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指的那一瞬間,夜叉像是觸電一樣,雄軀一震停下所有動作,眼神由一開始的銳利逐漸轉爲呆滯,跟着竟在逆天邪面前單膝跪下,那情景,就像是臣子對君王參拜一樣!
這正是盛餘空在這四百年間,想出來控制“不死戰將”夜叉的方法。
只可惜,縱使想出了對策,盛餘空卻沒有那個命去實踐他,而讓逆天邪他撿了一個現成便宜。
透過“常世之劍”的第二式——如是我聞,將精神控制的命令“烙印”在夜叉的識海深處,讓“不死戰將”成爲唯己命是從的“人形兇器”這便是逆天邪御駕親征的原因。
所以儘管夜叉外在身軀不死不滅,但內心卻空白虛弱的如一張薄紙,完全讀取“六道聖帝”盛餘空的所有記憶,而在有必要的時候,逆天邪就決定打出手上這一張王牌。
“這樣一來,我方的五名人員便全部到齊了,到時候,你們又會派出什麼樣的陣容呢……真是讓人期待啊……”
“收服”了夜叉之後,帶着一抹讓人莫測高深的恐怖微笑,逆天邪背過身去,把視線投注在某個不屬於眼前的遠方,身上散發着讓人不寒而懼的鬼氣。
“那麼……本帝就好好期待……那個被血染紅的日子來到吧……”
“你知道嗎,最近江湖上最紅的話題?”
“你是說,那個新任六道天帝,下戰書向天下武林挑戰的事嗎?”
“對啊,這可是現在江湖上炒得最熱門的話題了,取代‘冥嶽門’,如今和‘天宮’將天下一分爲二的新興勢力,六道界之主—‘絕世邪神’逆天邪,要在生死峰上辦一場五勝擂臺賽,來決定六道界—且實也就等於一半江湖中人的命運。”
“這個逆天邪到底是誰啊,爲什麼之前在武林中幾乎沒有聽過他的名號?”
“你不知道嗎?他的來頭可大了,他本來是天下第一高手‘閻皇’君逆天的兒子,據說還是四百多年前六道聖帝的轉世靈童,只是後來反過來吞噬了聖帝的靈力,竟然成爲超越了君閻皇和聖帝的高手,據說如今只有並列於‘四大將星’中的其他三名高手可以望其項背。”
“你怎麼知道的這麼詳細啊?”
“開玩笑,我‘包打聽’風石公的外號可不是空穴來風,如果連這點情報都無法掌握,那我豈不要告老還鄉了?”
“既然如此,你剛剛提到的四大將星,你知道是哪四個人嗎?”
“當然知道,就是‘絕世邪神’逆天邪、‘大日天王’帝釋天、‘菩提法座’首席——浮沉之主、‘劍帝刀皇’丁神照,一共四個人啊!”
“那你可知道,四大將星中的浮沉之主,已經在日前的一戰中,敗給‘大日天王’帝釋天,兵解歸西了嗎?”
“什麼!這是真的嗎?你確定你的消息正確嗎?”
“開玩笑!我‘快腿’趙四的情報何時錯過了?這消息可是昨天十萬火急從‘風王’處傳出來的,保證又熱又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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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一來,豈不是‘四大將星’中唯一的一顆正道之星,也遺憾無比的損落了嗎?”
“唉!道消魔長早已是近年來的大勢所趨,猶如天命般不可違逆,只看如今擡面上的絕世高手全是邪道中人,而正道高手幾乎凋零殆盡,看來這次五強之戰,會是‘天宮’與‘六道界’兩大勢力之爭。”
“不過我聽說浮沉之主的愛徒‘觀音天女’繼承了四大將星的宿命星力,四大將星中的‘劍帝刀皇’丁神照,也因爲舊愛被逆天邪所殺,而與‘絕世邪神’結下不解之仇,如此一來,四大將星之中的相生相剋,應該仍是五五之波。”
“唉!你懂什麼?絕世高手之間的爭霸,從來都不是‘量’的問題,而是‘質’的問題。‘觀音天女’和‘劍帝刀皇’畢竟都是初生之犢,怎麼能夠跟練成‘九陽終極’的‘大日天王’,或是擁有聖帝轉世靈力的‘絕世邪神’相提並論呢?”
“難道正道真的那麼悲觀嗎?”
“你說呢?連‘天敵’龍步飛龍大俠都在月前闖入‘六道界’後,至今音訊全失,相信也已凶多吉少;‘白道聯盟’更是被逆天邪一人單獨所滅;白道三英,蕭遙被殺,樓雪衣反叛,獨孤冰心失蹤,正道勢力一蹶不振,已是鐵一般的事實。”
“難道,我們只有在‘大日天王’或‘絕世邪神’這兩大魔頭之間,擇一屈服的份嗎?”
“難道你有其他更好的法子?”
“連你這個出了名的智多星,都只能坐在這裡跟我長吁短嘆,我又有什麼法子可想?”
“說到這,你可知道逆天邪發出‘六道輪迴令’傳令凡是武林中人均要到生死峰上出席這次的五強決戰,否則事後滿門抄斬、雞犬不留,你說這是什麼用心?”
“看來他對這次的比武,似乎是志在必得,勝算在握。”
“那依您老之見,我們該出席這次的比武大會嗎?”
“當然得去!就算沒有六道界發出的輪迴令,這樣一場決定武林命運的武鬥大會,可是百年難得一見的盛事,即使會拼掉性命,也要想辦法出席。”
兩名江湖探子之一的“包打聽”風石公,此時還沒意會到,他所說的其中一句話,竟然在不久的將來,成爲了現實的預言。
生死峰——逆天邪欽訂的五強決勝之地。
武道,本來就是殺戮之道,弱肉強食,適者生存,一直都是江湖上牢不可破的定律。
力量始終都是江湖兒女賴以生存的不二法則,一日江湖,終身江湖,這是江湖人的悲哀,也是江湖人的驕傲。
爲了要使力量更精進,武道——殺戮之道能夠更有效的被利用,戰鬥始終都是最能洗煉演繹武道的語言。比武論魁,因應“殺戮”而需要的場地便如此產生出來,其中最爲人津津樂道的,便是“生死峰”這樣的殺戮戰場。
“生死峰,生死決,兩人上,一人下。”
這段流傳於武林中的歌謠,寥寥幾句卻道盡殺戮之道的至理,所謂的強者便是無法與自己同級的生物並存的一種“怪物”不論嘴上說得再如何動聽,依舊還是要依靠強大的武力去壓倒對方,把對方徹底的轟碎,在血肉模糊中去尋求自身的“成就”和人生的“至理”因爲製造血腥和殺戮,始終都是人類的本能。
約定的午時不到,生死峰上早已是萬頭攢動,摩肩擦踵,三教九流齊聚一地,盛況空前就像是風石公和趙四所提到的,這一場五強決賽關係百年以來的天下大勢,凡是武林中的一份子,沒有一個會有錯過今次盛會的打算,即使“絕世邪神”沒有發出“六道輪迴令”逼着他們來,他們自己爬也會爬來。
只是,以“絕世邪神”的智慧,即使明知如此,卻仍然作此畫蛇添足的舉動,其中深意,如果這些江湖人士能在出發之前,再仔細想一想,或許這場浩劫,就會往不同的方向發展吧……
十丈見方的擂臺,是“絕世邪神”特地爲這次五強比武而搭建,青花崗岩的材質,除了考慮到安全與穩固性之外。某方面而言,也是炫耀“六道界”的組織能力,要在一日之間蓋起這樣一個大的擂臺,非得有相當程度的人力財力動員不可。
象徵六道輪迴的六面旗子,成等角六芒星的均插在擂臺四周。擂臺的正前方,則是擺上兩張九龍皇椅,其中一張,當然就是“絕世邪神”逆天邪的皇座。
自古天無二日,地無二君,自許爲“天帝”的逆天邪,爲什麼竟會準備兩張皇座?其用意便讓人費盡思量。
午時已到。
原本齊聚上萬名武林豪傑的峰頂,忽然變得一片死寂的寧靜,空氣忽然變得凝滯而沉重,一種逼人止住呼吸的氣氛瀰漫擴散,場中每個人的心頭都像加了一把鎖,沉甸甸的無比難過。
衆人寂靜無聲,天地呼呼吼嘯,風恍恍惚惚地吹過峰頂,一個人影屹立大地。
令無數畫家說書者也要擲筆長嘆的絕世俊美容貌,飄蕩的銀髮有如皇冠閃閃發亮,五官線條在端整中充滿壓倒性的威嚴與意志,深邃的銀瞳彷彿某種被詛咒的寶物,閃爍着妖異的光芒。
“絕世邪神……逆天邪……”
人羣之中,有人忽然開口道。
彷彿是魔王化身的美麗人影不發一語,以無人可以模仿的優雅和俐落,坐到龍椅上去。
“帝釋天……來了嗎……”
彷彿是要呼應“絕世邪神”的說話,原本凝滯的空氣忽然再度流轉,卻像是被抽空一樣逐漸變得稀薄,而且溫度逐漸升高,一些功力較低的羣衆,已經出現身體不適甚至暈眩的狀態。
然後——就像是重現逆天邪的登場一樣,“四大將星”的另外一人——“大日天王”帝釋天,忽然出現在另一張皇座上,場中不下一萬雙左右的眼睛,竟無一人看到這兩人是何時、用什麼方法出現在兩張皇座之上的?
“絕世邪神”、“大日天王”可能是當今世上最強的兩個人,一起出現,場中的壓迫感立刻以百倍、千倍的速度飆升!逆天邪的邪傲、帝釋天的霸道,各擁不同氣勢卻又不分軒涯,誰也比不下誰,不禁讓人覺得,這兩人不愧是可以平分天下的絕世高手!
帝釋天渾身散發出極大的壓力與殺氣,眼神有如一頭渴血兇狼般貪婪射出渴望戰鬥的眼光,望着與他近在咫尺的對手,囂狂的氣勢表露無遺。
“君家血脈,至今日而休矣。”
如果說帝釋天的氣勢是燃燒一切的太陽,那逆天邪就是吞噬一切的黑洞,對於前者的挑釁,“絕世邪神”眉也不挑的接受下來,冷冷的迴應道:“你的遺言只有這些嗎?帝釋天……”
帝釋天聞言仰天大笑,聲若雷驚海嘯直竄雲霄,到最後似乎連整個峰頂都爲之撼動,羣衆中不少人紛紛掩耳倒地。
逆天邪動也不動,令人無法想像的兔氣從他身上盤旋,像是實質一樣的冒出來,曾經正面承受這股兔氣的人,恐怕都已不在這個世上了。
“笑夠了嗎?”
這道比黑暗更加深沉,又比光明更加澄淨的聲音,在帝釋天一片如烈陽高照的笑聲中,依然清晰可聞,輕描淡寫的露了一手功夫,表示“絕世邪神”就不會在“大日天王”之下!
帝釋天止住笑聲,在逆天邪身旁的龍椅大剌剌地坐下,好像那位子本就是爲他準備的一樣。
“你的鬧劇,現在可以開始了嗎?”
帝釋天的說話,充滿明顯的嘲諷味道。
不過逆天邪再次選擇充耳不聞,反而露出滿意的詭異笑容,道:“正主兒既然已到,比武大賽當然可以開始。”
“始”字一落,忽然一道身影從天而降,高雅尊貴的外形,烏黑亮麗的長髮,秀麗端整的外形比女人更加漂亮,但是在眸間流轉的特異寒光冷芒,卻又殘酷的像個男人。
似未沾過任何塵囂的水綠色長袍,在風中獵獵作響,有意無意的目光向衆人逸去,隱而未發的氣勢就像一把未出鞘的兇刀,渴求着大量的鮮血。
“五戰決勝制,不論天下英雄誰欲出賽代表,我方就是五人接着!這是一對一絕對公平不過的比鬥,五戰中先取得三勝者爲贏家,如果我方超過三敗,那‘六道界’從此退出武林,再也不問世事。這是我方‘天道’之主的親口保證,絕對不會有任何更改!”
高亢尖銳的聲音,乍聽之下十分悅耳,卻又透着一股沒來由的森冷,讓聽者不由自主的覺得毛骨慷然,更有一種極不舒服的感覺。
帝釋天冷哼一聲。
“惡鬼哭獄……是‘餓鬼道’的式神一一奈落嗎?”
擂臺上俊美猶勝女子的綠衣人,朝帝釋天投去一個燦爛的微笑。
“區區賤名,竟然能入天王法耳,真是三生有幸。”
帝釋天雙目迸射銳利神光,投向擂臺上的奈落。
“你是‘六道界’的第一號代表?”
奈落點頭一笑道:“不敢,在下奉天帝之命,忝爲‘六道界’的頭陣先鋒,請天下英雄哪位上臺指教?”
人的名,樹的影,四百年前“六道式神”之名威震天下,無人敢攖其鋒。然而沈潛輪迴到今日,“六道式神”幾乎在“天道”之主繼位不到百日內,已經傷亡殆盡,而且幾乎一半以上是直接折在他們應該效忠的那位主人的手上,只有“修羅道”式神羅剎逃過一劫,但最終也逃不過逆天邪的毒計安排,轟烈戰死。
如今六大式神中,除“天道”本身外,就只“餓鬼道”式神奈落至今仍倖存於世,和“畜生道”墨止並列爲六大式神中最低調的兩人,再加上他近似女子的外表,就很容易給人先入爲主的柔弱印象。
“哈!沒想到六道界派出的第一個代表,竟然是一個兔兒爺!我還以爲六道式神多有本事呢?”
人羣中忽然傳出高亢的嘲笑聲,發話者顯然有一定的功力,又隱身在人羣之中,自認安全無虞,所以纔敢大膽放話。
可惜,他畢竟還是小看了“六道界”的式神一一奈落。
奈落眼中冷光一閃,衆人只看到擂臺上人影一閃,跟着人羣中傳來一聲慘叫,奈落微笑站在原地,也不知道他剛纔到底有沒有動過?
一名黑衣男子,瞳孔放大,臉色慘白,顫抖的手指着擂臺上的奈落,嘴巴張大,卻講不出一句話來,在衆人的駭異眼光中,他的脖子上忽然出現一道血線,跟着噴出大量的鮮血,身體軟倒在地。
衆人無不嚇了一跳,那名黑衣男子顯然就是剛纔出言譏諷奈落的人,但是後者到底是用何種手法殺了他,場中這麼多人,竟沒幾人可以看得清楚!
奈落從衣袖中掏出一方手帕,輕輕的拭去手指上的血漬,微笑道:“那,誰要當本式神的第一個對手呢?”
看他那優雅從容的模樣,實在無法把談笑殺人的冷血形象歸納在同一人身上,只是經過剛剛露那一手之後,肯定再也沒人敢小看他—“餓鬼道”的式神,奈落!
一陣難堪的沉默之中,人羣中傳出一個冷如六月飛霜的語調。
“我來戰你。”
沉雄的殺氣隨着一道殺力驚人的身影而來,越過人羣頭頂落在擂臺上,冷酷且兇厲的氣勢,落在奈落眼中,竟是有着幾分熟悉的感覺。
來人相當年輕,黑髮黑衣,特立的形象氣勢,在衆人眼中並不陌生,羣雄中很快便有人認出來人的身份。
“是白道三英之一,‘冷修羅’獨孤冰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