依然閃動着光芒。
董嘉怡輕輕嘆口氣,走過去攬住尚芝的肩膀,“小芝,還在趕稿子呢?”
尚芝擡頭看是董嘉怡,抿嘴一笑,“嘉怡姐,董大哥這兩天因爲要向四五家報社投稿,已經累壞了,又菁姐這些天連續參加了好幾個南洋華僑向**捐款的募捐活動,都累壞了,我已經安排他們早點休息。董大哥還有兩篇稿子沒寫完,我就趁着這會功夫補充完,夜深人靜才能寫的下去啊,白天實在是太忙了!”
董嘉怡疼惜的摸摸她的秀髮,“傻丫頭,這些天把你累壞了吧,一定要注意身體,你如果病倒了,他回來,我怎麼交待啊!”
尚芝嘻嘻一笑,張開兩手抱住董嘉怡的腰身,將腦袋拱在董嘉怡的胸前,“沒關係,只要少爺他們能平平安安的回來,我再苦再累也心甘情願。再說,你和又菁姐每天不也是忙得連喘氣的功夫都沒有嗎?”
尚芝眼神一黯,言語中夾雜了一些哽咽,“嘉怡姐,你說,他們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呀?”
董嘉怡輕輕拍打着她的肩膀,“會回來的,一定會回來的。我剛剛去參加《新華日報》的宣傳籌備活動,偶然見到了**的一位姓周的先生”
董嘉怡嘴角顯出笑容,“小芝,你知道嗎?那位周先生可是大名鼎鼎的人物啊,可他居然也知道笑棠的事情,居然還是爲了他親自來主持籌備會,這些咱們自己就知道了。這兒畢竟是重慶,笑棠和那邊的交情可是要絕對保密的。”
尚芝睜着兩隻眼睛,擡頭看向董嘉怡,顯然還不清楚,這些事情和林笑棠有什麼關係。
董嘉怡繼續說道:“周先生設法告訴我,他們已經得到確實的情報,常德戰事已經漸漸向我方有利的一面發展,美國人開始頻頻出動空軍對常德守軍進行空降和策應,**的戰略部署在上層的壓力下也基本完成,反攻已是指日可待!”
“真的嗎?”尚芝興奮的喊出聲來。
董嘉怡伸出手指在她的鼻子上輕輕一刮,“高興了吧,我就知道你一聽到這個消息,一準得高興的合不攏嘴。”
董嘉怡將尚芝擁在懷裡,兩人看向窗外璀璨的星空,董嘉怡輕輕說道:“小芝,我之前和笑棠暗示過,你已經跟着他好幾年了,我希望他能給你一個名分。你知道的,我並不是一個小氣的女人,我也知道,像笑棠這種人,他的世界裡是不可能只有我一個人的。從第一次見到你,我就知道,你的心裡也有他,所以我希望,將來能你能和我一起照顧他,至於別的女人,哼!想都不要想!”
尚芝聽着董嘉怡的言語,沒有回答,兩顆晶瑩的淚珠卻不爭氣的從眼角掉落下來,“嘉怡姐,我知道你是爲我好,爲我着想,但我的要求真的不高,只要能讓我跟在你們兩個身旁,別的,我真的沒有想那麼多。”
尚芝擦擦眼淚,“我和爺爺在南京的下水道里藏了幾個月,出來的時候,我感覺自己就像一個死人。直到遇見少爺他們,才讓我又活了過來,我爺爺跟我說過,做了半輩子國民政府的差,但跟着少爺的這些日子,才真正有了家的感覺,彷彿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其實,我和爺爺的感覺是一樣的,在少爺身邊,我就覺得一切都有了依靠,不用再爲明天的事情擔心。你和少爺就像我的大哥大嫂,嘉怡姐,我不想再失去一個家!”
董嘉怡將尚芝緊緊的摟在懷裡,眼睛不禁溼潤了,“我明白,我明白,小芝!我們一定不會丟下你的。”
尚芝從董嘉怡的懷抱裡探出頭來,“嘉怡姐,你別再生少爺的氣了,你不在上海的這段時間,我不止一次看到他坐在辦公室裡盯着你們兩個照片發呆,他心裡還是記掛着你的!”
董嘉怡哼了一聲,“他怎麼沒去找那個女人!”
尚芝解釋道:“我聽大頭哥他們說,其實他們早就是認識的,少爺從南京城裡跑出來的時候,救過那個女人的命,可能是因爲這樣的原因,那個女人才一直纏着少爺的。我說出來你可別生氣,我覺得那個女人也是真心對少爺好呢!”
看着尚芝認真的模樣,董嘉怡忍不住笑起來,但隨即又拉下臉來,“小孩子家家的,你懂什麼,反正我就是看那個女人不順眼,她如果想進門,必須得先過我這關!”
尚芝看着董嘉怡的樣子,鼓鼓勇氣,“嘉怡姐,其實還有件事情,我覺得應該告訴你。你還記得那位白家的大小姐嗎?就是北平白家老號的那位小姐。其實,我看的出來,那位白小姐也挺喜歡少爺的,不過少爺似乎對她沒什麼意思,這次來重慶,她還要求一起跟着過來,但少爺直接將她打發回了北平。”
董嘉怡的眼角一動,“這些事情怎麼瞞的過我,還算他有良心,總算沒見一個就愛一個!”
……
重慶歌樂山附近的川軍高炮旅陣地,幾輛小汽車穿破夜色風馳電掣般的開來,戛然停在高炮旅的營房區門前。
十來個穿着中山裝的身影下了車,一言不發的看向最後下車的白起。白起看了看還亮着些許燈光的炮兵營地,默不作聲的點點頭。
一衆身影迅速向大門方向逼過去。
門前的外並端起步槍剛要阻攔,領頭的中山裝漢子將手中的證件一亮,衛兵頓時閉上了嘴巴,猶豫了半晌,這才小聲的開口問道:“長官,這麼晚來,有何貴幹!”
白起越過人羣,走到衛兵的面前,“誰是今晚守衛負責人?”
衛兵趕忙跑到後邊叫醒了當值的排長,排長慢吞吞的穿上藍色的川軍制服,走出來,一眼看到燈光下的身影,頓時出了一身冷汗,快步跑過來。
白起走進排長,“你們的閻營長在嗎?”
排長點點頭,“在,他在後邊的營房裡,最後面一排,從西邊數第二間。”
白起拍拍他的肩膀,“好,不許聲張,帶我們過去!”
而此時,一個剛剛解手回來的哨兵看到了白起等人的身影,身形一滯,隨即悄悄的挪動了腳步,退到黑暗中,轉身就跑。
白起手一抖,一道寒光直插入那哨兵的後心,哨兵悶哼一聲倒地身亡。
“快!快帶我們去!”
一行人穿過營房,躡手躡腳的逼近最後一排的軍官營房。
迎面鑽出一個黑影,排長一愣,問了一句,“這麼晚,你在這兒做啥子?”
面前是一個普通士兵,嘴裡叼着菸捲,面色平靜的看着排長和白起等人,白起和那人的目光一對,隨即感覺到不妙,趕忙一拉身前的排長。
那人抖手便是一槍,排長被白起拉的身子一側,子彈擊中了肩膀,頓時慘叫起來。
白起身後的手下亂槍齊發將那個士兵擊倒在地。
隨着槍聲的響起,軍營中立刻亂了起來,白起只得高喊:“軍統辦事,都呆在屋裡,免得傷及無辜!”
此時,之前排長指認的那間營房中迅速的鑽出兩名士兵,手裡端着步槍就開始向白起等人射擊,白起的手下措不及防,被擊倒了兩個。
白起等人四下散開,一起向那兩人還擊,火力交織下,兩個士兵很快倒在血泊中。
白起等人衝進營房,之前在抗建堂附近跟蹤的那個夾克男子穿了一身川軍的軍裝,一亮獰笑的坐在一架電臺邊,手裡握着一枚手榴彈,作勢就要去拔引線。
白起來不及多想,一槍擊中那人的手腕,但手榴彈的引線還是被拔了出來,白起一貓腰,伸手抓起來,一抖手,冒着煙的手榴彈被他從後窗直接扔了出去。在空中爆出一團火光。
白起再去看那人,卻發現那人已經七竅流血而死。
白起懊惱的罵了一聲,今晚他是在中美合作所的幫助下,偵聽到了來自於川軍陣地的無線電波。加之,這之前寓公也向他提供了準確的情報,這才準確的找到了這個之前的漏之魚,但可惜的是,還是沒能抓到一個活口。
白起看看周圍,摸了摸電臺,還是熱的,白起轉回頭命令道:“立刻組織人手按照咱們搜獲的密碼母本,破譯剛剛截獲的一切情報!速度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