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北道倉,引出新軍數路兵馬,被木訥一一擊破,可謂大勝,此時木訥已集結優勢兵力,共得九萬,屯守在駱縣,而不遠處的雁門郡馬邑關也被攻克,在大勝後,號葉部旳妲一路南下,此時已屯軍樓煩關,扼守住太原郡北上要道,徹底斷絕王安的援兵北上。
但區區的號葉部僅有兵馬萬人,想要徹底堵住王安的十萬大軍,如螳臂擋車,不堪一擊,因此,木訥只有在短時間內擊潰婁奔軍,徹底驅除定襄郡內的潛在威脅,全力屯守偏關與樓煩關,伺機西進,從上郡殺出一條血路直逼長安,那時,新朝必然崩潰。
眼下的局勢有些混亂,就在剛剛,須卜圖派人送信,將成樂縣的情況大致介紹一番,木訥始知大畲與葒牟緊隨婁奔南撤,此時已抵達定襄縣,在婁奔軍身後紮下營寨,與成樂縣形成夾擊婁奔的局勢,雖然二人並未通報自己,私自出兵,但他們這一步走對了,使自己在這一戰的優勢遠遠高於婁奔,故此,木訥也不想追究二人私自出兵之責。
眼看婁奔就要被團團圍住,木訥有些擔憂,自己已觸及婁奔的核心要害,恐怕一場惡戰在所難免,正在木訥憂慮之時,一旁,桑圖輕嘆一聲,無奈道:“王子,我有些擔憂,不知該不該說。”
木訥被桑圖打斷沉思,擡頭看去,桑圖此時已來到地圖前,凝視自己,便大笑道:“蠡王在擔心什麼?說來聽聽。”
桑圖唱諾,緩緩道:“王子,依照眼前形勢看,婁奔軍在玩火**,他不可能不知道,我們在步步包圍他,蠶食他,可他卻始終圍攻成樂縣,完全無動於衷,這其中,是否有陰謀存在?”
木訥聽到此,也覺憂心,桑圖的擔憂與自己的想法吻合,婁奔明知自己會步步包圍他,卻依然按兵不動,這其中,會有什麼埋伏嗎?或者,他已有反包圍的計策?木訥還是覺得不對,如果婁奔是在等待援軍,那王安想要攻下樓煩關,一路北上,最少需要半個月,這麼長的時間,婁奔不擔心自己吞掉他嗎?
一團疑雲籠罩在木訥心中,不久,木訥的目光落在偏關上,此時偏關還掌握在新軍手中,若王安從偏關北上,不出數日,便可越過長城,抵達駱縣,與婁奔形成反包圍的局勢,將自己的主力困死在駱縣與岢嵐縣,想到此,木訥冷汗直流,後背被汗水打溼,片刻後,木訥凝視右大將軍丘林鵠,急道:“你速帥兩萬兵馬,攻克偏關,奪下偏關縣,爲我看住西南面的大門。”
丘林鵠一團迷霧,他不知道木訥爲何忽然要奪下偏關,雖然木訥曾經提過這個地方,但眼下剛剛大戰過後,軍隊急需整編,可丘林鵠不敢過問,從木訥急切的眼神中,丘林鵠能體會到偏關的重要,便右手撫胸,朗聲唱諾,向帳外走去。
帳內短暫的安靜,桑圖恍然大悟,他剛剛提醒木訥,只是一種直覺,直到木訥向偏關派兵,桑圖才明白木訥的擔憂,無奈道:“這招可畏釜底抽薪,王子提早設防,是正確之舉。”
木訥點頭,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白雪皚皚,心中惆悵,沒能攻克北道倉是他最大的遺憾,此時新軍援軍抵達,再想攻下北道倉,恐怕會損失嚴重,不值得一拼,想到此,木訥的思路又落回到成樂縣上,如何才能儘快殲滅圍攏在成樂縣附近的婁奔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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岢嵐縣自從被耶爾多佔領後,三軍戒嚴,城門緊閉,不準任何人出入岢嵐縣,此時大戰已過去三天,大雪呼啦啦落下,使得天氣驟然變冷,這種天氣,正是休軍養士的好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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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百匈奴士兵穿着白色羊皮襖,在城樓上往來巡邏,天氣寒冷,不時有士兵堅持不住,跑去篝火旁取暖,在牆垛上,也結下了厚厚的冰碴,大雪漫天,也使得周圍霧霾嚴重,可視範圍大大下降,所謂巡邏,只是來回溜達一圈,做做樣子,沒有人願意在這種天氣頂着大風,向外張望。
不久,城樓下隱約傳來聲音,一名好信的士兵探頭看去,白霧中,能看到一羣身穿白色羊皮襖的士兵駐足城下,他們帶着百餘輛輜重車,便插白色狼頭旗,這是大畲軍的軍旗,不久,士兵回到:“你們是哪支部隊的?”
城下立刻響起叫罵聲:“這鬼天氣,真尼瑪凍死人了。”
片刻,城下回到:“城上的聽着,我們是大畲將軍的麾下,來增援岢嵐縣,以免新軍偷襲。”
“可有憑證?”
城下將一面大旗舉起,高聲吶喊:“難道你們從旗幟上認不出我們嗎?”
半響,城樓上士兵高喊:“我去通報大王,你在這等會吧。”
城樓上沒有了聲音,城下一名身穿虎頭鎧,外套狼皮襖的少年鄙視的啐一口,將長劍緩緩拔出,他是婁奔的弟弟婁飛燕,數月的養傷,婁飛燕此時已傷勢漸全,但陰天下雪,傷口還是會隱隱作痛,此時城上沒了聲音,婁飛燕將目光落在身旁剛剛和城樓上對話的匈奴士兵,這人是數日前他們俘虜的匈奴騎兵,還有這些白旗,都是匈奴人的。
此時婁飛燕拔劍在手,匈奴士兵下了一跳,身體向後挺,想要躲開婁飛燕的劍,卻聽婁飛燕鄙夷的笑道:“我不殺你,休要慌張。”
停了下,婁飛燕將劍在袖子上蹭蹭,寒光四濺,甚是嚇人,不久,匈奴士兵結巴道:“將軍有何吩咐儘管說,我一定全力配合。”
“他們的蠡王會如何盤問你們?有沒有辦法詐城?”
匈奴士兵見婁飛燕原來想問這個,頓時心中一鬆,長出口氣,結巴道:“這種天氣,對於我們匈奴來說,是不打仗的,也就是說,他們完全會相信我們是援軍,如果盤查,也是問些無關痛癢的話,將軍不必擔心,我有辦法哄騙他們。”
婁飛燕點點頭,將劍緩緩入鞘,這時,城樓上再次響起一名中年男子沙啞的吼聲:“城下是什麼人?”
“我們是大畲將軍派來的援軍,輔助蠡王守城”
不久,城上又問:“大畲遠在百里外的雲中郡,他如何會派兵來增援?爾等休要誆我!”
“蠡王不要誤會,婁奔軍南下後,我們也隨即南下,此時駐紮在定襄縣,與婁奔軍對持,而且,婁奔軍已圍困成樂縣兩天了,大畲將軍擔心新軍南下,故此讓我們來援助蠡王守城!”
“什麼?”樓上傳來耶爾多吃驚的吼聲。
半響,耶爾多急道:“成樂縣被圍了嗎?”
“是的,蠡王。”
許久的沉默,城樓上終於傳來耶爾多無奈的嘆聲:“既然是自己人,開門讓他們進來,外面天冷,給他們弄些熱湯喝。”
詐城成功,婁飛燕立刻回身做個手勢,大家會意,緩緩抽出長劍,不久,前方百步外響起“吱呀”聲,緊隨而來是“咣”的一聲,這是大門打開了,婁飛燕大喜,向身旁的一名親隨令道:“放信號!”
“嗚••嗚••”
“嗚••”
霧霾天氣,能見度太低,故此,婁飛燕與援軍的聯繫方式就是號角,此時信號放出,婁飛燕一馬當先,摘下馬鉤上的長槍,高聲吶喊:“兒郎們,隨我殺進去。”
“殺啊!”
在混亂的喊殺聲中,耶爾多大急,直到此刻,他才知道自己中計了,城下哪是什麼大畲援軍,根本就是新軍詐城,但霧霾天氣,又十分寒冷,士兵們都在營中睡覺喝酒,根本不能再短時間內集結,想到此,耶爾多無奈,立刻奔下城池,騎上馬,向南門馳去。
城中一片混亂,百姓們緊閉門窗,深怕有士兵趁亂入室搶掠,不久,門外就響起兵器碰撞的“噹噹”聲,緊隨而來是密集羽箭射在牆壁上的撞擊聲,戰爭打的異常激烈,哭嚎聲,慘叫聲此起彼伏,不久,雜亂的馬蹄聲響起,一名匈奴騎兵高聲吶喊:“城破了,快撤。”
在婁飛燕入城的一剎那,兩裡外的馳道上,一隊兩萬人的步兵羣吶喊着向岢嵐縣奔來,爲首一員健將,乃是辛猛,他此時已揮槊在手,一馬當先,向百步外的城池奔去,偶爾有小股的匈奴騎兵馳出,都會被辛猛堵截殺死,戰爭異常慘烈。
不知過了多久,伴隨着鼓聲的消失,城內漸漸變得安靜,除了兩千餘名投降的匈奴人,剩下的都是屍體,匈奴在此地的兩萬兵馬幾乎全軍殆盡,陪同耶爾多逃出的也不足三千人,這一戰,婁奔可畏打的漂亮,也重重的回擊了木訥一拳。
天空大亮,大雪越下越小,濃重的霧霾漸漸消失,北面,寬闊的馳道上,婁奔率領大隊人馬緩緩行來,旌旗蔽日,刀槍密集,許久過後,婁奔搭起眼簾,浩大的岢嵐縣就在眼前,片刻後,婁奔仰頭大笑:“走了一圈,我婁奔又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