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小希使用大召喚術叫來了大光頭王鐵軍,準備讓勤勤懇懇的老王同志今晚去陳傲家當門神,而他則親自去把那個叫劉無心的王八蛋揪出來打一頓。
“顓南市這麼大,你一個人找得到那個姓劉的?”陳傲對比表示相當的懷疑。
“我自然有辦法找到他,估計明天晚上之前就有結果了……倒是你們,拎點神別玩脫了,人家來個釜底抽薪沒準就一鍋端了。”
王鐵軍笑呵呵說:“沒事沒事有我在,出不了大事。”
洛小希嘆了口氣說:“最不放心的就是你,以前在部隊出任務輪流守夜的時候,每次你都睡着了!”
“這回我準備充足!”王鐵軍自信滿滿地說,然後就從口袋裡掏出一罐紅牛,還得意地晃了晃。
“怎麼不買多兩瓶?今晚戰隊三排用得上!”陳傲朝王鐵軍那閃閃發亮的大光頭拍了一巴掌,正義嚴詞道:“小王同志你心裡只有個人沒有集體,這思想很不好,是病,得電!”
沈滄海想也不想就朝陳傲屁股上踹了一腳,輕蔑地說:“三排你妹,你家那寒磣的庶民房有三臺電腦麼?還不如買點藍光碟回去看電影。”
陳傲摸着菊花穴咬牙切齒地說:“不好意思啊我家那破地方連DVD都沒有啊,你這死人大少爺要不要買一套家庭影院回去啊……”
看着這三個二百五在那裡互掐互罵,洛小希突然覺得自己錯了,好歹該塞個正常人進去的……
洛小希揉了揉臉部的肌肉擠出一張笑臉,走到老王的那部A8前,拉開車門,略帶歉意地說:“抱歉啦小萱,我還有點事情要去處理,今晚就不陪你們玩了。記得別玩太晚早點睡,明天你還要排練晚上還要演出呢……”
“行啦我知道了。”餘曉萱輕輕彈了下洛小希的額頭,目光溫柔:“小希你真是越來越囉嗦了。”
洛小希笑笑,輕輕關上車門,笑容頓時變得僵硬,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憂慮。
洛小希拿出手機,屏幕上顯示有一條未讀信息,這條信息來自一個沒有備註的號碼,但這個號碼他並不陌生。
“殺劉兒,洛家入世。”
陰陽天機都算無遺策的洛家鬼算,終於要算計這江山棋盤了嗎?
洛小希自嘲一笑,給納蘭掛了一個電話,言簡意賅:
“海東青,替我跟青絲茶居的平老頭說一句,老劉家點榜掛出的天價活兒,算我洛家一份。”
自從他大哥懸旗隱世不問俗事之後,江湖已經很久都沒有聽聞洛家的名頭了。
既然這樣,那就藉此次機會告訴整個江湖,洛家刀,沒鈍,青蟒盤山旗,還有人扛!
……
三個二百五商議了半天以後決定帶着一個美妞兒去吃夜宵。
沈滄海的提議是去金碧輝煌包房夜宵唱K通宵直落,當然,他付賬。
可惜威武雄壯的王鐵軍同志一邊賣弄自己那充滿威脅的爆炸性肌肉,一邊很”民主”地表示請大家去吃麻辣燙。
陳傲雖說挺想去金碧輝煌享受全城最優質的高檔服務,不過爲了力挺軍子兄弟只好忍痛表示麻辣燙色香味俱全且價格公道別無他選。
餘曉萱在經過短暫的思想鬥爭後也表示想嘗試一下沒吃過的麻辣燙。
三比一沈滄海完敗,這個堅信金錢不是萬能但沒錢萬萬不能的公子哥兒心裡很失落,四星級的金碧輝煌居然被串串香乾掉了。
王鐵軍顯然是個老餮,沒有理會那些裝修精美環境一流的麻辣燙餐館,而是開着A8在市區裡左拐右拐來到一條沒啥人氣的小街小道,指着一家破破爛爛連招牌都沒有的店鋪說:“這兒的老闆是貨真價實的四川人,全市的麻辣燙,就數這兒最地道。”
沈滄海的驚得下巴都差點掉在地上,陳傲卻突然有種賓至如歸的感覺,作爲一個土生土長的顓南中層階級人士,這種地方陳傲熟到不能再熟了,就跟網吧一樣。記得初中的時候生活費沒有現在這麼多,以前跟魏小華那幫犢子翹課通宵上網,晚飯夜宵都是在這種路邊攤裡解決的,好吃又便宜,一羣人圍着桌子坐一圈,炒五六個小菜就能美美地解決一頓,有點閒錢的話還可以喝酒,那時候覺得能上一頓管足的百威都很幸福了。
“老闆,開鍋,凡是帶肉字的各來十串,蔬菜蘑類任上,再整三盤爬爬蝦!”
王鐵軍熟練搬來四張塑料椅子入座,一臉認真地說:
“先說好,今兒是來吃的不是來喝的,肉管夠但酒絕對不能碰……”
“老王你說啥?”
陳傲把隔壁士多店裡搬來的整箱冰凍啤酒頓在桌子上,豪邁地一揮手:“別聽老王的,今兒酒也管夠!”
“那少喝點,少喝點……”老王一邊擦着口水一邊說。
“庶民啤酒啊……”沈滄海愁眉苦臉地抓起一瓶純生,然後找老闆要瓶蓋起子去了,看得出他對這些“庶民啤酒”還是挺敢興趣的……
“小萱,喝酒嗎?”陳傲晃了晃手中的純生。
餘曉萱搖了搖頭。
“哦。”
然後就沉默了,陳傲實在找不到合適的話題。雖說暗戀了五年,但其實對她根本就不瞭解,因爲慫得連開口打招呼都不敢啊,每次擦肩而過都是冷着臉,等走遠了目光纔敢向她身上飄去,性格如何生日在什麼時候喜歡的東西討厭的東西陳傲一概都不知道,只知道她是每次考試都是年紀第一,只知道她的成績耀眼到可以保送清華,只知道她是那種文理科都駕輕就熟的天驕之女……其實都不是什麼秘密對吧,這是誰都知道的事情,他對於她而言一點都不特殊,也不需要去多看幾眼,倘若沒有洛小希沒有沈滄海她甚至不會坐在他的旁邊,路人甲就是一種看了一眼就該轉身忘記的角色啊。
可是她知道嗎?每次星期一校會,當她站在主席臺站在紅旗下帶着一身耀眼光芒朗誦文章的時候,臺下都會有個背影孤獨的男孩在癡癡地擡頭仰望。
她也不知道,爲了聽聽她的聲音,爲了遠遠地看一眼她的身影,一直以逃課遲到爲榮的男孩,五年來沒有缺席過任何一次校會。
最苦是相思,最傻是單思。
陳傲沒有來地覺得心裡一陣泛酸,直接用牙咬開瓶蓋,仰頭一飲而盡,一臉的落寞。
本想跟陳傲碰個杯的王鐵軍似乎明白了什麼,遞出的手縮了回去。
餘曉萱側過頭,打量着這個被她忽視了很久的男孩,從他的眼裡,她看到了一種在同齡人眼中從未看過的東西。
許多年後,當她長大,當她早已嫁爲**,才明白那種東西,叫做哀傷。
……
保守估計陳傲昨晚起碼幹掉了兩打啤酒,去了六躺廁所,三次是去解決下面壓力,三次是去跑去勾喉吐酒。
醉得一塌糊塗。
一直睡到了下午七點,陳傲這才艱難無比地從牀上爬起來,記憶混亂無比,只覺得自己昨晚做了件巨傻逼的事情。
“醒了?等了你半天。”沈滄海端着杯牛奶走進房間裡,擱在牀頭櫃上。
“聽說牛奶醒酒。”
“你還真是半點常識都沒有啊……醉的時候喝纔有效果好不好?我現在都清醒了,有毛用啊?”
話雖如此陳傲還是把那杯牛奶喝了,沒法子,喉嚨幹得要命。
“洛小希還是沒有消息。”沈滄海搬了椅子坐下,說道:“我已經把事情跟小萱說了,她還是堅持要演出,我勸不住她。”
“她人呢?”
“在學校排練,那個大光頭也在,應該沒問題。”
“那我們現在過去。”
陳傲抓起外套披在身上,他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洛小希不是這麼沒交代的人,這麼久都沒有消息,肯定出了意外。
南師大附中的文藝晚會比起一般的公立中學要貨真價實得多,起碼對得起晚會二字。舞臺燈光音響這類基礎的設施不消說,崗崗的優質水平。節目的水平不差,能上臺演出的學生都是在全校海選PK再由學生投票出來的,沒兩把刷子根本上不去,而且校方還聘請了不少市內省內較有名氣的新人歌星過來助興演出,對於一個學校舉辦的晚會而言已經算是相當大的手筆了。起碼全校大部分的師生都願意放棄星期六晚上的美好時光過來觀賞晚會,這就很能說明問題。
陳傲和沈滄海趕到的時候晚會已經開始,偌大一個操場上人山人海人頭涌動,兩人廢了很大的功夫纔在亂軍之中殺出一條血路來到後臺,只見一個大光頭站在一羣青年歌手中樂呵傻笑,相當的醒目。
“老王!老王!”
陳傲扯着嗓子喊了好幾聲王鐵軍才反應過來,扭頭對着陳傲憨憨一笑。
“笑你妹呀!小萱呢?”
陳傲撥開人羣擠了過去。
“在更衣室裡試衣服呢。”
“小希那邊還沒有消息,你能保證她的安全嗎?”
“如果是劉家那個小子,問題不大。”
陳傲想了想,說:“幫我把負責節目安排的傢伙找來,我有事問他。”
“陳傲?你找我有事?”威武霸氣的高大威老師突然從王鐵軍的背後走出來,斜眼打量着陳傲。
“你就是負責安排節目的老師?”緊急時刻陳傲也顧不上犯慫了,一邊擦汗一邊問道。
“不是,我負責細節安排。”
“那更好,老師你聽我說,這是人命關天的大事,餘曉萱獨奏的那個節目,送花的環節讓我來!”
“憑啥?”高大威一副愛理不理的模樣。
“別問了!”陳傲不知哪來的勇氣,紅着眼對高大威咆哮道:“交給我就是了!”
“你小子,膽肥了?”高大威有些驚訝:”算了,回頭再跟你算賬……去二樓校務室,拿多捧花下來,然後去舞臺邊蹲着,等那小妞表演完後你再上去。”
“謝謝老師!”
陳傲第一次以感激的心情說出這四個字,一路狂奔到二樓拿花,又飛奔下來,捧着一束撒了香水味道刺鼻的百合花,傻傻地蹲在舞臺邊的陰暗角落裡,滿臉焦慮。
好幾個還算精彩的節目表演完畢,陳傲都無心去欣賞,直到那一抹白衣婀娜登臺。
一樣素顏,一樣的白襯衫,一樣的七分牛仔褲,打扮樸素的她,依舊驚豔全場。
整個舞臺空蕩蕩的,只有她一人輕輕淺淺地坐在椅子上,抱着一把吉他,臉上不悲不喜,一邊彈奏,一邊地啓脣輕唱。
我聽到傳來的誰的聲音
象那夢裡嗚咽中的小河
我看到遠去的誰的步伐
遮住告別時哀傷的眼神
不明白的是你爲何情願
讓風塵刻劃你的樣子
……
聰明的孩子
提着易碎的燈籠
瀟灑的你
將心事化盡塵緣中
孤獨的孩子
你是造物的恩寵
不變的你
佇立在茫茫的塵世中
聰明的孩子
提着心愛的燈籠
瀟灑的你
將心事化盡塵緣中
孤獨的孩子
你是造物的恩寵
……
一曲終,全場掌聲雷動。
天籟,無可爭議。
陳傲拍了拍蹲得痠麻的大腿,站起身,擠出一張完美的笑臉,給臺上那個註定要傾城再傾國的女孩,送去一束包含了太多情愫的鮮花。
這一次,終於是他先轉身離去了。
陳傲邁着臺階,一步一步地走下不屬於他的舞臺。
身穿黑色西裝的學生主持人與他擦肩而過,對他露出了笑容。
一切都很好,一切都相安無事。
就差一步就走下舞臺的陳傲突然掉頭,一步躍上臺,向餘曉萱飛奔而去。
與此同時,已經走到餘曉萱身旁的主持人陡然露出猙獰的神色,掏出了懷中早已磨得鳳快的利刃。
刀刃捅進肉體,鮮血四濺,燈光閃耀的舞臺上腥氣瀰漫。
陳傲一甩袖口,復仇女神滑到手中,瞬間甩開,以一個極爲隱蔽的角度扎進了行兇者的心窩。
黑色西裝下的白色襯衫被血染得通紅,主持人眼裡滿是疑惑,至死他都沒想明白,眼前這個男人是怎麼在瞬息之間趕回到舞臺中央的。
意識模糊前,陳傲看到了餘曉萱那張完美無瑕的臉。
她的眼裡含着淚光。
終於有個女孩會爲我哭得雨帶梨花咯……
終於不是一無是處的屌絲啦……
廢柴也能派上點用場的嘛……
真好。
女孩不知道,有個男孩在五年前初見她的時候,就對自己許諾要守護她一輩子。
其實當可笑的小丑也無所謂,其實被忽略也無所謂,男孩想要的不多,只是想一直看着她,一直守護她。
所以他毫不猶豫地擋下了那一刀,用自己的身體。
只爲了兌現當年那個傻傻的,天真的,並且無人知曉的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