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魔佛邪威

在魔陀佛居室遭受強烈火藥爆炸的同時,不遠處則有兩個人,正凝神注視着一切經過,生怕疏漏了任何明細,因爲他們明白今夜之戰最重要的關鍵,便是在於此處。

兩人中其中一名銀袍銀槍、身子如鐵塔般剽悍挺直,外貌卻清秀文弱有如女子的一員道:“右相果然算無遺策,這宮中秘密研發出來的‘天雷火’第一次使用,沒想到威力竟然如此驚人,魔陀佛畢竟是血肉之軀,在如此強烈的爆炸威力中,非死即傷。”

他身旁的人中等身材,年紀不大卻已滿頭白髮,一張溫和好看的笑臉,兩眼眯眯的幾乎見不到瞳仁,從他身上幾乎感覺不到一絲絲的殺氣,只有一股讓人如沐春風的平實感覺。

如果要論整個“天宮”最危險的人前五名,這兩個人一定可以排入榜內,因爲他倆就是“十方俱滅”中的“銀槍大將軍”宇無求,和四飛天之一的“韋馱天”──“蒼邪”白魔!

白魔微笑着靜靜感受着空氣裡爆炸的熱風和煙硝味,平平淡淡的道:“魔陀佛能和師尊齊名,一身功夫豈是易與?依我看,這樣的爆炸還傷不了他。”

宇無求並未做出迴應,但眼眸裡鋒矢般的銳芒一閃而逝,片刻後道:“我們很快便可以知道了……”

兩人目光又回到一堆瓦礫間,就在塵煙散去後,他們見到了一副讓人震驚的景象,魔陀佛在方纔那場驚天動地的爆炸中,赫然毫髮無損!

他雙目緊閉雙掌合什,在他身週三尺處彷彿有一堵無形氣牆,將火藥的威力全部拒諸門外,這份功力委實驚天動地!

乍見此景,就連宇無求也不由動容道:“好可怕的功力,竟然在這樣的大爆炸中安然無恙,不愧是‘地府’之主!”

白魔依然是那副無可無不可的樣子,彷彿泰山崩前也不動神色的道:“準備一下吧!真正的戰鬥要開始了。”

彷彿要呼應白魔的預言,魔陀佛倏地睜開雙眼,爆出前所未有的精銳神光,隨即像兩根利箭般“射”在兩人臉上,那是完全突破空間隔閡,有如實質的目光!

即使以兩大高手之能,也被魔陀佛的視線盯得一陣心寒。

跟着魔陀佛就發動了他的反擊。

魔陀佛一聲怒嘯,臉色竟變得半邊青半邊紅,跟着兩掌揚空一劈,不見任何聲息,宇無求和白魔卻同時覺得有一股排山倒海的冰(火)氣勁往自己卷至,倉促間只能出手抵擋,卻在失去先機的情形下被無法化解的殘勁侵入經脈,只得一退再退試圖暫避其鋒,同時心下駭然。

在經歷了一場大爆炸之後,魔陀佛仍擁有一個照面便足以逼退“十方俱滅”中兩大高手的功力,他原本擁有的修爲到底有多高?

逼退兩人後,魔陀佛只是靜靜的矗立原地不動,目光中帶着說不出的陰冷與殺氣,在兩人身上來回審視。

良久,魔陀佛冷笑道:“帝釋天自己不來,派你們兩個陣前卒出來送死嗎?”

宇無求深吸一口氣,平復下體內翻騰的血氣,沉聲道:“天王要我們代爲轉告府主一句話,天宮地府齊名的歷史,就到今夜爲止結束了。”

魔陀佛聞言連聲冷笑,輕蔑之意溢於言表。

“就憑你們這幾個?帝釋天是派你們來送死!”

白魔微笑道:“府主是明眼人,應該看得出來今夜大勢已定,貴府的覆滅已是不能改變的事實,念在同爲魔門中人的情誼上,只要府主願意歸降本宮,天王會保證府主以下所有願意歸降者的安全。”

魔陀佛不怒反笑道:“自身難保的黃口小兒,還敢在這裡大放闕詞!本座今天如果讓你們一個活着回去,魔陀佛三個字就倒過來寫!”

人影一閃,魔陀佛彷彿縮地成寸般自立身處消失,跟着宇無求和白魔就覺得自己耳旁風聲大作,極冷極熱的亂流如無形巨蟒般在身旁亂竄,只一剎那間,就陷入極之兇險的處境。

魔陀佛當然知道敵人發動這次突襲,用意是要把整個“地府”連根拔起,失去先機,現在己方勢力明顯處於不利狀態,而且對方最強的高手還未現身,他必須趁此機會,速下重手先斃了對方几個重要戰將,扭轉局面。

所以他一出手已是“冰火九重天”第九重的功力,務求在幾個照面裡同時收拾兩人。

宇無求和白魔兩人已是一流境界的高手,但面對全力施爲的魔陀佛,竟也只能像怒海中的小舟般隨浪浮沉掙扎,這才知三大魔尊的真正實力,還在他們想像之上。

“冰火亂舞!”

隨着魔陀佛一聲厲叱,四散於虛空之中的冰火之氣由虛變實,像一條條沉重的鞭子般抽擊在兩人身上,來勢奇猛,力道更沉重雄厚,而且每一“鞭”中都暗藏無法化解的冰火極點之氣,打得兩人完全無法抵禦,內傷嘔血連連。

“可惡啊!我怎會連還手之力都沒有?我可是堂堂天宮三大將軍之首──‘銀槍大將軍’宇無求呢!”

身爲絕頂高手的自尊不容許自己陷入一面捱打的窘境,宇無求虎吼一聲,全身功力提升到極限,猛的刺出一槍,高度集中的螺旋勁氣如怒濤狂浪般擊打在冰火亂流上,跟着他大叫道:“白魔!”

“收到。”

即使全身傷痕累累,依然輕鬆微笑的白魔,並沒有放過宇無求爲他製造出來的唯一良機,以第一時間移身到槍勁與氣壁衝突所產生的一絲空隙,“蒼邪”全力一刀劈下,終於在冰火之壁上斬開一道空隙,破了魔陀佛的殺招。

“幹得好!接下來看我的吧!”

憋了一肚子悶氣的宇無求終於找到還手的機會,雙手一翻,槍尖幻化成點點銀光,往現出真身的魔陀佛刺去。

魔陀佛冷哼一聲,竟然不與宇無求作正面衝突,肥軀一挪往後退去。

“果然是回氣不足!魔陀佛!你的時代已經過去了,明年今天就是你的祭日啦!”

敵退我進,氣機牽引下,宇無求銀槍去勢更加凌厲,奪目銀光卷向魔陀佛胸口,眼看後者就要血濺五步之際,白魔卻在這時驚叫道:“不好!宇將軍快收招!”

魔陀佛大笑道:“遲了!”

魔陀佛右手一翻,竟一把抓住槍尖,冰火氣勁如山洪暴發,穿透槍身直撲宇無求,後者整個人頓時如陷入冰窟洪爐之中,臉色半邊赤半邊青,經脈劇痛欲裂,苦不堪言。

“不好!”

憑着“不動邪心”對魔陀佛隱藏的實力有更深的瞭解,未被對方的誘敵之計欺騙,卻來不及阻止同伴的衝動,雖然他與宇無求並不對盤,但是脣亡齒寒,此時此刻宇無求的戰力仍是十分重要,他也不能見死不救。

“披雪刀法──一暴十寒!”

白魔雙手持刀飛身一斬,冰霜之氣有如烏雲蓋日般臨空罩下,一刀十勁直斬魔陀佛而去!

魔陀佛長笑道:“好刀法!不愧是帝釋天的徒弟,剛纔何必隱藏實力呢?”

魔陀佛不慌不忙,就像是白魔的動作早在他意料中,空着的左掌翻飛上舉,竟在與宇無求對抗之時,猶有餘力分神他顧,冰火之氣以另一種方式細密黏膩的散佈於空間,如蛛網般柔韌綿長消化白魔的刀氣,任憑他以泰山之勢斬落,竟是毫釐也動彈不得!

“什麼?他竟然還有此餘力!”

本來以爲圍衛救趙之計可以生效的白魔,沒想到魔陀佛深不可測的實力再度讓他失算,在與宇無求銀槍相抗之時,竟然仍有餘力擋下他的“披雪刀法”這樣一來後者的情景就大大不妙。

魔陀佛臉上閃過一個殺意盎然的冷笑,冰勁以寒克寒擋下白魔的披雪刀氣,火勁猛吐,宇無求全身劇震,胸口像是被無數灼熱的鐵砂塞滿肺葉,慘呼一聲,全身着火,倒飛開去,未落地已無生命氣息。

身爲天宮猛將“十方俱滅”之一,“三大將軍”之首──“銀槍大將軍”宇無求!竟然不是全力施爲的“邪佛”魔陀佛手下的三合之將!

由於魔陀佛在三大魔尊中一向行事最爲低調,所以大家一直都有錯誤的先入爲主觀念,認爲魔陀佛在三人中是屬於實力最弱的一個,他自己也有意造成這樣的印象。

然而大家卻忘了一件事,即使前述假設真的是事實,老鷹依然是老鷹,不是幾隻鴿子合在一起就可以打敗的對象。

而這個錯估,就要宇無求付出生命作爲代價。

“宇無求這個笨蛋!連這麼明顯的陷阱都看不出來,枉費太師在出發前還耳提面命,爲搶功而短視近利的傢伙,死了也是活該!”

心裡暗罵這個在外界評價中與自己實力齊名的死者,可見江湖傳言多少有誇大不實的假象,在白魔的心目中,當然也不會有什麼人死爲大,不說死者壞話的觀念。

雖然宇無求意外折損,魔陀佛的實力還在估計之上,但這並不影響白魔對此戰成功的信心,勝負早在開打前就已決定了,就算有什麼意外,也只是延遲那最後一刻的來到而已。

白魔把刀一橫,對地上的同伴屍體看都不看上一眼,彷彿那不過是與他不相干的路人。

“府主果然厲害,不愧是三大魔尊之一!我承認之前我們是低估了府主的實力,不過幸好,這樣的誤差還在可以修正的範圍之內。”

魔陀佛眉頭一皺,還未對白魔的話做出反應,周遭勁風再起,六道黑影夾着殺意以蓋天之姿襲向中心的魔陀佛,其中竟然還包括了他身旁隨侍的“四無豔姬”中碩果僅存的兩名──無法!無天!

魔陀佛臉色冷酷如常,彷彿兩名豔姬的變節早在他意料之內,事實上打從剛纔的爆炸中,他對兩名豔姬的叛變早已心中有底,因爲除了她們兩人之外,沒有人可以有這個機會把炸藥在連自己也不知情的狀態下安裝引爆。

“四無豔姬”每一個跟隨魔陀佛都超過十年以上的時間,除了在“不入樹海”陣亡的無花、無果之外,無法和無天已經是他在整個地府中最信任的女人,沒想到到頭來還是背叛了他!

也許合六人之力再加上一旁窺伺的白魔,仍無法給魔陀佛致命的一擊,但無法與無天兩名豔姬的背叛,卻一定能爲後者帶來精神層面上的打擊,這也是“右相”聞太師的打算之一。

聞太師的連環計不可謂不毒,然而,魔陀佛能在魔門中爬到今天的地位並始終屹立不搖,憑藉的絕非武功而已,“佛臉魔心”正是他的最佳寫照!

“無法、無天!你們兩個跟了本座這麼久,該知道背叛本座的唯一下場──便是死!”

魔陀佛厲叱一聲,雙掌如千手如來般幻化,冰火奇勁一瀉百里,彷彿秋風捲落葉亂舞,在迅捷無比的變化中隱藏殺機,衆人根本無法看見他是如何出招?如何變招?只知道眼前一花,身上已被印了數不清的掌印。

“轟!”

合擊之勢稍攏即逝,魔陀佛再次以驚人實力以寡破衆,對於曾經是自己愛姬的無法、無天,魔陀佛並沒有半點留情,兩名豔姬一人全身着火、一人體凝寒冰,以屍體的身份,由空中重重落回地上。

對於兩人的背叛,由頭至尾,魔陀佛沒有問過一句原因,兵兇戰危,現在也不是他問原因的時候,而是動手殺人的時候!

剛纔圍攻他的六個人,包括無法、無天兩名豔姬在內,竟盡數陣亡在魔陀佛一招之下!

白魔像是被魔陀佛狠厲慘烈的手段驚得呆了,竟忘了上前加入攻擊。

就在這時,後院裡傳來一聲悲憤莫名的長嘯。

“冰河!”

魔陀佛心裡一震,撇下無動靜的白魔,搶入後院中。月光下數十名黑衣人圍攻着一名身披藍衫、髻發散亂的年輕男子,正是五魔子之二的“血雨”冰河!

他的一雙肉掌抵禦着諸般兵器,飛竄斬刺,在他四周則是橫七八豎躺了數具屍體,其中一人卻是讓魔陀佛看得目眥欲裂,因爲那正是他的得意愛徒之一──“絕斬”狂雲!

“狂雲!可惡,你們這些該死的傢伙!”

愛徒之死讓魔陀佛再也壓不下心中憤怒,人如天佛降世般飛臨場中,冰火齊出,將圍攻冰河的敵人打得雞飛狗跳、狼狽走退,也同時解了冰河之危。

“師父!”

冰河好不容易得到喘一口氣的機會,淚流滿面,想開口卻先咳出幾口血來。

“師父……這些賊子……這些賊子把三師弟給……”

魔陀佛心中一痛,表面上仍強作鎮定道:“冷靜點!狂雲是怎麼死的?現在局勢如何?”

冰河哽咽道:“大概在半個時辰前,天宮的賊子忽然對我們發動突襲,由於事情實在來得太突然,我和三師弟四師弟只得各自指揮一隊人馬分頭抗敵,無奈敵人爲數衆多,又在敵暗我明的情形下,我方弟子一一折損陣亡,只剩下我和三師弟兩人聯手力戰,激戰中三師弟他一個不留神……便被……”

說到後來,已是泣不成聲。

魔陀佛心中大慟,卻不得不追問道:“那邪嵐呢?你四師弟呢?他沒跟你們在一起嗎?”

冰河臉色慘白,熱淚滿面,哽咽道:“四……四師弟……他……”

像是悲痛至無法言語,只能往前一指。

魔陀佛往冰河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地上一具灰衣屍體,臉朝下伏在地上,看身形依稀便是五魔子中排行第四的“幻影”邪嵐。

縱是魔陀佛早有心理準備,但眼見愛徒一一陣亡慘死,心情仍是無比激動難平,氣血一陣倒涌入腦,眼前一黑,幾欲暈倒。

就在此時,冰河目光一寒,竟自袖中滑出一柄短劍,落入手中,跟着一劍刺入魔陀佛腹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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