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軟從電梯裡出來,差點點被周巧絲撞個滿懷。
周巧絲是來找一個叫秦小軟的記者,這個秦小軟跟她老漢周根茂同在一家報社。在家裡,她看過老漢周根茂的公文包,公文包裡裝有用牛皮信封裝的員工登記照片,那麼一大包照片,她翻啊翻,不小心就翻到了一個叫秦小軟的照片,她心裡不由一驚,簡直太像了,太像了,像得太像一個人,臉型像誰呢?在她所知道的明星臉中搜索引擎不出這張獨特的臉,纔不管呢,反正那雙眼鏡後面的眼啊,曾看到她心驚肉跳,有那麼可怕嗎?有,閨蜜曾把兩隻眼睛笑得像串酸葡萄似的,說她心動。她拿着照片,好比每天早晨她都要反覆照的鏡子,比看自己的臉都還仔細,跟自己在江邊碰到的那張臉作了比較了又鑑別,鑑別了又比較,纔在心裡告訴那個閨蜜,“我巧絲不是心動,而是明天就要展開行動。”
老漢周根茂看到了周巧絲,不解地問,“看什麼呢?別把我員工照片的順序搞亂了。”
“搞亂了,我給你弄好不就行了嗎?我想去報社看望謝阿姨,老漢,謝阿姨對我作文的寫作幫助可大了,我想明天去。”
“謝阿姨一天忙,哪有時間理你,要不改天請她到我們家來?到時,你想怎麼問她就怎麼問她,好不好?”
“纔不好呢。”
周巧絲說後就拉着老漢的手晃。
周根茂這兩天心情本不大好,責怪道,“你看你的模樣,都快上大學的人了,還拖着爸爸撒嬌,妹妹就不像你。人家上班哪有時間來招呼你?真是的!你都這麼大的人了,該懂人情世故了。”
老漢發火了,周巧絲勉強擠出個微笑,很失望地回到她的房間,但沒掉眼淚。你不允許,我偏要去。她在心裡告訴自己,她不是青春期來潮衝動,打從第一次見到他,就喜歡上了他,他長得不帥,看樣子也沒有什麼錢。
秦小軟側身閃開便朝外走,略走幾步,才感覺到剛從眼前閃過的女孩好像在哪裡見過,身材太魔鬼了,太魔鬼身材了,就怪閃得太快了,一點感覺就沒有找到。很多人說山城美女能養眼,若成天有美女閃來閃去,那就不是養眼了,而是瞎眼了。哎,人的一生不知道會碰到多少個女孩,同一個女孩能碰上第二次的,如果不是人爲的故意安排,那就是人們所說的緣分。緣分?緣分?他就迷信這個,一逢到還沒有結婚的還沒有談戀愛的男女同事,只要話題一扯到這兒,他便說上一段:緣分還沒到,急個什麼?愛情需要等待,婚姻需要期待。他還說,你去翻翻古代那些悽美叫絕的愛情片段,哪一對是找的?這個要講個“碰”字,萍水相逢若能摩擦出愛的火花,才叫愛的激情,會讓你記一輩子的。他急速走了幾步,那急速完全可以用豹速來形容,他本想回眸再次應證下自己剛纔的正覺還是錯覺,可來不及啦,那個該死的老闆像趕着去閻羅殿幽會,催他這個小記者就跟催部下樣,並且把採訪時間從三十分鐘壓縮到十分鐘,至於嘛,這尊房地產的大神,要不改個天兒嘛。改個天兒,就可以回頭再看看。回頭看看,說不定成姻緣。姻緣可是個稍縱即逝的玩意兒,它來了你防不勝防,不來就算你“踏破鐵鞋”也覓不到。
現在的爛報社,早改制了,而且製得又可以改了,把一羣玩筆桿的記者改成了靠耍嘴巴皮的廣告銷售人員。寫稿子的稿費低得沒坎兒,做廣告提成高得也沒有坎兒。怪誰呢?就怪自己爲什麼不早出幾年呢?既然恰逢其時,已經其時很久了,除了適應你還能幹嘛呢?就算你想扛個**包,炸誰呢?都說筆桿好比一杆槍,他秦小軟在博客裡在論壇裡在微博裡早打了很多槍,打了三年多,一千多天呢,被擊倒的敵人躺在哪呢?結果打到最後反而把自己弄成了“怒向小詩覓刀叢,忍看博文成新鬼。”,何其鬱悶啊!這個倒是其次,現在的女孩已經對寫詩寫文章的人,不大感冒了,如果要讓她們害上相思病,除非你寫的書一翻一疊人民幣,而且還得百元大鈔。頂頭上司周根茂曾對他洗腦,“這年頭寫那些唧唧歪歪的甚至是酸掉牙的文章管個屁用!你寫一篇文章幾十塊錢,你拉個廣告業務提成多少?別寫啦,就算你寫一輩子,也買不起房子,如果你是農村娃娃,想在城市裡成家,我看難,難得很啦。因爲,白居易的時代在唐朝,而不是今朝。”
上了新聞採訪車,秦小軟在心裡還在跟周根茂的話進行較勁,差不多到了張嘴用牙決鬥的份上了:我寫我的破文章,你做你的業務,老子兩個井水不犯河水。不過,周根茂說的是抓鐵留痕的事實,是水深火熱的現實,也是充滿夢想的大趨勢。到最後,他只好這樣想:這個社會總是千方百計地找機會打擊你的自信心,冷水潑了就潑了嘛,可還那麼頭頭是道。
周根茂一見到女兒,便問:
“你真把老子的話當耳邊風了啊,今天學校停課了?”
“要您管,我請假不行嗎?您你忙您的,我一會兒就走。”
“你………”
“我去找謝阿姨,你可別告訴媽喲。”
周巧絲向老漢丟了一句話,就開始在報社裡找,差不多把整個報社像翻報紙樣都翻了個遍,人呢?她想要的,想看的重大新聞在哪裡呢?不會吧?他今天沒來上班?是不是他已辭職不幹了?不是有幾個辦公室的門緊嚴嚴地關着嗎?嘿嘿,莫非,莫非他娃還是報社領導?喲西,應該不會,他那斯文樣兒能當領導?恐怕他只被領導吧。無論怎樣,她那顆小小的心肝第一次七上八下咚咚響。
中秋時節,月兒圓的時候,豬朋狗友不也要圓嘛,拿什麼圓呢?錢呀。龔昜一口濃痰吐在地上,然後用腳死死地擦,把牛牛房間裡的一塊白地板擦成了一塊黑地板。
“各位仁兄,我什麼時候宣揚過我秦小軟是好貨色?我看,龔昜是該欠宰了,一個月幾大千沒處花是不是?”
“幾大千?少了的你老兄貼上!我幾大千還住那鬼地方?”
“裝窮。”艾鑫恆說。
牛牛見龔大畫家那腳,好像一枝畫筆在地板上塗抹,心“砰”地跳了出來,順手拿起一塊毛巾,一下扔到了龔昜的腳前,屁都不放一個。
秦小軟見狀,笑笑說:“沒關係,只要龔兄肯出血,牛哥就勉了吧。”
牛牛不買秦小軟的帳。
龔昜莫小瞧他的矮小枯乾,順到一腳就踢飛了毛巾,像他在足球場上射門一樣。
牛牛一回身,指着龔昜頭吼道:“想打架嗎?月亮今晚可能是要越打才能越圓。”
龔昜漸覺得自己不對,看來大出血是鐵打不動的,誰叫自己平常也吃喝別人的呢?吃喝別人的血爽,自己的血被別人喝時,就感到讓別人爽了。這感覺,又好比找美女,玩的時候爽翻了天,到付錢的時候就比射精怠慢多了,總是磨磨蹭蹭。
幾個哥們兒卻在月兒圓的時候喝麻麻了。秦小軟回想昨晚發生了什麼事卻一件也難想起來,他感覺得到的是頭脹嘴巴里的氣味壞壞的,很難受。他起身到廁所,見門關着,他敲門,裡面傳出:“等等,好疼!吃前就說不要整辣了!你們硬是不聽!”
埋怨的是龔昜。
低頭一看,廁所的地板上滿是嘔吐物,昨晚他秦小軟是不是也吐了?不會,他從來不會喝醉酒的。他用冷水沖刷了一下臉,意識清醒多了,才趕到報社上班。剛到報社大廳,主編王樂貧喊住了他,他趕忙滿臉堆笑地問道:“王主編,有什麼好事?”
“沒什麼,就是告訴你下,你的稿子放在了第二版。”
秦小軟道了聲“謝謝”,當真認爲沒什麼。
隨後,秦小軟進入自己辦公室。見周根茂,周根茂卻看了他半天,把報紙重重往辦公桌上一扔說:“小秦,你的新聞稿寫得不錯,卻不頂用!哦,對了,你娃,找女朋友沒有?”
秦小軟臉隨即飄紅,答:“還沒。”
“這就對了嘛,所以你更要努力向我們部門的那幾個女娃兒學習學習。這個,你不會還沒有看懂?”
“看懂什麼?”
“看不懂沒有什麼,你現在只管去執行,保你有女朋友。如果你做得很出色,就連情人也一抓一大把。”
秦小軟在當天新出版的報紙上翻了好幾遍都沒找到他的新聞稿。這才明白“沒什麼”,其實是“有什麼”,只是不方便說罷了。可他臉上的冰霜明顯掛不住了,在開始一滴一滴地融化……
“總編,王主編說了我的文章放到今天報紙的第二版,怎麼後來又沒上呢?”
總編是個小老頭,一頭白髮,兩眼有神,聽後卻面不改色地回答:“小秦,你纔來報社,還沒有摸到道道,以後呢,多注意下人際關係。這個事情,我跟他說下。還請你別跟你老爸提。”
秦小軟聽後,似乎明白其中玄機奧妙,還是嘆了口氣,回到了辦公室。
二版編輯黃美美,跟她的臉一樣美豔,這時正起身端着杯子,向秦小軟走過來。
秦小軟斜看了她一眼。
黃美美像不知道似的,照舊到飲水機前接開水。水接滿後,卻聽到了她喊:“小秦,你出來下。”
秦小軟只好站起來,嘴巴癟了下,斜看了她一眼,難道要遭受什麼懲罰?女人的背上亦長滿眼睛?
黃美美在前,秦小軟跟後,秦小軟沒想到的是這一跟就跟出了報社。
秦小軟想問,卻被黃美美伸出在嘴邊的一根手指給擋住了。
兩人來到了一酒店前。
黃美美小聲說:“小秦,你幫我到302房間去見個客人。”
“見客人?”
“對,這個客人對我很重要。”
“黃姐,你說笑了,重要的客人你爲什麼不親自去見?”
黃美美卻微怒道:“你話真多,叫你幹嘛就幹嘛噻。聽話,當姐的一有好處就會想到你,告訴你哦,她可是個大美女,我知道你喜歡。你喜歡不呢?”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