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木峰上有一處山洞,就是桑虞說的思過之地。幽然在這裡都思過了半個月了,也沒有人來問過自己,恐怕自己早就被人遺忘在這裡了。
至於自己究竟爲何被罰,這半個月也沒太想明白。師尊這個人雖然看着很好,但是這深藏不露的個性着實讓自己頭疼。難道長仙們都喜歡打啞謎嗎?自己究竟什麼時候才能回去啊?
月夜,星空依舊很美。躺在神木峰的大石上吹着山風,看看遠方,幽然想起了忘川和阿翁,也想起了有蘇雋。他們都還好嗎?
這師也拜了,什麼仙山神人的也都見過了,也並沒什麼太大的意思,看樣子師尊也不是那麼太喜歡自己,要不然找個機會走了算了,畢竟忘川纔是自己的家。可是師尊能答應嗎?想到這裡自己又煩惱起來。
正在她煩惱之際,只聽見山上的野狼在嚎叫,煩死了,每天都叫,要不然殺了得了。
正想到這裡,突然那野狼發出恐怖的哀嚎聲,然後就沒動靜了。幽然聽了,猛地坐了起來。難道野狼被殺了?跳崖自盡了?這後山也沒什麼人吧,誰會和一隻狼過不去?
出於強烈的好奇心,幽然順着野狼嚎叫的方向慢慢探了過去,這一路上並沒有發現異常,走到神木峰頂處,看見野狼的屍體在那裡,但是並未見到傷口。
怎麼死的?幽然心裡發出疑問。
“是我殺了它。吵死了,它每天都嚎叫一番,着實讓人討厭的很。你覺得呢?”
幽然回頭一看,一個一身黑袍的人在她身後,然後臉上蒙着面。
“你是誰?”幽然問。
“你不用管我是誰,你就說這畜生殺的好還是不好?”
“跟我有什麼關係啊,你想殺就殺,何須問我。”幽然說。
“小姑娘,我看了你幾天了,你是在這裡受罰的吧。你的師尊真的夠狠心,就這樣把你扔在這裡不管不問的。”
“你還有事兒嗎?這跟你有什麼關係?”幽然不耐煩地說。
“小姑娘,我乃神木影仙,法力比你的師尊還要強,你被遺忘在這神木峰已經這麼久了,乾脆你暗中拜我爲師,我來教你修習法術,如何?”黑袍問。
“不感興趣。”
“爲什麼?難道你還是想和木長仙修習嗎?”
“你話挺多的,我學不學的都無所謂。就算我師尊永遠不教我,我也沒什麼所謂,我的目標就是開開心心地活着。”幽然說。
“那你來六元山拜師作甚?”
“我是來還東西的,順便再看一眼仙風道骨的木長仙,一個不留神就成弟子了。”
“那你既然已經拜師了,以後就要承擔除魔衛道的責任了,會遇見很多的事情,你能忍受嗎?”
幽然看了一眼黑衣人,心想:你誰呀你?然後不再聽他廢話,直接回神木峰山洞了。
天亮以後,幽然去了山泉那洗了洗,順便抓了幾條魚烤。就快烤好的時候,從她身邊縱過去一個影子。
咦,這好像是昨晚死的那隻狼啊,怎麼又活了?假死?不管了,先吃飯吧。
吃完了烤魚,就無聊地曬太陽,其實想想,受罰也不錯,就和自己在忘川掩仙洞一樣,如果回了神木殿恐怕還得挨訓。想到這裡,幽然愜意地哼唱着小曲兒。
“你過得還挺愜意的啊。”
幽然睜開眼睛,看見桑虞揹着手,站在她面前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師尊!”幽然嚇得馬上坐起來跪在桑虞面前。桑虞蹲下來說:“反省的如何?”
“額,還,還行吧。”
“那你說說看,自己錯在哪裡了?”
“我,我覺得自己做的不夠好。”幽然反省個屁,壓根兒就沒想過。
“噢,哪方面?”桑虞問。
“就是我覺得自己可能對六元山還不那麼熟悉,比如碧海閣我就沒去過。還有我對各位長仙的瞭解不充分。這些都是我沒有完成好師父給我的任務。”幽然想,大概是這麼回事兒吧,自己確實還沒去過碧海閣玩過。
桑虞聽着她的回答,皺了皺眉頭,覺得這半個月反省是真的沒用。於是說:“先和我回神木殿吧。”
幽然屁顛屁顛地跟着桑虞回了神木殿,豈料一進殿,桑虞就說:“幽然,你跪下。”
幽然疑惑地跪下了,難道不是因爲她反省透徹了才準她回來的嗎?
桑虞說:“讓你去反省,卻什麼也沒悟到。你受罰的原因,我告訴你。第一,你揹着師尊私自下山;第二,你多管閒事,還給無辜的人下藥;第三,你撒謊隱瞞師父。”
幽然聽着師尊給她的幾大罪狀,前兩條聽懂了,第三條卻是糊塗,於是問:“師尊,我撒謊了嗎?”
“你明明在神木峰沒有反省,還胡亂編造理由搪塞爲師,你說呢?”桑虞問到。
幽然不語。
桑虞又說:“你想一想還有沒有其他什麼事沒同我說。”
幽然這次認真的想了想,好像真的沒什麼可說的,於是搖搖頭說:“沒什麼事情了。”
桑虞真的不知道這個小姑娘是單純還是有心機。他看着她禁不住說到:“我再問你一次,你和有蘇雋怎麼認識的?”
“我……”幽然想起了殺賊的過程,又想起了有蘇雋叮囑過自己不能說出去。但是眼前的這個人是自己的師尊,是不是該說?
桑虞看着她說:“幽然,你在這世間誰是你最信任的人?”
“是我阿翁。”幽然說。
“那你知不知道師徒是什麼關係?”
“我……”
“師父等於父母。”桑虞告訴她。
“我和有蘇公子是在無回山認識的……”幽然一股腦把與有蘇雋相識的過程全部講了出來。
桑虞聽完,整個臉色都不好了,他說:“濫殺無辜,你的心性怎麼能做靈仙。作爲一名靈仙,必須有分辨是非的能力。可你呢?”
幽然聽了心中也很難受,當時有蘇雋和她講的時候她心裡也覺得自己做的過了,可人都死絕了,說這些有什麼用。那現在師尊他是不是要退貨了?自己可以走了?
桑虞背過身去,想了一會兒說:“你從今天開始,每日去神木峰打坐三個時辰,修身養性。另外,六元殿的書庫裡有一些書籍,是關於修行基礎的,你去讀一讀。”
還以爲能趕自己走呢,幽然想。但是嘴上還是畢恭畢敬地說:“是。”
於是幽然每天都在神木峰打坐,去書庫看書,一晃又過了兩個月。
這天,她正在書庫看書,跑進來一個白衣女孩在找書,幽然問:“你找什麼呢?”
白衣女孩說:“我在找一本關於鮫人的書。你呢?”
“我在看修仙的要素。”
“什麼?你是新來的嗎?現在誰還看這些?”
“我叫幽然,是木靈仙,你呢?”
“我叫明溪,是新來的水靈仙。我們都修習仙術了,你還沒有嗎?”
幽然看着她,搖搖頭。
“對了,後天就是六元仙術比試大會了,你會來嗎?”明溪問。
“我……我不知道啊。”幽然說。
明溪找到書後,和她道了別,就走了,留下一臉茫然的幽然。
自己許久沒有去其他宮殿了,自然不知道別人的修習都已經一日千里了。聞聽明溪的話,自己心裡開始有了很多的想法。
自己是殺錯了人,可是這也不能揹負一輩子吧。誰還沒有失手的時候呢?師尊對自己,是不是有些苛刻了。
晚上的時候,幽然泡好了茶,給桑虞端了過去,說:“師尊請用茶!”
“嗯。”桑虞接過茶。然後看着幽然還沒有走,問:“有事?”
“師尊,我知道之前是我做錯了,我已經反省過了,以後再不會做這樣的事情。”幽然說。
“很好。”桑虞喝着茶平靜地說。
“那我什麼時候可以學仙術啊?”幽然小心翼翼地問。
桑虞晃着茶杯,想了一下說:“還不到時候,你還是按照我說的做吧。”
“是。”幽然失望地出去了。
夜裡,她翻來覆去睡不着,於是起了牀,走出神木殿,漫無目的地瞎逛。
這是她長大以來第一次這麼失落,第一次感覺到寂寞。她一擡頭看見今夜的燦爛銀河,就像一個大幕一樣拉開在自己眼前,此時自己分外地想念阿翁,還想念着有蘇雋,然後眼圈紅了。
看着看着,她突然飛到了半空中,踏着夜風遊蕩在六元山,然後輕輕落在六元山最高的一處山峰頂上。星辰離自己是那麼的近,那麼美,在這偌大的六元山上,它們纔是自己的老朋友。
正在傷感之中,突然聽見響動,她順着聲音飛了過去,在開闊的地方,她看見彩翎,尤夢,明溪在一起比試較量。
她們的仙法非常好,看彩翎就知道,比剛進山時進步不少。
爲什麼師尊不願意傳授自己法術?濫殺這個原因也太牽強吧。難道是自己的師尊本事一般嗎?又或者是他教授弟子的方式與衆不同?
這一想着不知不覺天就亮了,幽然無精打采地回了神木殿側殿去睡覺,直到黃昏十分才醒來。
有仙使來傳話:“幽然,木長仙讓你過去。”
於是幽然纔起來去了主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