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抱歉。”忍了忍還是道了歉——靠，老孃本來還想着好好撮合你和徐子愷的呢，你倒好直接給我下馬威了。
“我不習慣我的助理負責這些事情。Mi，你先出去。”徐子愷輕抿了口咖啡，大概是有些燙，皺着眉。
好樣的，衝你這話姐姐就擔保給你找戶好人家。出來的時候宋然已經緩和了一些，徐子愷確實不喜歡有人在辦公室就去添水倒茶的，只是老教訓自己入鄉隨俗的他——所謂不習慣，大概只是爲了幫自己解圍。
昨天已經把今天的事情都捋好了，該籤的文件，還有需要的資料，徐子愷剛剛上任，主要是負責萬方的那個合約和幾個小case，事情比較少，至少到現在下面還沒有送什麼比較重要的東西過來，郵箱也是零星幾個郵件。
徐子愷工作強度很大，自己也習慣了他的快節奏，現在這樣空着什麼都不做卻也難受。裡面的徐子愷和高琪都聊了一個小時了還不出來，也懶得打電話直接憤憤地踩去樓下看要回饋沒回饋過來的文件。
回來一眼看到Rita一副求救的眼神，比着口型，宋然看不懂什麼意思。過去接下電話。
聽到是may才反應過來剛剛Rita比的口型：“德語。”may是John的妻子，典型的德國女人，並且，不會說英語，想來也是John寵得厲害，放手讓小妻子帶個翻譯在公司裡玩。德國人的嚴謹，只好體現在他跟在妻子後面處理各種攤子。
May打電話是純屬聊天，所幸現在自己也沒什麼事情，好吧，雖然不喜歡那個人，但是好歹她呆在這裡自己算是清閒些。還是女人常常聊的話題，美容、時裝、美食，只是最後倒像是提醒了一下，李向總部推薦了高琪。
宋然這才反應過來may這個電話，目的應該就是在這一句吧。人事是john唯一不讓may干涉的領域。
“據說那個案子難度相當大，讓你的白馬抓好機會啊。”聽罷，宋然嬉笑着應了再見。
要是高琪不是真喜歡徐子愷，以美色誘惑他？
猶豫間桌上的電話響了，徐子愷的內線：“幫我把跟瑞辰今天上午的安排取消了，然後進來把杯子收拾下。”
“額，好。”往裡看了眼才發現他對面已經沒有高琪。
有錢的人總是有各種怪癖，比如，徐子愷總要求辦公室是自己的絕對空間，容不得任何別人的東西。每每想到這個，又覺得自己太吹毛求疵。
他已經很不幸了。有自己能夠做的事情已經是很好的狀態了。
徐子愷的父母都有各有的工作，同是大學教授，即便他在德國已經定下來，老人們還是堅持留在國內。去年元旦的時候，他接來父母親旅遊，卻因爲一個合約在父母離開的時候不得不請司機送父母去機場，車子遭遇車禍，司機和徐爸爸當場身亡，徐媽媽被徐爸爸抱在懷裡，卻還是沒能夠撐過兩天。
那個合約最後是宋然一手處理下來的，成功簽約。但是卻沒有辦法祝賀徐子愷。
一向理智的徐子愷連工作都沒有交代，徐媽媽在醫院的時候就守在醫院，徐媽媽也走了之後就自己一個人呆在房子裡，抱着徐爸徐媽的照片喝酒。
宋然是晚上過去的，白天徐子愷扔下的工作她不得不接起來。他在裡面沒有任何迴應。宋然心急如焚，只好從他的鄰居家的陽臺上翻過去。
敲碎陽臺的玻璃門看到的一幕宋然這輩子都忘不了，徐子愷身上還是三天前的襯衫，已經皺的不成樣子，鬍子拉碴窩在牀邊的角落裡，手上臉上滿是血。宋然心驚，衝過去檢查看是哪裡有創口，徐子愷只是使勁擦着手上相片上的血，看到旁邊破碎的相框才明白大概是相框上的玻璃碎了劃開了手。
徐子愷發自己的呆，固執地坐在地上不肯說話也不肯動。宋然看得心疼，一邊掉眼淚一邊找了熱毛巾擦他手上臉上的血跡。
擦到眼角的時候，宋然只一碰，徐子愷的眼淚就流出來了，怎麼擦都擦不完。終於只好抱着他，徐子愷也終於軟下身子放聲慟哭。宋然從來沒有想到，一個男人也可以這麼放肆地哭，悲痛欲絕。宋然剛剛收起來的眼淚也跟着掉下來，兩個人就這麼抱着哭直到睡去。
再醒來的時候自己已經躺在牀上，徐子愷收拾妥當坐在陽臺上，乾乾淨淨的，只是過於蒼白。見她醒來語氣也是輕緩：“陪我回趟國內吧。我媽應該會喜歡你選的墓地。”
之前和徐子愷的父母一起玩的時候，徐媽媽總是說和自己的喜好相當。宋然抿了抿嘴點頭，忍住不問他有多虛弱。
再之後徐子愷的就如同工作狂，比之往常，更是變本加厲。對人也冷淡許多，宋然心下了然，拒絕了人事那邊調到行政崗的建議。
再泡了大紅袍進去，放在他右手邊，恰好看到桌子旁紙簍裡的紅色請帖，沒有揉，還看得出結婚喜帖的樣子。
”喲，幹嘛扔了？不是初戀女友送過來的請帖吧——”宋然調侃的聲音戛然而止，甚至像是習慣的呼吸的節奏都沒有了，徐子愷還沒來得及擦乾手就看到面如死灰的宋然站在自己桌前，手上是剛剛Rita送進來的喜帖。
定了定神接過來：“一個朋友的，沒什麼興趣懶得去。”
宋然放下喜帖，轉身欲出去，沒走兩步被徐子愷拉住右手手腕：“宋然……”想說什麼又不知道怎麼說。
宋然只擠着其實根本是欲蓋彌彰的笑想要掙脫：“我先出去。”
徐子愷只覺得好像又看到了她當年的樣子，沒有鬆開，右手攏住宋然肩膀。只穿着職業裝，瘦削的肩膀在自己手下輪廓分明——好像回來這些天，她又瘦了。
“kyle,我們早上說的資料……”宋然看了下正斜眼睨自己的高琪，只覺得疲憊，後退了下，掙開徐子愷：“我先出去。”
徐子愷收回被掙脫的手攏圈捂嘴虛咳一聲：“sally，我想我之前說得很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