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曉笙羞愧,但他的嘴更硬。
他動着嘴脣,想要解釋方纔的大放厥詞是一時衝動,可待組織好足以令人痛哭流涕的臺詞,卻發現顏如玉和楚尋兩人已遙遙走了。
“什麼嘛,連解釋的機會都不給人家。”他高興地講道,這樣剛好,他才下不了那個面子。
劍冢裡已沒有別的活人,顏如玉破陣起來不必遮掩,便大展身手,雖然後來出現的陣法算不上刁鑽,卻稱得上精妙,很是花了她一些腦力。
看來那人已不想做無謂的試探,只想儘量攔住人。
劍冢說大不大,必然沒有藏劍宗的劍冢大,可也不能算小了,空中的劍那麼多,至少有萬來把了。
鬼花堂沒有這麼多修士,卻有那麼多劍,是因那些將命劍留在此地的修士,後來死了沒命回來取劍,故而越留越多。
這時,忽然一道牛樨靈獸的虛影出現在上空。
“他換玩法兒了。”顏如玉覺得有些可惜,難得對敵陣法能如此甘暢淋漓,竟然這麼快就結束了,她的精神頭正足着呢。
牛樨獸的樨角向他們一點,便有靈法朝他們飛來,攻勢也就金丹前期的實力。
“我來。”樑曉笙摸腰。
楚尋卻朝牛樨一指,那牛樨就爆成了血霧,他靜靜道:“死了。”
樑曉笙一臉哀怨地盯着他,竟然一點兒表現的機會都不給。
“顏道友,你看!”他控訴道。
顏如玉看此人性格大變了一樣,仔細看了他的手指,還好沒有變成蘭花指。她指着空中講道:“還有呢,他一個人殺不完的。”
她迅速地在劍冢裡遊走,獨眼老魔不玩那種考驗腦子的陣法了,但還能遠遠操縱一些干擾陣法。她隨走隨破,楚尋和樑曉笙在頭頂上大顯神威。
“楚道友,做人還是別把後路堵死了,你留只給我能死?”從一開始就沒有機會殺敵的樑曉笙不滿的說道。
楚尋睨他一眼,不說話,只是再下一隻靈獸出現的時候,又搶先地輕輕一指,將其轟碎了。
完全就不能比,就是元嬰期,樑曉笙要打出靈法也要花時間,用威壓倒是快,可是元嬰期的威壓,能嚇死膽小的煉氣期,卻殺不了靈獸。
“顏道友,你看他!”樑曉笙忍無可忍。
顏如玉彷彿看到他跳了腳,心裡有些不是滋味,便道:“你們看,那是不是屠龍神劍?”
那是一把生鏽的鐵劍,被壓在劍冢的最底下。
按這裡的品階分,那應該是最低賤的位置。但是這口鐵劍又是如此的特別,它的周圍,至少布了不下百種陣法,還用堅固結實的鎖鏈銬住。
顏如玉看到這幅場面,不知爲何有些生氣煩躁,屠龍神劍理應高高在上,卻被人這樣折辱,實在不可饒恕。
“不能吧,居然會生鏽,怎麼可能是屠龍神劍呢?”
爲了跟着他們兩人,他可是好好研究了一番鬼花堂,自然也知道屠龍神劍的密事。在他的想象中,屠龍神劍這種劍,應該極爲霸道,離得近一點就會覺得被冒犯了。
對了,和楚尋有點像,十分作的一種劍……怎麼可能任由自己變成鏽跡斑駁的鐵塊?
“封住它的鐵鏈,可是太古隕石煉製的。”顏如玉提出了質疑。
真是怪了,太古隕石也是純粹之物,在星宇裡被打磨得太純淨,連一點的雜質都沒有,雖然寶貝,卻是魔修不喜用的,看到都會覺得眼睛疼,如今用來鎮壓這把劍。
那麼這把劍,不是屠龍神劍,還能是什麼劍?
“但是,我怎麼覺得它長得,有點秀氣呢……”顏如玉道。
她和樑曉笙想的一樣,認爲屠龍神劍應該極爲霸道高傲,連龍都能斬殺,其上的戾氣定不會弱,是那種粗漢用的劍。
大劍、長劍、雕刻古怪花紋的劍,她都想象過,但就是沒有想到是這個樣子。彷彿傳說中殺人如麻的大將軍,原想着應是三頭六臂的大漢,待見到真人,竟是個文氣書生。
雖然鏽跡斑駁,蓋住了它的樣子,但也確實沒有可圈可點之處,如果有,那便是簡約。
它悄無聲息地被鎖鏈固在半空中,離顏如玉的頭頂,只有數丈的距離,在它之上,便是大山一般的許多劍壓下來,將其鎮壓在最底下。
這劍,實在不起眼,不過顏如玉到了這裡,那種被召喚的親切感覺再次生了出來。她逆看過去,便發現了它。
顏如玉虛握了下,發現自己的手,握住屠龍神劍的話,貌似恰到好處的趁手。
“我說過,我就是你的劍,你還需要它?”楚尋覺得她這個動作刺眼極了,便將其拉了下來。
說的是什麼話,他怎麼能變成劍,她不是不明白他的意思,他的意思是有危險,他可以給她遮風擋雨。
只這話顏如玉是不信的,這世上有誰能守在誰身邊一輩子呢,尤其她的處境還那麼艱難,以後用劍的地方多了去了,她道:“我是劍修,需要劍很正常。”
真是說不通啊,楚尋把手插在袖子裡,冷冷看着,忽然道:“我可不幫你把劍拿下來,你拿下來也沒用,回頭我就把它煉了。”
他說完這句,又接了一句,道:“傘就是劍,你不用,將我的心意置於何地?”
顏如玉有些疑惑地看着他,問道:“你在惱怒我不用傘劍,還是獨獨不喜這把屠龍神劍?”
“我沒有惱怒。”嘴上是這麼說,臉上卻一副不悅,“我是神龍門的掌門,你覺得我會喜歡一把叫屠龍神劍的劍?”
顏如玉說道:“既然不喜歡它的名字,改個名也就是了。”
她朝天上的劍伸出了手,一股冰靈力朝屠龍神劍攀爬而去,被屠龍神劍外的陣法悉數擋住。
有些話沒有解釋,而且楚尋覺得沒有必要,便弄得有些不清不楚的。他冷冷看着屠龍神劍,手不可自抑的動了動,心裡下定決心,遲早把這破劍煉了。
此時此刻,劍冢外一個藏花袍男修終於趕來,面上不復先時的從容。
他知道這些人,已到屠龍神劍下,爲的理應是這把不肯屈從於他的神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