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植的投降,使劉隆不費吹灰之力,奪下陽邑縣,此時漢軍依然緩緩北行,向太原縣進軍。
而另一面,長子縣北門緩緩打開,三千騎兵和一萬步兵急速行出城門,沿着馳道,向北行進,爲首一員健將,身穿虎頭鎧,他就是蓬勃的副將,安夷將軍蔣欽,半月前,他率軍南下,將上黨郡全郡收復,此時屯軍在上黨郡的郡治,長子縣之中,但北面羊頭山的烽燧忽然燃起,預示着有敵軍過境,這讓蔣欽心中隱隱猜到,一定是劉睿的軍隊殺來了。
無論如何,這將是一場生死存亡的大戰,蓬勃若敗,自己也將無立足之地,自己追隨蓬勃也有數年,如果就這樣不管不問,他蔣欽還做不到。
騎兵行進速度要遠遠高於步兵,此時軍隊已明顯拉開了距離,步兵在後面跟着奔跑,但速度有限,他們與騎兵漸漸拉開了距離,而蔣欽,一心想要增援太原郡,也顧不得後面的部隊,正在急速行進。
快到晌午,軍隊已緩緩越過涅河,這裡距離太原還有半日的路程,只要自己在天黑趕到太原,完全有可能給漢軍在背後造成重創,這也是蔣欽急於北上的原因,此時涅河的橋頭上,騎兵踩踏木板發出震耳的聲音,一處山崗上,蔣欽已駐足在此,親隨此刻遞來一塊餅,蔣欽擰開水壺,猛喝口水,看着前方,用力咀嚼着手裡的餅,這時,一名校尉來到蔣欽身前,嘆道:“將軍,後軍已拉的太原,我們還是在這裡休息兩個時辰吧。”
“休息?”蔣欽不悅的看着這個校尉,恨道:“如果太原失守,我們就真的要歇着了,告訴弟兄們,吃完餅,我們立刻出發。”
校尉不敢再諫,只得唱諾退下,不久,蔣欽麾下的士兵已陸陸續續騎到馬上,看着遠處明亮的太陽,蔣欽毅然下令:“繼續前進。”
涅河北岸,便是寬闊的平原,一望無際,騎兵馳騁在此,速度要比原來更快,一路急速向北行去,可就當前鋒五百騎兵越過一處土包的時候,忽然,平地下陷,地底下埋着無數根長短不一的長矛,將掉落的騎兵連人帶馬,釘死在裡面。
突來的變故,使後軍慌了陣腳,剩餘的兩千五百騎兵立刻勒住繮繩,但強大的衝擊力還是將前面許多騎兵擠進了土坑之中,淒厲的慘叫聲再次響起,這時,蔣欽馭馬而來,他低頭看向土坑,這個土坑是漢軍刻意挖的,可以看出,他們已預料到自己的北上,恐怕夾擊漢軍已經不現實了,只能趕快去增援太原郡,以免太原郡被團團包圍,困死城中,如此想,蔣欽又一次用馬鞭指向前方,怒道:“繞過去!”
馬匹揚起前蹄,嘶鳴一聲,調頭向土坑兩側奔去,這時,蔣欽也趕快馭馬繞過土坑,可漢軍並沒有想要已一個土坑來遏制蔣欽軍的北上,在土坑後面,忽然緩緩傳來了低鳴的戰鼓聲,鼓聲由慢變快,漸漸,一支五千人的騎兵羣緩緩行來,爲首一員驍將,身穿銀鎧,頭戴紅纓盔,他就是劉睿麾下冷善,此時冷善身後的騎兵已緩緩列隊,形成了雁形陣,弓弩也高高的舉起,凝視前方。
蔣欽是不會投降漢軍的,這是劉睿北上之時做出的指示,劉睿的目的,消滅眼前這個騎兵隊,收編他們的後軍,已不可抵擋之勢火速收復上黨,此時冷善面前五百步外,蔣欽也勒住了戰馬,劉睿用兵如神,在漠北,他便已和劉睿打過交道,此時雙方過招,自己還是被劉睿算計了,想到此,蔣欽悽然冷笑:“弟兄們,我們衝過去!”
蔣欽的命令下達,騎兵羣開始加速前進,但對面,卻已持續吹響了號角聲,冷善目光深冷,凝視前方,四百步••三百步••兩百部••一百步,冷善終於揮動了右手,高聲吶喊:“射!一個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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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曲縣,一隊隊士兵奔上城頭,佔領城垛,一面面漢軍旗幟插入城牆,這是漢軍佔領了陽曲縣,不久,一隊隊百姓被士兵徵繳,來到城頭擡運屍體,忙碌異常,這時,一名身穿獅頭銀鎧的大將緩緩走來,他就是幷州牧孟津,在辛猛的配合下,他很快收復了雲中郡,定襄郡和雁門郡,並調兵五千,嚴守雁門關,這才又匆匆南下,按照劉睿的指示,攻下了陽曲縣。
可以說,孟津的官運還是比較平坦的,自從被王剛派到朔方,分化劉睿的權力,他孟津就選擇了低調,他根本就不是劉睿的對手,與其送死,不如安心做好自己的朔方郡郡守,而劉睿正是參加北地郡戰局之後,孟津徹底意識到,新朝氣數已盡,恐怕很難再復甦,到是劉睿,他年輕有爲,梟雄本色,氣吞萬里,若是自己跟着他,興許真的可以成就王霸之業,故此,在岑鳳西進的時候,孟津通過岑鳳捎話,將自己將忠心劉睿的想法表達出來,也正是如此,孟津纔能有今天的高官,幷州牧。
可以說,孟津駐守朔方已有年頭,他對幷州也有了很深的瞭解,在這裡掌權多年,完全有能力擔起幷州牧這個職務,替劉睿看好幷州,因爲,這裡畢竟是劉睿的起家之本,此時孟津已來到城頭,雙手扶着城垛,看向城下,在他身旁,是辛猛,瞿奎和郝楠。
孟津雖然和辛猛交往不長,而且,以前各爲其主,不相來往,但以後,辛猛和呂勇都會成爲自己的下屬,擔任着鎮守幷州的軍政長官,所以,他也在刻意與辛猛拉關係,靠近乎,此時孟津長嘆一聲,看向辛猛,嘆道:“我很擔心,蓬勃會不會趁我們腳步未穩,來奪回陽曲縣?”
其實孟津知道,蓬勃此時已是強弩之末,他沒有能力在來奪取陽曲,他此時唯一能做的,就是乞降,但一方諸侯,通常都會戰死,想讓他們乞降,難度很大,但孟津這樣說,是想找個話題與辛猛溝通,而辛猛剛剛,卻在感慨,婁奔率軍北上,婁飛燕入兵雲中,誓死捍衛國家,婁奔也是忠君愛國,與匈奴血戰到底,可昏庸的王莽,卻••卻殺害了婁奔,他不僅僅是殺了婁奔,更是傷了這些漠北將士的心,而孟津忽然說話,卻又將辛猛拉回現實,他自嘲的笑了一聲, 斬釘截鐵道:“蓬勃已沒有能力再來奪取陽曲縣,我們大可以在這裡休整軍士。”
辛猛話音剛落,從南面,一隊騎兵急速馳來,爲首一人,拿出一支金色令箭,這是劉睿的令箭,他此刻大喊:“我是王霸麾下裨將,奉命來通知將軍,明天清晨,向太原郡北門發起進攻!”
孟津和辛猛同時一驚,他們沒有想到,劉睿這麼快,就趕來太原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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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原西門,百里之外,便是延綿不絕的羣山峻嶺,在前日,劉睿從南面殺來的消息傳來,而昨日,蔣欽戰死的消息也相繼傳來,這讓蓬勃意識到,嚴守西凌井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他便火速撤回了那裡的部隊,嚴守太原縣,集中優勢兵力,做最後一搏,而蓬勃軍隊回撤的同時,王霸的一萬軍隊也開始緩緩前進,行出西凌井,向太原西門進發,同時,按照劉睿的指示,向北面的孟津軍送信,讓他們於次日同時攻城。
西門外,一座座營帳傲然聳立,一羣羣士兵忙碌着趕製木柵,而在不遠處,一座瞭望塔已率先完工,王霸來到瞭望塔上,看着不遠處巍峨的太原縣,這裡是幷州最後一處未收復的郡縣了,只要拿下這裡,全軍東進幽州的戰役將要拉響,王霸有些渴望這一戰的來臨,自從他跟隨了劉睿,才明白,什麼叫隨軍打仗,什麼叫建功立業,曾經劉峰的行軍思路和戰略部署,此時在劉睿的面前顯得微不足道•••
在南面,無處大寨已傲然聳立,在五座大寨的中央,有一座三米高的大帳,大帳外一隊三百人正在巡邏,大帳不時有人進進出出,顯得異常忙碌,不久,一名將令急速走入大帳,他就是剛剛趕回的冷善,冷善進入大帳,給劉睿行一禮,朗笑道:“將軍,我們已控制上黨郡,一路郡縣,望風乞降。
冷善的歸來,預示着太原縣已是他在幷州的最後一處目標,劉睿不禁大笑,來到地圖前,看着衆人,笑道:“如果我的推算不錯,下午,孟津的軍隊就可以抵達北門,王霸應該也會抵達西門,我們的最後一戰要開始了。”
這時,一旁,葛昕笑道:“主公,昨天有人來報,赤眉軍和劉玄軍在鴻門一帶展開了大戰,但雙方死傷都很慘重,赤眉軍趁機將長安圍了起來,估計,劉玄的漢軍要挺不住。”
想起殺兄之恨,劉睿冷哼一聲,憤憤道:“那又如何?”
葛昕見劉睿還是有些耿耿於懷,不由輕嘆,道:“這將預示着,赤眉軍的整個勢力將會佔有中原,不可小覷啊!”
葛昕的話倒是有幾分道理,劉睿不由沉思,看着地圖久久不語,這時,葛昕又道:“主公不妨派人結盟花玉樹,挑撥他進軍洛陽••”
葛昕說到此,不再說了,劉睿恍然大悟,他看着葛昕深邃的眼睛,不由朗聲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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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伴隨着一輛馬車緩緩向青州行去,在太原南北西三個方向,同時發動了太原攻奪戰,蓬勃軍已三萬七千部隊嚴守城池,但寡不敵衆,在堅守半個月後,太原城南門最先失守,相繼,太原縣被無數漢軍蜂擁而入,蓬勃自盡在太原郡郡衙內,軍師秦豐跳河自殺,副將蔣宇乞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