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季很快就來了, 掩仙洞前,幽然在看着雨,一連下了十幾天, 感覺時間都變得好漫長啊。
將近晌午時分, 雨停了下來, 天還陰着。幽然坐在洞口前喝着茶, 百無聊賴。
遠處, 走來一個人,幽然遠遠地看着,覺得眼熟。是舅爺?舅爺怎麼會來?
“舅爺!”幽然站起來遠遠地喊了一聲。
徵喚聽見, 招了招手。來到近前,幽然請他坐下, 倒茶。
“可巧您老今日來得巧了, 這茶是新茶樹今年第一收, 有口福了。”幽然笑着說。
徵喚品了一口說:“確實好。”
幽然:“落落呢?”
徵喚:“她有事,沒跟着我一起來。”
“您老特意來看我的?”
“嗯。有事告訴你。”徵喚說。
“什麼要緊的事, 還得煩勞舅爺這樣的大神親自過來?”
徵喚輕輕地笑了,漫不經心地說:“要說大也大,說小倒也小。不過是好事了。”
“哦,何等好事,快來說說。”
“你師尊桑虞他, 要成婚了!”
“什麼?!誰?我師尊要成親!和誰?”幽然聽到這個消息猶豫晴天霹靂。
“雲光仙子。”
“我呸!他們什麼時候勾搭上的?我聽說雲光仙子不是收山不出嗎?”
徵喚笑道:“可是上次諸仙大會的時候, 不知怎的, 這位仙子和你師尊聊了幾句, 就這樣了。”
“什麼時候成親?”
“快了, 三天後。所以,我是來特意通知你去吃喜酒的。”徵喚正說着, 幽然跑了。
其實徵喚的話還沒說完,有蘇雋去雪山通知幻樂了。
話說幽然聽了這個消息,整個心都在翻江倒海,憤懣不平。一路御風飛行,片刻不殆。不眠不休三日,終於趕到了。
遠遠的就看見六元山山門上紅綢飄揚,她疾風而入。其中一個守山小將說:“剛進去的是不是,幽然?”
另一個說:“我什麼也沒看見。”
“你怎麼睜眼說瞎話呢?”
“剛纔幻樂飛進去的時候你不也睜眼說瞎話,說沒看見嗎?”
“這兩位木靈仙,誰惹得起。尤其是幽然姑奶奶,那在山下的名聲都是要命的。”
“所以,我根本什麼也沒看見啊。”
“……”
幽然衝進神木殿的時候,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只見,幻樂拿着極冰劍指着桑虞。嘴裡還振振有詞:“誰準你成親的?”
“……”
桑虞:“混賬東西,我成親還得要你同意!”
幻樂說:“那你至少也得和我們商量一下啊。”
“和你們有什麼好商量的。就憑你們今日的這個舉動,我可以就地誅殺!”
幽然趕緊過來說:“我接受不了神木殿多一個我們不熟悉的人。”
幻樂說道:“總之,我是不會讓你娶別人的!”
反了!反了!桑虞一身紅衣生氣地說:“我神木殿幾時需要你們做主了?你們都有了各自的居所,這神木殿多了誰少了誰與你們何干?”
幻樂說:“你,你爲老不尊!你,你這個花心的仙渣!”
什麼?!當上女王就敢這麼和師尊說話了,師姐真是牛啊!
桑虞看着幻樂說:“難不成你想嫁給我了?”
“胡說八道!我一直敬你如兄如父。怎會有此想法!”幻樂說。
桑虞說:“那你管我娶誰!”
“你這樣對得起師妹嗎?”幻樂着急的脫口而出。
桑虞冷笑着說:“是我對不起,還是你們自己的選擇?不是你們先放棄我的嗎?”
幽然說:“那你也不能隨便就成親。你聽好了,馬上退親!”
桑虞氣的臉都紫了,這也太蠻橫無理,無法無天了。於是說:“我若不呢?”
幽然說:“那我就放火燒了六元山,你這親成不了。”
“胡鬧!”說話的正是走進來的水長仙旭川,“這帖子都發出去了,來道賀的人都陸陸續續進來了,你們在這裡扯什麼鬼?難不成要把臉丟盡在整個化樂天嗎?”
“拜見水長仙!”
“拜見水長仙!”
旭川說:“這幾百年來,各種事都發生過了。你們把神木殿鬧得是雞飛狗跳。如今還想幹嘛?這六元山的舞臺太小了,是嗎?”
兩個人被訓得不說話。
旭川說:“既然你們無話可說,那就下去幫忙。”
兩個人站在原地不動。
旭川:“怎麼,還有事?”
幻樂說:“如果師尊真的要娶,還不如娶幽然。”
旭川:“大膽!這話是你能胡說的嗎?雖然三十三天界內,師徒變成道侶的很多,可是你讓雲光仙子怎麼辦?”
“誰要管她怎麼辦!”幻樂說。
幽然在一旁呆若木雞。桑虞觀察着形勢,一言不發。
旭川說道:“幻樂!我竟沒看出來你是這麼叛逆的性格,還是說你當上了女王,就不把我們這些老人放在眼裡了?”
幻樂說:“水長仙,我並沒有這個意思。當初是我的原因,打散了師尊和師妹的心意。幻樂不想因爲自己再造成什麼錯誤。”
旭川看着幽然問:“你是怎麼想的?”
幽然咬着嘴脣說:“我~我,我聽師姐的。”
旭川又看看桑虞,桑虞說:“今天我六元山決不能失了面子,至於誰惹的事誰去平,我只在正廳迎親。”
幻樂聽懂了這話裡的意思,拉了拉幽然的衣袖。
這時候,外面的仙使說:“木長仙,花轎已至山下,還請您做好準備。”
幻樂拉着幽然就衝了出去。
“師姐,你要幹嘛?”
“劫花轎!”
二人飛到山門前,只見八擡大轎紅紅火火,嗩吶吹吹打打。幻樂對幽然說:“一會兒,我去對付那仙子,你坐進去拜堂成親。”
“可我沒有喜服!”
“都什麼時候了,還在乎這個嗎,快!”幻樂說完就衝進了花轎裡。
擡轎子的人一看衝過來一個人,嚇得立刻放下轎子就跑了。幽然一看,這雲光仙子都養了些什麼人,關鍵時刻溜掉了。
再說幻樂,衝進轎子看見一個大紅頭蓋的人端坐在那裡。幻樂二話不說,一掌就給拍暈了。心想,什麼仙子,太弱。
然後,幻樂喊着:“幽然,你進來!”
幽然進了轎子說:“幹嘛?”
幻樂說:“把她的喜服脫下來給你穿。”
兩個人揭下蓋頭,一看,這不是水長殿江千嗎?二人面面相覷,想不明白。
“師姐,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穿上!”
在幻樂的指揮下,幽然換上了喜服,蒙了蓋頭,說:“沒有擡轎子的人了。”
幻樂把江千拽到外面,然後進了花轎說:“我師妹的花轎不能那麼平庸的被擡進去。你只管坐在裡面就好。”
幻樂出了轎子,然後用手一出法力,只見花轎飛上半空,又見花轎一邊往神木殿飛,空中一邊跟着飄灑下來無數粉紅的花瓣,場景十分震撼。她也馬上跟着飛了過去。
這時候,躺在地上的江千睜開了眼睛,心想:趕緊回殿裡換身衣服去喝幾杯,戲不好演啊。主要是,自己和桑虞假成親了兩次,都是給別人做嫁衣裳。
在衆仙的祝福下,桑虞成了親。
幽然呆呆的坐在內室等着桑虞掀蓋頭,心裡越想越覺得不對勁,感覺自己被算計了。
這時候,門響了,桑虞走了進來。幽然趕緊坐好。
掀了蓋頭,桑虞端着酒說:“喝吧。”
喝完交杯酒,幽然問:“雲光仙子呢?”
桑虞不悅地說:“我怎麼知道?不是你們做的嗎?”
“可花轎裡坐着的不是雲光仙子,是水長殿江千啊?”
桑虞搖搖頭,說:“管別人幹什麼,現在成親的是你我。”說完,熄了燈。
第二天,幽然跑去找幻樂。
幻樂笑着問:“怎樣?”
幽然的臉紅了,說:“我來找你不是說師尊。”
“還叫師尊呢?”
“哎呀,師姐,你說我們會不會中計了?”幽然說。
“是呀!”幻樂說。
“怎麼,你知道?”
幻樂說:“昨天喝喜酒的時候,我就覺得不對勁了,問了深藍師兄,他才說的。”
“說什麼?”
幻樂說:“他說,師尊一直很思念你,幾次讓你回來,你都不肯。所以,就出了這個計策。”
幽然說:“騙婚!”
“說實話,師尊昨夜對你可是百般疼愛,千般溫柔?”
幽然的臉紅透了,說:“你怎麼這樣!”
幻樂說:“我明天就走了。”
“你不多住幾天嗎?”幽然不捨。
“師妹,你同師尊在這裡好好過日子,我得空了再來看你。”幻樂說。
幽然抿了一下嘴,說:“終究是,剩你一人了。”
“我沒關係的。”幻樂說。
幾年後的一天,神木殿裡,孩童的戲耍聲傳出來,再次回到六元山的幻樂在殿外笑了。
幽然迎出來,說:“師姐,好久未見。”
幻樂說:“我這次回來也住不了幾天。”
進了神木殿內,一個長得精緻俏麗的女娃在地上跑着,看着進來的幻樂,眨着大眼睛問:“你是誰?”
“叫,叫~”幽然想,叫師姐?叫姨?
幻樂說:“叫姑姑好了。”
“姑姑~”小娃甜甜地叫到。
幽然說:“這個女娃叫念月。”又指着搖搖車裡的寶寶說:“男娃叫煥喬。”
幻樂分別給了兩個孩子禮物,聊了一會兒,然後回了自己屋子。幾天內各處都拜訪過了,也打算告辭了。
幻樂和桑虞,幽然坐在一處吃晚飯,看着桑虞總是欲言又止。
桑虞:“有話但說無妨。”
幻樂放下碗筷,說道:“多年前,師尊說答應我一個願望。”
“想到了?”桑虞問。
“我要念月!”
“什麼?!”幽然問。
“我想把自己畢生所有都給她。”幻樂說。
“可以。”桑虞說。
幽然說:“可念月還小啊。”
幻樂說:“正是小,纔好教養。”
晚飯後,幽然把桑虞拉進內室,問:“當初,你亂許什麼願,現在怎麼辦?難道真的讓阿月去雪山?”
桑虞說:“你不是總感嘆說,幻樂一個人太孤單了嗎?”
幽然不說話了。或許,這樣也好。
很多年很多年以後,當幽然和桑虞在樹屋喝茶的時候,想起如今殿上的新任長仙煥喬,總是有很多過往浮現在腦海裡。
而他們的女兒念月,正從緣何峰飛過來,說道:“阿爹,阿孃,有蘇家的酒是真不錯。”
幽然站起來說:“你出了一趟雪山,都野到什麼地方了?”
“還不是走走親戚朋友了。忘川,淨山都走了一遍,這次阿孃不要念叨,他們過得都不錯的,我會替姑姑多住幾天。”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