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1 劉雅夜奔

與匈奴一戰,雖未取得徹底勝利,卻也重挫匈奴主力部隊,大且渠輿考慮再三,最終決定退兵北歸,等待戰機。

王安大破匈奴,成爲王莽心中的驕傲,但,自古功高震主,王安手握幷州二十萬兵馬,勢力過盛,已深深威脅到王臨的太子之位,這也是王莽心中一塊心病。

北地初戰告捷,正是休整軍士之時,萬萬不能再此時下掉王安軍權,但太傅平晏何等人物,早已窺透王莽,親自寫信與王安,勸他自讓兵權,暫且隱忍。

王安並非不懂世故之人,況他心有天下,城府極深,思慮再三,決定回京,向王莽辭去幷州督軍之職。

兩千親兵浩浩蕩蕩行出朔方縣南門,戰鼓在城樓上緩緩敲響,低鳴的軍號聲在空中嗚咽,婁奔、蓬勃帥三軍將校分列兩排,爲王安送行。

王安站在纛下,仰視城樓,這片曾血戰匈奴的土地,擁有它無限抱負的土地,不知何年何月,自己才能再回此地。

“婁將軍。“

王安輕拍婁奔肩膀,嘆一聲,有些無助的笑道:“ 董司馬與本王即日便會南下,回京述職,平定縣的軍隊整備就需你一人抓起,本王希望你能不辭勞苦,善待三軍,爲我大新組建一支強大的撫遠軍。”

婁奔右手擊胸,朗聲道:“請王爺放心,婁奔一定不負所托。”

王安點點頭,一名隨從遞過繮繩,王安接入手,回身登馬,看着身旁的董忠,朗聲道:“我們出發!”

•••

大帳內,婁奔負手站着,在他身旁,是一張平鋪開的幷州地圖,王安走後,北地兵馬由婁奔暫時接管,包括幷州牧宋弘轄下的數萬州兵,此刻,遊擊都尉任明已來到婁奔帳下報道,接受婁奔的調度與指揮。

雖然匈奴退去,但幷州境內還有多股叛軍在遊蕩,他們已形成規模,嘯聚山林,建制完整,前幾日,西河郡離石邑被大肜軍攻破,七千守軍陣亡,只有少數人倖免,這讓婁奔憂心忡忡,王莽會在明年三月北巡,不能讓這幾股叛軍擾亂王莽北巡的計劃。

看着帳中衆人,婁奔目光凌厲,一一掃視後,婁奔決定,讓中軍大將軍蓬勃帥定遠軍赴離石邑,擊潰大肜軍。

“中軍大將軍蓬勃何在?”

婁奔聲音洪亮,蓬勃立刻走出隊列,來到大帳中央,雙手抱拳,朗聲道:“婁將軍有何吩咐?”

婁奔拿起董忠留下的令箭,厲聲道:“限你半月時間,務必奪回離石邑。”

蓬勃接過令箭,朗聲唱諾,回身向蔣欽和蔣宇招手,二人走出隊列,緊隨蓬勃向帳外行去。

•••

特塔部的襲擾並未給武威郡造成嚴重損失,駐守在武威邑的郡兵多達三萬,而特塔部僅有騎兵數千,根本無法攻破武威邑。

對於一個有長遠目光的上位者,劉峰選擇藉助特塔部的襲擾,向朝廷索要更多的軍資補給,擴充更多的兵力。

王莽聞得武威邑吃緊,准許武威郡增兵三萬的請求,並給予戰馬兩萬匹,戰車一萬乘,使劉峰的實力得到進一步擴大。

此時劉峰已帥轄下大小官員來到武威邑,視察邊防情況,特塔部在半月前倉惶撤退,這對於劉峰來說,是預料之中,但明年,春暖花開,匈奴是否會捲土重來?想到此,劉峰毅然決定,明年揮軍南下,佔領更多的土地,只有強大的實力,才能成就自己王霸之業。

長史侯末始終陪在劉峰身旁,見劉峰雙眉緊皺,沉默不語,上前一步,笑道:“大人在想什麼?”

劉峰聽到聲音,回頭看去,長史侯末已來到身前,便笑語道:“回想高祖立國之艱難,雖有近二百年的基業,卻在我們這一代丟了江山••”

劉峰輕嘆一聲,繼續道:“如今我坐鎮武威郡,養兵數萬,卻不能揭竿而起,招賢納士,圖謀復國,歲月蹉跎,還能有多少年壽命?”

侯末聽出劉峰話中之意,慰勉道:“大人切不可自暴自棄,新朝雖立,但民心已失,苛捐重稅,擾得四方盜起,百姓不堪重負,多入山爲寇,北巡未定,北軍先行,馮翊郡燒殺搶掠,無惡不作,天下蒼生,早已盼望大人能揭竿而起,恢復漢室,還百姓一個太平盛世。”

侯末句句說道點子上,這也是劉峰心中所想,聽到這一番話,劉峰仰頭大笑,朗聲道:“王莽愚夫,我誓殺之!”

侯末立刻單膝跪地,朗聲道:“只要時機成熟,大人便可揭竿而起,打着漢軍旗號,廣招賢良,那時天下歸心,大業可圖,我侯末願誓死效忠大人!”

王宏此時已來到近前,聽得侯末一席話,也單膝跪地,朗聲道:“我王宏也願誓死追隨大人!”

劉峰匆忙扶起二人,朗聲道:“我必不負天下之望!”

二人起身,侯末又道:“今天下羣雄,都在窺覷局勢,只要***一燃,必然羣雄並起,新朝必滅!”

劉峰微微點頭,不再言語,回身看着遠處一排排士兵,長嘆一聲,冷冷道:“時機還不成熟!我們也當靜觀其變。”

•••

武威郡城內,已近新年,家家戶戶都在忙着張燈結綵,尤其郡首府衙內,雖然劉峰遠在北面巡視關防,但府衙卻佈置得井井有條,數百張喜字貼得滿院子都是,只等劉峰迴來,就會給劉雅舉行婚禮。

馮管家已得劉峰囑託,看好劉雅,雖然不用時時軟禁,但絕對不準劉雅離開府門半步,此時夜色正濃,馮管家負手站在前院,看管着下人們掛燈籠。

“不好了!小姐上吊了!”

是丫鬟雅紅的聲音,馮管家心中一顫,立刻回頭,見雅紅慌慌張張跑來,心中暗叫不好,如果在老爺出外巡防之時,小姐出事,等老爺回來自己恐怕也活不成了,想至此,馮管家立刻帶領下人向後宅跑去。

雅紅此時已來到馮管家身前,哭道:“幸虧我及時發現,否則••”

馮管家急道:“那小姐現在如何了?”

雅紅拭去淚水,哭道:“還在昏迷,身子很弱,我得趕緊找大夫去!”

馮管家焦急的擺擺手,“快去,快去,小姐身子要緊!”

說完,馮管家慌慌張張向後院跑去,看着馮管家離去的身影,雅紅嘴角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片刻,馮管家的身影看不見了,雅紅急忙向別院走去。

蔡羽帶六名隨從守護在別院院口,聽到腳步聲,立刻警惕喊道:“誰?”

“我,雅紅。”

雅紅輕喚一句,來到跟前,蔡羽笑道:“這麼久,小姐都着急了。”

雅紅莞爾一笑:“馮管家是隻老狐狸,哪有那麼容易騙過他。”

“是雅紅嗎?”

此時院子裡傳來劉雅的聲音,片刻,劉雅身披細鎧,大步走出,見雅紅已站在院外,笑道:“馮管家去後宅了嗎?”

雅紅微微點頭,劉雅立刻披上斗篷,令道:“蔡羽,按原計劃進行,我們必須馬上出發。”

蔡羽唱諾,帶着隨從快步離去,片刻,劉雅帶着雅紅直奔府門而去,行了片刻,一輛馬車疾馳而來,快到近前,馬車漸漸減速,劉雅立刻鑽入車廂,雅紅坐到車伕旁,馬車加速向府外馳去。

“站住!”

一名屯長大步走來,攔住馬車,但馬車絲毫沒有減速,雅紅在車上大喊:“小姐上吊了,情況危急,我必須馬上去請郎中,誰敢攔阻,斬!”

屯長愣在原地,小姐自殺,這是大事,若因自己攔阻馬車耽誤時間,導致小姐一命嗚呼,郡守一定會嚴懲自己,想及此,屯長回身大喝:“放行!”

馬車漸行漸遠,眨眼間,消失在寬敞的街道•••

不知過了多久,管家急忙奔來,厲聲問:“看到小姐了嗎?”

屯長愣神,片刻,囁嚅道:“只有一輛馬車經過,說去請郎中了!”

管家大急,大吼道:“馬車裡一定是小姐,還愣着幹嘛?趕快追!”

•••

清晨,劉峰率隊離開武威邑,準備返回武威郡,在他身旁,是都尉王宏,倆人有說有笑,再過幾天,便是兩家大婚之日,此事劉峰與王宏笑談着結婚細節。

“報••”

遠處數名府兵疾馳而來,見他們如此慌張,劉峰心中暗叫不好,一定是府裡出事了!

府兵奔到近前,跳下馬,慌張跪地,朗聲道:“稟報大人,小姐••小姐••小姐逃走了!”

劉峰怒目直視,許久,口中緩緩迸出二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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