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溟使者離開,雲澈的目光一陣陰暗不定。
“太子冊封,本要長久的籌備。就算要廣邀衆界,也至少該提早一個月。”千葉影兒緩緩說道:“此番南溟忽然要立太子,顯然大有所圖。”
“試探。”千葉霧古道。
“聯合南神域衆界,以及西神域的契機。”千葉秉燭道。
兩個梵帝老祖短短几言,已是將南溟神帝的目的完整揭開。
“千萬不要小看了南萬生,更不要小看了南神域。”千葉影兒道:“永暗魔晶被你全部丟給了月神界,天毒珠的毒,估計也耗盡了。想要拿下南神域最核心的四王界,可要比東神域,難上太多了。”
作爲一方神域的核心,拿下所有的王界,便是拿下了整個神域……無論東神域,還是南神域。
東神域的四王界,星神界本就凋零,月神界被直接炸燬,最強的梵帝神界被天傷斷念逼至絕境,唯一正面交手的唯有宙天界……還是在引走對方一半核心力量,且猝然切斷所有支援的情形下。
南神域四王界盡皆完整,不但綜合實力遠勝東域四王界,對北域魔人亦有着極高的戒備……千葉影兒的話,毫不誇張。
“如今最理智的做法,是隱藏敵意,表達親和,然後用一段時間來整合東神域的力量。關乎神域之戰,不到萬不得已,南神域不會妄動。這也是南溟忽然要立太子的主因。不過……”她輕瞥了雲澈一眼:“你肯定不會這麼做吧?”
“南溟神界最需要戒備的是什麼?”雲澈冷冷問道。
“核心力量爲四大溟王和十六溟神。”千葉影兒道:“不過,四大溟王已經摺了兩個,估計那南溟現在腸子都悔青了。”
“南溟神界擁有大量的神遺之器,數量之多,當爲衆王界之最,暗藏的手段更是不計其數。至於南溟的最大底牌……我若是知道,那也就不配叫底牌了。”
就如南溟從不知道梵帝神界隱藏着兩大老祖。
這時,千葉霧古忽然淡淡開口:“溟神大炮。”
“……!?”雲澈和千葉影兒同時側目。
“那是什麼?”千葉影兒皺眉問道,她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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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溟神界所擁有的最強神遺之器,在上古時代的南溟神族,亦是鎮族之器。”
千葉秉燭道:“上古時代,南神域是神魔之戰最慘烈的戰場之一,有着無數的隕落和遺落。可駕馭者,被一一取之。而衆多上古之物所蘊的力量不可駕馭,則被置於一個極爲特殊的‘溟神大陣’中,只要啓動溟神大陣,其中力量便會被快速引出,成爲‘溟神大炮’的能源。”
“威力如何?”千葉影兒金眉微蹙,連她都不知曉的東西,絕非尋常。
千葉霧古緩緩道:“據上古記載,南溟神族所鑄的溟神大炮,可一擊弒神。”
千葉影兒:“……!”
雲澈:“……”
“南溟先祖在尋得南溟傳承的同時,亦在極深的地下,尋到了溟神大炮。尋到之時,只是半損,神威猶在。”
“位面和能源所限,溟神大炮自然不可能重現上古時代的神威。但,絕對、絕對不可小覷。”
歷經滄桑,看破生死的梵帝老祖,卻是連續說了兩個“絕對”,可見對其的忌憚:“其威極巨,消耗定也極大,而且難以控制。不到萬不得已,南溟不會動用溟神大炮。”
千葉霧古此言,顯然是在勸告雲澈不要輕舉妄動。
千葉影兒眉頭深皺,許久不言。
雲澈臉上卻不見忌憚,反而問了一個奇怪的問題:“你們知曉溟神大炮存在的事,南溟那邊知道嗎?”
千葉霧古和千葉秉燭同時搖頭:“此秘,爲上九代先祖一次拜訪南溟時,無意間窺知。而南溟至今,並不知此秘已爲梵帝所知。”
“那就好。”
低沉說出三個字,雲澈看着南方,忽然陰森的笑了起來……這個笑意落入千葉二祖的老目之中,讓他們心泛訝然。
————
很快。雲澈給予東神域所有上位王界的七日之限過去。
“未至此種下黑暗印記投誠的上位星界,共有六十四個。”焚道啓向雲澈稟告道:“其中大半數爲界王已死或逃遁,星界大亂之下,未能推舉出新的界王,或無人敢繼位界王。”
“另有二十個星界,則是寧死不降。不過這些星界,基本都已生巨大內亂,無數的玄者在全力出逃。”
說到這裡,焚道啓開始將這二十個星界之名一一說出。
當“炎神界”三個字從焚道啓口中念出時,雲澈的眉梢微微動了一下。
“另外,還有一個特殊的天機界。天機界現已沒有活人,弟子皆被遣散,主事的天機三老都已死在天機神殿前。”
“魔主,現在只需你一聲令下,這些星界,很快便可葬滅。”
“不聽話,就全部滅了吧。”短短几字,造就的是無數生靈的血葬。但從雲澈的口中,卻是說出的無比之清淡隨意。
“不過,炎神界那邊就不必管了。”雲澈聲音微低:“剛好,也該回一趟吟雪界了。”
這時,一個焚月神使到來稟道:“星神界六星神到來,求見魔主。”
“星神?”雲澈側目,隨之冷淡一笑:“命令他們在外面候着,本魔主什麼時候回來,再見他們。”
雲澈用的,是“命令”二字。
當初,六星神在前往援助宙天的途中,被彩脂一劍轟了回去。這一劍,實則是救了六星神……或者說救了凋零的星神界。
若無彩脂的出面,哪怕星神界沒有援助宙天的舉動,怕是也早已被雲澈一鍋端了。
————
吟雪界,依舊是記憶中的白雪皚皚,蒼白的世界一望無際。
只是,曾爲吟雪弟子的雲澈,如今已是黑暗中的人。
雲澈並非孤身而至,他的身邊,池嫵仸與他一同遙望着遠方。比之雲澈,她對吟雪界要熟悉的太多,感情也深的太多。這裡的每一片雪域,每一個國度,她都格外熟悉。
到來冰凰界,一個女子身影遠遠而至,拜在兩人身前:“蟬衣恭迎主人、魔主。”
這段時間,她一直守護於此,從未離開過。
“狀況如何?”雲澈問道。
蟬衣馬上回答:“回魔主,初時外界玄者大量逃至吟雪界,在邊境引發了不少動.亂。隨着四王界相繼被拿下,那些外來玄者也都老實起來,再不敢引發任何騷亂,亦無人敢靠近冰凰界。”
冰凰界的結界依舊開啓着,隔絕着所有外來之人。雲澈來到結界前,沒有強行進入,而是伸手輕輕一點,發出清脆的碰撞之音。
聲音不重,卻是瞬間傳遍了整個冰凰神宗。
在這個極其特殊的時期,吟雪界自然時刻處於精神緊繃的狀態。頓時,大量的守衛弟子快速涌至,而當他們看清上空那個黑色的身影時,無不是瞳孔放大,定身原地。
“雲……雲師……”
一個冰凰弟子下意識的驚吟出聲,但他的聲音馬上被身側的一個冰凰長老封結。
他是北域魔主,一言便可毀界滅生。如以往那般以師兄稱之,無疑是堪爲死罪的冒犯。
他想要向前拜見,但強鼓了數次勇氣,卻愣是沒有前移半步。
笑話……如至高神明般的神帝慘死於他的手下腳邊,那些求生的上位界王在他面前如毫無尊嚴的牲畜一般。他一個小小的冰凰長老,又哪有與之對話的資格。
“快……快去通知宗主。”可怕的冷寂之中,他顫聲道,竟忘了親自傳音。
冰凰界內的氣氛陡變,沒過太久,冰凰神宗的核心人物盡皆到來。他們看着上空的雲澈,目光都是格外複雜:驚悸、忐忑……極度的不安中還帶着些許的期盼。
北神域對東神域的入侵,是從北境開始。諸界大亂之時,卻唯有吟雪界一片安平。
後沐冰雲被梵帝神界的梵王帶走,短短几個時辰後便平安而歸。沐冰雲沒有言明,但似乎,亦是爲北神域的人所救。
所以,他們更願相信,雲澈此來,並不是要給吟雪界帶來災禍。只是,纏繞在他身上的黑暗光環太過恐怖,讓任何人都無法不懼。
他的身邊,是一個身影纏繞於黑暗中的女子。這些天通過來自宙天的投影,他們都已知曉,那是雲澈在北神域的帝后。
號令北神域的前二號人物,在今日皆降臨於他們吟雪界。
衆冰凰長老皆至,但無人敢貿然向前。雲澈也始終未動,而是一直在看着北方,似乎有些發呆。
終於,沐冰雲到來,熟悉的冰雪氣息,讓雲澈也隨之轉目,看向了她。
短短四年,恍若隔世。
素手輕拂,冰凰結界無聲關閉,在衆冰凰長老微縮的瞳孔中,沐冰雲身影浮起,直接立於雲澈和池嫵仸身前。
她看了一眼池嫵仸,隨之目光定格於雲澈的眼眸,短暫沉默,她淺然一笑,道:“能無慮的回來,自然比什麼都好。”
這些年,她經常渴盼着這樣的一刻。只是潛意識裡,她從不敢真正奢望。但,他真的回來了,光明正大的回來……而且只用了短短四年。
而另一個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也完好的歸來。
對她而言,生命裡的所有陰霾都已散盡,一切猶勝夢幻。
那熟悉的淺笑讓雲澈視線一恍,模糊間,彷彿回到了當年的初見……彷彿什麼都沒有變過。
“冰雲宮主,”依舊是當年的稱呼,雲澈輕語道:“離開好多年了,想去聖殿看看。”
“我帶你去。”沐冰雲道。
“你們去吧。”池嫵仸微笑看了沐冰雲一眼,沒有隨他們一起。
在衆人瞠然的目光中,雲澈和沐冰雲向冰凰聖殿而去,沒有魔威彌天,沒有任何其他的波瀾。
池嫵仸立於遠處,她的神識掠過龐大雪域,輕聲自語:“似乎很久沒有招收新弟子了。”
“渙之,”她忽然道:“喚人傳音炎神界王,告知雲澈到來吟雪一事。”
沐渙之足足愣了兩息,似乎是不敢相信北域魔後竟會知道他的名字。在池嫵仸眸光轉來時,他才確信魔後竟真的是在號令他,慌忙應聲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