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敏銳的聽覺仍是搜索到了一絲極力壓抑的喘息。
他剛纔的話似乎是刺激到了“她”呢。
否則,“她”也不會連控制氣息這麼簡單的事都做不到。
由此可見,他的推測並沒有錯。
近了,前方的灌木裡依稀可見一個蜷縮着的身影。
秦冥依舊不急不徐的靠近,從容不迫的腳步卻像是在一寸一寸的凌遲着人的意志。
“咚,咚,咚”的跳動頻律竟在不知不覺中和那腳步聲融爲了一體,緩慢而沉重。
那是一個穿着一襲紅裳黑髮如瀑的女子背影。
那“咚咚”聲就來自她的身`體,當然,這聲音並不是大到誰都能聽清楚的。
但是對於一個精於術法的人來說,這動靜卻已如驚雷。
就在彼此僅隔幾步之遙,他即將跨過去一睹“她”的真面目時。
那個蜷縮着的身影突然一躍而起,手中卻多了一把長劍,銀芒如毒蛇吐信般朝他襲來。
與此同時,一股森寒涼意從他後背逼近。
秦冥眸光一沉,只是瞬間的照面,紅衣女子卻似早有準備。
臉上的詭異面具隔阻了她的真面目。
只有一雙幽冷的眼睛透過面具上的小孔朝來望過來。
以他的功力,即使是腹背受敵,也足以全身而退。
而且,以他的手段,完全可以在避開的同時,借力使力,消滅掉他們其中的一個。
然而,多年來的直覺與判斷力卻讓他在閃身的同時做出了一個決定。
長鞭一卷,將那紅衣女子甩到了一邊。
只分毫的差距,那紅衣女子才免了被腰斬的命運。
他手中的長鞭卻被硬生生的切斷成了兩截。
“怎麼,這一次的獵物讓你動心了?”
還是那陰冷的女子聲音,這次卻是從地上躺着的女子面具後發出。
比先前多了幾分輕蔑與嘲諷。
地上的人一動不動,明明氣息已弱,但聽這聲音雖元氣虧損,卻也並不致此,難道……
對方竟然習會了傀儡之術?
而且,練就還非一朝一夕,讓人絲毫沒有察覺,險些就上了“她”的當。
“真正自大的人嘴上雖然不說,心裡卻總鄙夷着別人。
認爲自己無所不能,卻往往因爲自視過高而對別人不屑一顧。
這種人其實是最容易上套的。”
女子聲音裡無不帶着一絲自得,和某種蘊藏已久的恨意。
對“她”的諷刺秦冥並沒有動容,只是冷冷闡敘道:
“傀儡之術傷人傷己,以你的功力,用它來對付我無亦於自殺。”
“哈哈哈哈……”
紅衣女子身未動,卻發出一陣狂笑,
“該說你是虛僞,還是狂妄?你竟在擔心自己仇家的生死嗎?哼!”
末了那重重的一聲“哼”卻是充滿了濃濃的殺意。
秦冥脣角輕揚,勾起的卻不是笑意,而是一抹蕭殺。
微斂的黑眸中浮動着危險的氣息,語氣裡竟似帶着一絲無奈。
“是啊,一想到要親手殺了你,還真是頭痛呢。”
斬草除根是他一貫的做法,更何況是關係到她的安危。
可是,殺人畢竟不是一件愉快的事。
尤其,是殺一個或許與自己有着血緣關係的人。
女子沉默了半晌,突然再度冷笑道:
“哼,少在那裡假惺惺了,有本事你就來殺我好了。
不妨向你透露一個小秘密,想要找到我,你只需動手解決了地上那個女人就行。”
秦冥掃了一眼地上躺着的人。
剛纔那匆匆的一瞥心裡已然有了懷疑,如今這“女人”的話讓他的疑惑更深。
雖然她戴着面具,完全看不到臉,但他可以確定,她是認識他的。
在眼神交匯的那一刻,她心底深處的猶豫與掙扎,還有,那種說不明的更復雜的東西。
他來不及看清,卻可以肯定,他們一定認識。
“真是讓人期待呢,素來心狠手辣的帝王是會不擇手段摧毀自己的對手。
還是會顧念於舊情?哈哈哈哈……”
笑聲張狂,卻漸漸變得幽遠,最後消失於鬱鬱蔥蔥的叢林之中。
看來,“她”已經走遠了,這個時候他如果追上去,興許能找到“她”的蹤跡。
但,秦冥還是沒有邁
動腳步,卻是將視線轉移到了地上的紅衣女子身上。
但凡普通人,被他的術法直接傷到,活命的可能性是很小的。
不過,因爲她身中傀儡之術,施術者本身替她抵擋了一部份傷害。
所以,應該不至於斷氣。
不過,那個人的目的似乎並不止是利用她來試探深淺。
所以,救或不救,也許都會襯了對方的心意。
只遲疑了片刻,他還是蹲下身來,將地上的女人翻了個身,揭去了她臉上的面具。
然而,面具下的容顏卻讓他不由得皺緊了眉頭。
怎麼會是她?
這個人竟然是消失了四年的奉九儀!
他當然知道她並沒有死。
也知道她一直就在“靖麟王府”。
卻怎麼也沒想到她會出現在這裡,而且,還被人利用。
驚訝過後,他還是將手伸向了她的脈搏。
她的脈相微弱,顯然內傷不輕,若不趕緊救治的話,恐有性命之憂。
儘管她本來就該是已死之人,四年前他也曾放她一條生路。
不過,眼下看到她傷成這樣,他仍是不假思索的掏出一顆藥丸塞入了她口中。
還以爲她已經遂了心願跟了秦玄。
看來,事情並非這樣。
眼下秦玄大婚在即,她卻淪落到了這裡,這其中應該也是有因由的吧?
雖然這些事與他無關,他也無心干涉。
但,到底也曾是一場夫妻,他還不至於冷血到見死不救。
或許,對方利用的就是這種心理.
或許,這又是另一個陰謀。
救她,就意味着將一個潛在的危險帶在身邊。
不救,便眼睜睜看着她死在自己的術法之下,以此挑戰他心底人性的底限。
那個人倒也不傻,知道不是他的對手,所以一直將自己隱藏在幕後。
不到萬不得已,必然不會與他正面交鋒。
奉九儀顯然就是目前唯一與之相聯的一根線。
雖然有着未知的危險,但與其和對方沒完沒了的周旋,倒不如把自己擺在明處。
以靜制動,看“她”究竟想玩什麼花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