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她的訊息,他已經等不及要立刻找到她,確定她的安危。
就算是天黑了不利於趕路,他也不想因此耽擱。
因此,他手中的繮繩一緊,繼續往前行着。
奉九儀眸中一黯,也只好打馬跟上。
“皇上,我知道您很擔心她的安危,可是,您也要保重龍體。
您已經趕了一整天路了,夜裡山道危險,若是有個不慎,不就更救不了她了嗎?”
“如果你累了,可以在這裡借宿。”
秦冥想也沒想便應着,馬鞭一揚,身`下的馬兒反而走得更快了。
奉九儀沒想到自己的一片好心他竟然絲毫也不領情。
她當然不可能獨自在這種地方落腳。
雖然她知道他的目的是要去救任初靜,雖然她心裡的妒火已足以燎原。
但,理智告訴她,若想要留在他身邊,她只能放下以前的心性,默默跟着。
她不要一個人,只要能跟着他,她可以忍。
她知道她已經不是當初的宰相千金。
甚至,只要他一句話,她連存活於世的機會也將失去。
但,她不要再過那段顛沛流離的生活,那樣她寧願死去。
“我不累,或許您是對的,早一點找到她,她就少一分危險,我陪着您。”
她重重的揮動馬鞭跟上他,身體似乎又有勁了。
秦冥脣角勾起一抹冷笑,繼續加鞭催馬,趕在黑暗來臨之前做最後的衝刺。
等天完全黑透,就只能慢行了。
迷魂谷裡,黑衣人也升起了篝火,將半邊鹿肉架在了篝火上,開始製作晚餐。
五月的天氣到了晚上正好不冷不熱,很是舒適。
任初靜在一旁聞着鹿肉的香味,打量着那個烤肉的人,笑道:
“你知道嗎,如果長期戴着這種面具,取下來的時候,你就會發現。
其它地方的皮膚都會很蒼白,只有眼圈很黑,跟熊貓一樣。”
末了,又補充道:
“對了,你見過熊貓嗎?”
黑衣人始終盯着眼前那團火焰,此刻的心情也如同那火堆一樣微微有些燥熱。
這
似乎不應該是他們兩個相處的方式。
可是,事情怎麼就變成了這樣?眼前這個女人竟把他當成朋友一樣來閒聊。
這種感覺讓他厭惡極了。
可事實上,他真正厭惡的並不是她說的話,而是,她的人。
她救過他,他也已經還了她一次情。
那末,接下來,他似乎得對她採取點行動。
至少,得改變一下這種相處方式,讓她知道,誰纔是這場遊戲中的主宰者。
“喂,你該不是在打什麼壞主意吧?”
看他垂着頭若有所思的樣子,任初靜朝他靠近了幾分,玩笑式的道:
“天已經黑透了,你是不是在想該行動了?
行,你要耍什麼花招我都接了,不過,有一點,等我先吃飽了再說。”
黑衣人心中一驚,她看似無意的一番話,實則可能已經窺測到他的動機了吧?
他怎麼能把她當普通女人對待?她可是天曲星,有關於她的事蹟他聽過太多太多!
想到這裡,便不由得想到四年前的往事,心中的恨意逐漸變得濃烈。
也是因爲遇到這個女人開始,他父親和他的命運便被徹底改寫了。
她,是碧落國的福星,便也是他們父子倆的剋星。
看到他眼裡的光芒時黯時亮,任初靜敏感的察覺到了什麼。
雖然她沒有秦冥的天份,可是,待在他身邊那麼久,也多少學會了如何去察言觀色。
她無法準確讀出別人的心聲,但是,她知道,“眼睛是心靈的窗戶”這句話是很有道理的。
通過一個人的眼神變化,就能洞悉到他的內心活動。
有秦冥的指點,她在這方面比一般人看得更準。
所以,眼前的黑衣人雖然是帶着面具。
但她只需看着他的眼睛,便能推測到他此刻起伏不定的心情。
於是,她依舊玩笑着道:
“我說,你那麼恨我,不會在鹿肉上下毒吧?”
黑衣人渾身一緊,側過臉來望她,眼神裡冰冷而謹慎,好一會,纔開口:
“何以見得我就要恨你?你我認識嗎?”
雖然曾有一面之緣,但現在他戴
着面具,連裝束也與平時不同,她不可能認出他來的。
任初靜也不在意,翻弄着那塊烤好的鹿肉。
掏出了匕首割了兩塊下來,將其中一塊遞給他,眯着眼笑道:
“因爲你眼裡有殺氣。”
黑衣人卻並沒有接她遞來的肉,而是用他自己的刀動手割了一塊。
看來,他也並不信任她。
眼前這個女人半真半假的話竟讓人有些捉摸不透。
雖然身處這樣的境地,她竟沒有表現出一絲害怕。
非但不怕,還敢跟他談笑風生。
如果,她不是太沒心機,那就是太過精明,而他相信她是後者居多。
不過,人有時候太聰明,反而容易被算計,那種人,就叫自負。
黑衣人眼裡閃過一絲陰冷,卻不露聲色的吃着烤肉,回道:
“如果你怕,可以不吃。”
任初靜也不客氣的嚼了一塊肉在嘴裡,酥香脆嫩的鹿肉很有嚼勁。
她一邊吃,一邊道:
“反正你要對我下毒有的是機會,我可不想因此而讓自己的胃受折磨。”
鹿肉很香,兩人似乎都有些餓,沒過多久便解決了一大塊。
末了,黑衣人朝她看來,淡淡道:
“我的確有的是機會下毒,不過,我不下手的原因,也有可能是,時機未到。”
他面具背後的眼神裡帶着殘酷的戲謔,和一絲令人發抖的陰冷。
“今晚有月,是個不錯的夜晚。”
聽他語氣不對,任初靜心中一沉,屏息檢視了一下自身,卻並未發現有何不適。
但或許是他此刻的表情不對,讓她心裡有了些許不安。
表面,卻仍是雲淡風輕般道:
“這麼說,你選在了今晚下手?而且,聽你的話意,你已經得逞了?”
“正常人在這個時候是不是該尖叫兩聲?亦或者,哭着質問什麼的?”
黑衣人佩服她此刻還能如此鎮定。
看來,她果然不是一個普通女子。
不過,她再怎麼不凡,也終究只是個人。
人都是脆弱的,有時候,一點點藥物,便能主宰她做任何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