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白亦的這番話,場面一下子顯得有些微妙,那位茶商的表情更是陰晴不定,心頭百感交集,包括他兒子也是一副吃了蒼蠅的表情,回頭和自己父親對視着,似乎覺得這筆生意做得太虧了。
可虧也好賺也好,交易都已經完成了,老茶商終究還是嘆了口氣,朝着白亦微微躬身致意,表示自己接受了交易,隨即便帶着兒子離開了會場。
“父親,這件盔甲,真的是傳說中那件神器嗎?”茶商的兒子跟在他身後,小聲的追問道。
老茶商搖了搖頭,“不知道,你沒看希望院長都不敢肯定嗎?”
“這……”茶商兒子面色複雜,顯然還是有些後悔了。
老茶商似乎知道自己兒子的心頭的想法,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不管是不是真的,這東西對我們而言都是件派不上用場的傳家寶,說是廢銅爛鐵也不爲過,如今能幫你換一份前程,終究是發揮了點用處,再想那麼多又有什麼意義?目光要向前看。”
被父親這麼一番說教,兒子心頭琢磨了一番,低下了頭,壓低了聲音回答道:“我明白了父親,入學之後我會拼命努力的,不能讓我們的傳家寶白白浪費。”
老茶商從兒子的話語裡感受到了他的決心,臉上倒是露出了一番欣慰的笑容,這不成器的小子總算願意下定決心做點什麼了,從這個角度來說的話,哪怕這件盔甲真是傳說中的謎團,這交易也不算虧本了。
茶商父子離場了,剩下的貴族們卻還在談論着剛纔的盔甲,讓白亦不得不再次重申道:“這件盔甲究竟是不是傳說中的那件謎團,或者說是否擁有傳說中那樣強大的力量,我並不敢確定,得回頭仔細研究研究才明白。”
他這說的是實話,謎團這件盔甲在傳說中都是虛無縹緲的神秘存在,不像萬界臣服之書這種有着明確的功能定位,這盔甲就像它的名字一般,就是個謎團,畢竟是連那些虛空行者都沒見過的玩意,而它上面雖然用古羅瑟法陣語銘刻着名字,但卻不像是出自古羅瑟帝國之手,至少羅瑟十九世之前並沒有關於這玩意的任何記憶。
老頭子雖然很不靠譜,但肯定不會遺忘如此重要的細節,也肯定不會對白亦藏私,他畢竟是從知識到遺產再到地位所有能給的全都交給白亦了,完全是傾囊相授,他對自己親兒子都未必這麼好。
至於白亦的回報嘛……不讓他玩遊戲就算了,還燒了他辛苦積攢的卡片,這麼想想好像也挺寒心的?
還是說回這件最新入手的盔甲吧,白亦之所以在看見看見這東西的第一時間就拍板決定,一方面是讀出了那個法陣語的名字,而另一方面,則在這玩意上面感應到了一些別樣的味道,規則的味道,雖然很淡很模糊,但卻足夠特別,一下子就吸引到了他的注意力。
而茶商找來的高手大拿之所以鑑定不出這盔甲有什麼特別的地方,自然是因爲他們沒有接觸過規則,當然就什麼都看不出來。
這種帶着規則氣息的東西他已經遇見過好幾件了,自己手頭的萬界臣服之書,三頭豬哼哼扮漂亮的緊身皮衣,500歲孫女手頭的霸王蝶,如今再加上這件謎團,都是那種和規則沾點邊,卻又不像是規則的道具,反正和原諒大帝手頭那塊碎片不太一樣。
至於這些東西究竟是怎麼做出來的,更是毫無頭緒,萬事萬物都是規則的具現,從另一個角度來說,萬事萬物也都能化作規則的一部分,這玩意太玄乎了。
還是眼下的拍賣會比較現實,在經過了前兩輪的豪爽出價後,後面這些賓客就難免顯得猶豫,先是收益權這種長期飯票,後面又是傳說中的神秘盔甲,好像只是普通的材料裝備的話,都不怎麼拿得出手的樣子?
可價總是要開的,在座的畢竟只有幾十人,位置則有15個,後面的人未必能拿出更高的貨來,於是一位貴族便舉了舉手,從身邊的女伴——一位看上去大概就12歲的小女孩手頭拿過了一根被秀麗綢緞包裹住的棍狀物。
白亦把目光投了過去,他並未在這根棍狀物上感應到太多不凡的味道,相比起來,倒是他身邊這頭小蘿莉看上去頗爲可口的樣子?長相五官自不必多說,那當然是嬌俏可人的,比起彌雅小時候也毫不遜色,而衣着打扮更是很好的發揮出了這個年紀女性所特有的魅力,無論是那對金色的雙馬尾還是身上略帶哥特風格的禮服裙,乃至腿上的白色絲襪,都有着讓人想舔一舔的衝動……
當然了,白亦肯定是不會想舔的,他是正派人士,不是教會派紳士,不過也由此能看出這些貴族對白亦的愛好了如指掌,就連女伴這種小小的細節都在投其所好,只不過這個小傢伙肯定是不能入學的,年齡實在太小了點。
那位貴族拿着那根棍狀物,微微掀開一角,確定沒有問題之後才遞換給那頭小蘿莉,示意由她向白亦呈上。
小蘿莉乖巧的點了點頭,雙手懷抱着棍狀物,走到了白亦面前,微微踮起腳尖,捧起棍狀物,用軟糯糯的標準蘿莉音對着白亦說道:“希望爺爺,這是我們家爲您精心準備的禮物,希望您能喜歡。”
白亦默然的點了點頭,從她手頭接過了棍狀物,面甲上的表情卻顯得不那麼開心的樣子?這位貴族敏銳的把握到了他的業餘愛好,也選擇了最正確的流程,小蘿莉的話也沒什麼問題,可在排練臺詞時卻搞錯了稱呼……
爺爺是什麼鬼啊?一點都不親切了好嗎!雖然白亦知道自己的實際年齡已經很大了,可他的心卻還是很年輕,很開明,很陽光的啊!平日裡的行事作風也是大膽奔放,追求着熱血與激情,渴望着青春與愛情的啊!總之,白亦堅定的認爲自己內心還很年輕,還能行,怎麼一下子就被人叫成爺爺了嘛!
當然了,這些想法他也就是在心頭吐槽一下,表面上還是一切如常,打開了棍狀物表面的包裝,露出了下面一根法杖一樣的玩意,杖頭鑲嵌着一枚碩大的錐形藍水晶,讓這根法杖看起來甚至有點像是一柄槍頭特別粗大的長槍。
“這……這是阿哈利姆神杖?!”臺下一位識貨的貴族當即喊出了這東西的名字。
“仿製品。”白亦以肯定的口吻說道,伸手在杖頭部分旋轉了一下,整個杖頭便瞬間被拆開,卻又用一串鎖鏈與杖身相連,看上去似乎變成了連枷或者流星錘類似的武器?白亦甚至還拿起了揮舞了一番,沉重的杖頭帶出一陣呼呼呼的沉重風聲,看着就知道被打中會很疼的樣子。
臺下那些新晉暴發戶貴族頓時爆發出一陣鬨笑聲,各種譏諷的言論也紛紛出口。
“喂喂喂,沒搞錯吧?你們亨得利家族也算是千年的制杖世家了,拿出贗品本就很可笑了,居然還是這樣的贗品?你以爲阿哈利姆神杖是什麼?流星錘嗎?”
“哈哈哈,笑死我了,這玩意大概是給法師們沒魔力之後當肉搏武器的吧?”
“做贗品也不做得認真一些,這制杖世家怕是成了智障世家吧?我聽說他們家族好像很喜歡族內通婚?這傳言恐怕是真的吧?”
說出這些話的都是那些第一次參加這種拍賣會的暴發戶們,其他的老牌貴族以及溫蒂尼大小姐乃至南方大公這些人物卻默不作聲,實際上這個制杖世家已經不是第一次參加這個拍賣會了,他們在五年前就憑藉着一根造型典雅華麗,做工卓越精細,造價誇張高昂的法杖成功的把一位子嗣送進了大學。
如今那位學生已經畢業一年了,他們這便開始着手送第二位子嗣進來,想要進入的自然是工匠領銜的鐵匠學院。
至於那根法杖嘛,被白亦送給大女兒緹斯嘉爾了,只是她如今不怎麼出手,也就不怎麼拿出來用,有種明珠蒙塵式的惋惜。
而這個制杖世家,聽起來似乎像是窮酸的手藝人家族?可實際上並非如此,法杖作爲高端武器,利潤率堪比奢侈品,他們家族旗下經營多年,底蘊十分雄厚,是及製作銷售代理於一體的龐大家族,也是法杖行業的領頭羊,更是法師協會的穩定供應商,曾經還想過當大學的供應商,可是雙方在價位上最後沒談妥,最後白亦選擇了報價更便宜的那家。
所以這位奉上贗品法杖的貴族,面對那些暴發戶的譏諷,完全是一副無悲無喜的模樣,完全不當回事,這種人這些話他聽過太多了。
反觀白亦,他更像是在品評正品一般,仔仔細細的端詳着手頭的仿製版阿哈利姆神杖,看得極其認真,還反覆把杖頭拆卸和組裝起來,就這麼折騰了好一會,他才重新把杖頭接了回去,把一根完整的法杖當成長槍那般在手頭揮舞了一陣,一副醞釀着要開口的樣子。
先還被人嘲笑都無動於衷的那位貴族頓時顯得有些緊張和侷促,沒有了那雲淡風輕的架勢,似乎白亦接下去的話會十分重要一般,那模樣看上去就像一位等待老師評語的學生一樣。
“已經趨近於完美了,只是還存在一些細微的瑕疵。”白亦很認真地說道,又在杖底看見了一個微小的銘刻——喬森·亨得利,應該就是制杖者的名字了吧?於是便試探着問道:“配重的細微偏差會形態轉換後的手感有些下降,這應該是經驗不足造成的,是位年輕人做的吧?”
“是的!它的作者正是貴學院的06屆畢業生,喬森·亨得利。”制杖貴族的臉上頓時露出了一抹笑容,似乎對白亦的評價感到欣喜和滿足,連忙開口介紹道:“喬森主持了整根法杖的鑄造工作,他從大學畢業後家族便開始接手家裡的工作,如今已經是家族的頂樑柱了。”
“僅僅一年時間嗎?成長得很快嘛?”白亦迴應道。
“他是家族的驕傲,也是我的驕傲,多虧了大學的栽培,讓他能發現自己的天賦,回到正路上來,我之前也沒想到家裡最頑劣的孩子如今能夠獨挑大樑,相信他知道了您的評語後也會非常開心的吧?”制杖貴族滿臉恭敬地說道,“不過我也會把您指出的不足告訴他,給他提個醒,日後必定更加精益求精。”
“嗯……這樣便好。”白亦滿意的點了點頭,看見一位曾經紈絝,不求上進的贊助生成長爲了可用之材,他心頭也是頗有成就感的。
“那麼希望院長,這件禮物您還滿意嗎?”制杖貴族又悄聲問道,他已經在心裡準備好了說辭,如果白亦還是覺得不滿意,就暗示他這位奉上法杖的可愛小蘿莉也是禮物的一部分……
不過白亦卻點了點頭,把一張號牌遞進了那位正眼巴巴望着自己的小蘿莉手中,說道:“東西已經足夠好了,更重要的是這是當年的學生帶回來的禮物,我很滿意。”
小蘿莉拿着手頭冰冰的號碼牌,臉上綻放出一番燦爛的笑容,學着成年女性的樣子牽着裙襬向着白亦鞠躬,脆生生地說道:“謝謝希望爺爺。”
呃……咱們能換個稱呼不?院長,先生,都可以,歐尼醬什麼的也能接受啊!白亦暗自腹誹道。
等到小蘿莉回到制杖貴族身邊,兩人心滿意足的離去後,臺下的一位暴發戶才忍不住站了起來,說道:“希望大師,您明知道這根法杖是贗品,不是真正的阿哈利姆神杖,甚至還能出現這種搞笑的變化,您爲何還是收下了?!”
白亦面對這樣的質問,有些好笑的看了他一眼,開口回答道:“那你知道真正的阿哈利姆神杖究竟是什麼樣的武器嗎?”
“呃……這個……”那位貴族被噎得說不出話來,他雖然知道阿哈利姆神杖這個名號,可也就僅限於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