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嫵仸繼續講述道:“第三個神國,名爲【永夜神國】。”
“永夜?”這兩個字毫無疑問讓雲澈心中大動:“難道是遠古永夜魔族的後裔?”
“不,”池嫵仸卻是搖頭:“此神國和我們所知的永夜魔族毫無關聯,其永夜之名,是由其此代統御真神所更。”
“其名【神無厭夜】,神號‘無明’。”
(姓神無,名厭夜。)2
“無……明?”雲澈皺了皺眉。
池嫵仸道:“我方纔說過,要繼承真神之力,需擁有足夠的神格。神格不足而強行接受傳承,不但幾乎不可能成功,還很有可能遭受極大的重創。”
“而神無厭夜,便是在神格不足之下,強行去承載真神神源,最終竟在她極端可怕的執念與意志之下,奇蹟般的完成了真神之力的繼承。”1
“不過,成功的同時,她也終究因神格不足,而付出了巨大的代價:那就是永失視感。”1
原來如此……雲澈心中瞭然,更爲之驚撼。
“因爲無明,所以永夜。因爲永夜,所以厭夜。”1
很顯然,“神無厭夜”是她成神之後所更之名,就連神國之名,也被她更改爲“永夜神國”。
而無論是己名還是國名,都顯然在肆意的宣泄着什麼。
“另外,神格不足而強承神力的代價似乎並不止是永失視感。神無厭夜的性情,在六國七真神中,是人所皆知的最爲可怕,似乎她的性情,也因強承神力而扭曲。”
“陌悲塵對她很是殘缺的認知碎片中,‘可怕’二字刻印的卻極爲清晰。他身爲深淵騎士,最懼臨近的,便是永夜神國。”
“性格扭曲,很可能情緒無常。”雲澈低念道:“看來,這是個最不該接近的神國。”3
池嫵仸微微頷首,贊同雲澈之言,繼續道:“第四個神國,名爲【織夢神國】,統御真神名【夢空蟬】,神號‘無夢’。”1
“織夢神國的玄者極擅修魂,皆擁有強大的靈魂之力。單論玄力,夢空蟬位列六國七神之下游,但其神魂,卻是七神中毫無爭議的至高者,傳聞只需須臾一瞥,便可將一個強大玄者墮入永世無法醒來的災夢之中。”
“第五個神國,名爲【星月神國】。這是六神國之中,唯一一個擁有雙神神源的神國。從而,其每一代的傳承都需要兩個神格契合者,難度倍於其他神國。”
“而這一代的星月神國出現了一對奇蹟雙子,完美實現了雙神神力的傳承。這對雙子真神一名【巫神星】,一名【巫神月】,神號分別爲‘天星’和‘穹月’。”
奇蹟雙子,再加上相似的名字,雲澈脫口道:“雙胞胎?”
“沒錯。”池嫵仸道:“所以被稱之爲‘奇蹟雙子’。作爲唯一擁有雙神的神國,星月神國的神懾力自然要凌駕於其他神國,雙子合璧之下的神力,應該同樣要凌駕於其他神國真神之上。”
“第六個神國……”說到這裡,池嫵仸的聲音頓了一頓,隨之才道:“這個神國倒是有些特殊。”
“特殊在何處?”雲澈順着她的話問道。
池嫵仸徐徐道:“淨土之下,六神國毫無疑問是深淵世界的核心存在。我所陳述的關於六神國的全部訊息,在深淵世界都是最基本的認知。”
“但唯獨這個神國,它在陌悲塵的記憶碎片中很是模糊。”
短短思慮,池嫵仸換了一個說法:“或者說,它在六神國中的存在感遠低於其他五神國。陌悲塵在成爲深淵騎士後,去往這個神國的次數也是最少。”
雲澈:“……?”
“關於此神國,刻於陌悲塵模糊記憶的只有它的名字。而它的名字也很是怪異。”
“其名爲:【梟蝶神國】。”
前五大神國中,森羅睥睨萬象,折天傲然俯世,永夜暗威永恆,星月浩瀚彌空,織夢縹緲無際……聞其名,便已有無形神威重懾心魂。
而這個“梟蝶神國”,乍聞其名,只讓雲澈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梟蝶……”雲澈低念數次,擡眸道:“這根本不像一國之名,遑論真神統御的神國。會不會是陌悲塵的記憶碎片太過於模糊,因而有誤?”
“不會。”池嫵仸毫無猶疑的搖頭:“梟雄予梟,彩蝶予蝶。‘梟蝶神國’之名,一字無錯。”
“更爲特殊的是,這個神國之名,還是淵皇親賜。”
“其他五神國在深淵歷史中皆有過多次更名。唯獨此‘梟蝶神國’,從深淵的遠古,一直沿用至今,從未有過任何更改。”
雲澈想了想道:“如此說來,這個梟蝶神國和淵皇有着很大的淵源?比如說:是淵皇一脈留於淨土之外的生地,用以平衡和監視其他神國的勢力分支?”
“並非如此。”池嫵仸依然搖頭:“深淵世界,相比於其他元素氣息,黑暗氣息最爲稀薄。”
“這顯然,是現世的黑暗氣息依舊在緩慢溢向深淵世界的根本原因。”
“也因此,在深淵世界,黑暗玄力的修煉最爲艱難。亦是因此,梟蝶神國在六神國中的綜合實力最弱。統御梟蝶神國的真神也是公認的六國最弱真神。”
“雖然梟蝶神國最弱,但有着淵皇明面上的‘庇佑’,其他神國無人敢欺,梟蝶神國也從不會干涉他國之事,甚至連交集都過分的少。”
“所以,它在六神國之中的存在感頗爲稀薄。”
雲澈道:“那梟蝶神國的真神叫什麼名字?”
“不知。”池嫵仸搖了搖頭:“梟蝶神國在陌悲塵記憶碎片中的印記太過模糊,無法辨識其神尊之名,只是隱隱約約的……梟蝶神國的真神神號,也是久遠年代淵皇親賜,同樣從未變更過。”
“至於淵皇如此特殊對待梟蝶神國的原因……”池嫵仸目光微幽:“陌悲塵並不知曉。這並非是關於此的記憶無法辨識,而是……似乎從來都沒有人知曉其中緣由。這甚至是深淵歷史上歷代玄者無人敢探的迷。”
“梟蝶……梟蝶……”雲澈再次低念,忽然道:“這會不會是一個人的名字?”
“不像。”池嫵仸道:“梟之一字剛猛戾厄,蝶之一字曼舞翩躚。這相悖的二字,又怎會合於一人之名。”
雲澈微微一想,點了點頭:“的確如此。”
池嫵仸起身,腳步款款的走到雲澈身前,她的魔瞳映着雲澈的身影,平日裡總是幽暗無際的瞳光此刻卻一直在輕微的顫蕩着。
“陌悲塵的認知也讓我確認了一件事,你在現世覆雨翻雲,但深淵沒有任何關於你的訊息,上一次活着進入深淵的現世之人,已是頗爲久遠。”
“或許除了……”2
雲澈眼神劇蕩。
池嫵仸沒有說出那個名字,道:“在知曉落入深淵不一定會被湮滅成虛無後,你對她的生死,一定會生出絕不容許被破滅的希望。”
“若她真的活着,以她的聰穎,以及她對你的至深之情,也斷無可能在深淵泄露關於你的事。”
“深淵對你的一無所知,是你必須好好利用的巨大優勢。”
“我明白。”雲澈點頭。
簡短三字,微帶顫音。
池嫵仸雪手伸出,輕輕握住雲澈的手腕.
柔夷綿軟,但她的眼神、語氣卻變得格外肅然:“我所告知你的一切,在你進入深淵之後,或許並無用處。你初入深淵,距離真神之國必然格外遙遠,那裡的一切,你唯有依靠自己,從最低層一步步的去登踏。”
“你哪怕全部忘記,都沒有關係。但有三件事,你必須……無論如何都必須答應我!”
池嫵仸對於雲澈,一向是縱容之極,無論何事,即使有所偏頗,也會很願意隨其所好。
她如此的眼神,如此決絕的言語,在雲澈記憶中還是第一次。
“你說。”雲澈的目光凝於她的魔眸之中。
“第一件事……”池嫵仸聲音放緩,字字侵耳攫魂:“世有所言,‘最是無情帝王家’。”
“凡人目中,此言盡是無情。但對帝王而言,卻盡是無奈。”
“雲澈,你要記住。”池嫵仸聲音再度放緩,每一個字都如彌散開的汪洋般在雲澈魂海中激盪:“你進入深淵後,你不是深淵的人,而是此世的帝王!”
“你的意志,你的作爲,關係的是你的一切,還有此世一切的生死存亡!”
“所以,在深淵之世,無論朋友之情,師徒之情,男女之情,甚至恩人之情……它們只可以成爲你利用的工具,但斷不能摻雜哪怕一絲的真情!”
“你瞭解自己的性格,若生真情,你必受其牽絆!但牽絆的後果……很可能是你,還有此世的萬劫不復!”1
人須藏善,帝須無情。
“好~~”雲澈緩緩頷首,一字一頓的道:“深淵一切的生靈死靈,皆是我的敵人。我身爲此世之帝王,揹負此世之存亡。”1
“深淵之中無論何情,皆爲無情!”
“好!”池嫵仸魔眸緩下,繼續道:“第二件事……”
“陌悲塵之力可輕易引得諸神域動盪欲崩,最後一戰若非是在太初神境之中,將無法想象會引發怎樣的彌天災厄。”
“神滅之力尚已如此,若是神極……真神成功到來此世,哪怕你那時已擁有了足以與他們匹敵,甚至超越他們的力量,也將一切皆休。”
以此世如今脆弱不堪的空間與法則,雲澈強開神燼,都會引得半個神域動盪。若是爆發真神之戰,毫無疑問將引得整個世界極速崩壞。
退千萬步講,即使那時雲澈已強大到足以在數息之內湮滅真神……那短短數息,也足夠一個真神將此世摧毀。
“我明白。”雲澈重重點頭:“我會傾盡一切,絕不會讓深淵的任何一人進入此世!”
“打通深淵通道的,是淵皇手中的那個空間詭器。”
“若能將之奪取或摧……”
“毀”字尚未出口,便已被池嫵仸泯下:“奪取之,將是最完美不過的結果。”
從淵皇手中奪取他極爲重要的空間詭器,無疑難如毀天。
“謹記在心。”雲澈同樣頷首。
奪得那個空間詭器,或許也是他從深淵歸來的唯一方法。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