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受這裡氣息的影響,身在宙天界的雲澈心境格外的平和。
有沐玄音的約束,雲澈哪裡都別想去。他坐在庭院中的石椅上,雙手枕在腦後,看上去格外悠閒愜意,時而偷偷看向沐玄音所在的房間,時而瞥向東方,看着那顆越來越刺眼的紅色星辰。
距離冰凰神靈所說的“一個月之內”,還剩最多十幾天的時間。
到時究竟會……
離開藍極星也已半個多月,希望離開前留下的光明玄力能支撐到我回去的時候。
說到光明玄力……不知道神曦如今在做什麼,爲什麼會忽然閉關?當年離開輪迴禁地的時候,似乎讓她很失望,也不知道現在還有沒有在生氣。
雲澈思緒萬千間,忽然“砰”的一聲,院門被有些粗暴的推開。
雲澈眉頭一皺,目光一斜……院門處,兩個男子人影走了進來。兩人都是身着淡金玄衣,左側是一箇中年人,面孔冷硬,而右側男子看上去則年輕的多,似乎只有二十歲左右,臉上似笑非笑,目光透着一股陰柔。
隨着他們的進入,身上未放玄氣,但整個庭院的氣息都爲之驟變。
兩人頭部高擡,目光傲然而冷淡,而這絕非刻意裝出,而是早已習慣於身居至高層面,俯視天下萬靈。
雲澈微微皺眉……這兩人的氣息,還有他們身在宙天,卻依舊毫無收斂的凌世之姿,無不在證明着他們的身份絕對非同尋常。
兩人一眼看到了坐在那裡的雲澈,中年人盯他一眼,冷然道:“你就是雲澈?”
“正是,不知兩位是?”雲澈問,同時腹誹一句:這神界還有人不認識我?真是多此一問。
兩人卻沒有回答雲澈的話,中年人輕哼一聲,冷冷道:“我們爲梵天神帝座下梵帝神使,特奉神帝親命,請你去爲神帝大人淨化魔氣!”
“梵帝神使”四個字一出,足以讓諸界神主以下的所有玄者臉色驟變,心魂驚顫。
在梵帝神界,神帝之下是三梵神,梵神之下是梵王,梵王之下是長老,而長老之下,便是神使。
其地位,等同星神界的星衛和月神界的月衛。
其中任何一個,其實力與地位,都不下於一箇中位界王。再加上身屬梵帝神界,在東神域的確有傲視一切的資本,縱是上位星界都絕不願觸罪。
“哦。”雲澈起身,毫無驚訝,心裡喊着“果然來了”,而且比他預想的要早的多。
因爲此時距離他進入宙天界,也纔過去不到兩個時辰。看來這梵天神帝也是被折磨的不輕,連神帝的矜持都顧不上了。
“容我去和師尊打個招呼,然後便隨兩位前往。”雲澈不卑不亢道。
“不必了!”青年神使卻是手臂一橫,臉色一陰:“立刻跟我們走!”
“呵,你師尊?那算什麼東西?”中年神使滿是不屑的轉目:“這可是神帝之令,豈容你耽擱!趕緊走。”
雲澈眼睛一眯,剛站起來的身體慢吞吞的坐了回去,身體一歪,雙手腦後一枕,眼睛悠閒的閉起。
他的舉動,讓兩梵帝神使同時目光一凝:“雲澈,你這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你們的智商理解不了嗎?”雲澈不緊不慢的道:“當然是……老子不去了!”
“你!”兩人同時大怒,然後又同時笑了起來,目光還帶上了深深的嘲諷和憐憫:“早就聽聞你小子膽子大得很,果然是名不虛傳。”
“不不,”青年神使笑呵呵道:“這不叫膽子大,而是蠢。蠢的簡直讓人發笑。”
“哼!”中年神使冷聲道:“得個封神第一,受兩位神帝大人賞識,居然就真的把自己當個東西了?呵,你算個什麼東西?敢違抗神帝大人的命令,你知道會是什麼後果嗎?”
“不知道,”面對兩大梵帝神使的威壓與蔑視,雲澈絲毫不懼不怒,聲音依舊慢悠悠:“但你們兩個的後果,我倒是能大概知道。梵天神帝是會把你們兩個打斷手呢,還是打斷腳呢,還是直接捏死呢?”
兩人目光一凝,隨之同時笑出聲來。年青神使笑眯眯道:“雲澈,你倒是講了個不錯的笑話,連本神使都被逗笑了。原來,這就是年輕一輩的封神第一啊。嘖嘖嘖嘖,看來這王界之下,真是越來越沒有出息了。”
中年神使冷哼道:“哼,愚蠢的小子,你知道我們兩人是誰嗎?”
“知道知道,高貴的梵帝神使嘛。”雲澈一臉笑眯眯道:“哦對了,兩位高貴的梵帝神使,我來幫你們回憶一件事,你們的神帝,應該是讓你們來‘請’我的吧?知道什麼是‘請’,知道‘請’字怎麼寫嗎?”
兩梵帝神使的臉色同時一僵。
“你們既然是梵天神帝座下的神使,那應該知道他身上魔息發作時有多痛苦,說是生不如死也不過分吧?否則,堂堂梵天神帝也不會在我剛到宙天界,便急不可待讓你們來請我……聽清楚,是請!”
“而能淨化他身上魔氣的,普天之下,只有西神域的神曦前輩和我,而神曦前輩正在閉關,那就只剩下我了。換言之,我現在可是你們神帝的唯一救星。”
兩梵帝神使的臉色再變。
“本來嘛,梵天神帝之請,我斷無理由拒絕。但現在,看在你們兩位尊貴梵帝神使的面子上,就是梵天神帝親自來了,老子也不去!”
說完,他冷笑一聲,別過臉去,再不看他們一眼。
兩大梵帝神使臉上的傲慢、嘲笑全部消失不見,臉色一變再變,逐漸的轉爲越來越深的驚恐。
作爲千葉梵天直屬的神使,他們自然知道千葉梵天魔氣發作時的痛苦。而千葉梵天派遣他們兩人時,的確是叮囑他們將雲澈“請”過去。
但,身爲高高在上,連界王都可不放在眼裡的梵帝神使,讓他們兩個去請一個下界的小輩,在他們看來完全就是降尊,更是給了雲澈比天還大的面子,他們豈會對一個下界小輩用“請”。
而且,打死他們都不會想到,梵天神帝,東神域第一神帝的召見,他居然敢拒絕!
而云澈真的就這麼拒絕,想到他說的話,想到未“請”到雲澈的原因與後果……兩人終於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他們對視一眼,目光完全的變了。
“沒……沒必要和他廢話!”青年神使明顯有些慌了:“直接打暈帶回去!”
“好主意!”雲澈拍手稱讚:“被拖到梵天神帝那裡後,我會一五一十的告訴他你們是如何‘請’我的。至於要不要給梵天神帝淨化魔氣,則要看他怎麼處置你們兩個了。”
“嗯……對梵天神帝而言,相比於自己的安危,捏死兩個蠢貨神使,應該不算什麼大事吧?”
雲澈輕描淡寫的一句話,讓兩神使全身一慄,瞬間面露驚恐,汗流浹背。
“七哥,這……”青年神使擡目看向中年神使,明顯已經慌了。
中年神使向前一步,卻再無傲慢囂張之態,反而雙手拱起,一臉賠笑:“方纔我們二人多有失禮,還望雲公子海涵,我們在此賠罪了。”
“哦?”雲澈轉過臉來,似笑非笑:“現在知道什麼叫‘請’了?”
“是,是是。”中年神使暗中咬牙,臉上依舊賠笑:“還請雲公子隨我們二人去見神帝,我們二人感激不盡。”
“哼,知道了就好,可惜……晚了。蔑我也就算了,居然還膽敢辱我師尊!”雲澈目光一陰,手指院外,冷冷吐出一個字:“滾!”
一個“滾”字,讓兩梵帝神使面色陡變。他們在東神域何等地位,王界之下,誰敢對他們說出這個字。青年神使頓時大怒,厲吼道:“雲澈!你不要得寸進……”
“閉嘴!”青年神使話剛出口,便被中年神使厲聲喝斷,他連忙行禮道:“此子不懂禮數,有眼無珠,雲公子大人大量,無需和他一般見識。”
說完,他目光一轉,惡狠狠的道:“還不趕緊賠罪!否則,不用神帝動手,我先廢了你!”
看着中年神使那可怕的臉色,青年神使臉色鐵青,四肢抽搐,但想到梵天神帝,他全身一寒,低下頭,顫聲道:“在下……言語無知……莽撞,向雲公子賠罪。”
“你剛纔說我是蠢貨。”雲澈慢悠悠的道:“現在重新告訴我,誰纔是蠢貨?”
青年神使嘴角哆嗦,艱澀出聲:“我……我是……蠢貨……”
“很好,難得你終於學聰明點了。”雲澈一臉讚許的點頭,目光轉向中年神使:“你辱我師尊的事,怎麼說?”
中年神使馬上俯首,道:“是我有眼無珠,冒犯尊師,在此向雲公子和尊師賠罪……若雲公子不解氣,儘可出手責罰。”
說完,他狠狠一耳光抽在了自己臉上……隨着響亮的耳光聲,他的額骨高高鼓起,一臉猩紅。
“……”雲澈微微皺了皺眉,他知道這兩個人一定會慫,但沒想到會慫成這個樣子。
看來,那個看起來面相溫和,對一切都似漠不關心的梵天神帝,絕對是個遠比外人看到的要可怕的多的人物。
雲澈終於起身,不鹹不淡的道:“這個態度纔算像話。哼,既然是梵天神帝之命,那我去一趟也無妨。不過,我要先和師尊打個招呼,這次沒問題了吧?”
中年神使如獲大赦,連忙道:“當然,當然。我們兩人就在這候着,雲公子想要什麼時候走,就知會我們一聲便可。”
雲澈不再看他們一眼,擡步走到沐玄音房前,剛要說話,房門便已打開,沐玄音冷然走出:“走吧。”
“呃?師尊你和我一起?”雲澈問道,但心中卻並沒有太過驚訝。
“不必了。”一個溫婉的女子聲音傳來,夏傾月從天而落,紫衣飄飄,如仙臨塵:“沐前輩,我陪他去吧。我也剛好想去拜會千葉梵天。”
“傾……”雲澈一語出口,接觸到夏傾月清冷無波的眼神,聲音不自覺的緩下:“月神帝。”
沐玄音微微皺眉,短暫思慮後緩緩點頭:“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