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士二字一出,顧幽離咬緊牙關,將泥潭一般的丹海終於破開了一些裂縫,稀薄的元氣從手中的石頭進入,一點點的開啓了空間陣法。
空氣中的花紋漸隱漸現,一道透明的門出現在了青城府之上。
顧幽離嘴角揚起,她拉着顏淵的手,忍住快要炸裂一般的疼痛,輕聲道,“我們走。”
顏淵的撐傘的雙手已經被震開了無數道口子,她摸上去全都是鮮血,心一顫,她有些害怕自己的力道讓這本就重傷的男人更加的痛苦。
三十息的時間已經過去了,顧幽離也成功的開啓了空間之門,剩下一步,就是移開這把傘進入其中。
最後一步才最艱險。
這意味着要將兩人完完全全暴露在容思思面前,可這女人早就被這黑傘弄得氣急敗壞,連戲耍的心思都沒有。
如果移開黑傘,她一定會下死手,
如今她與顏淵二人已然是山窮水盡,如何才能躲過那最後一擊呢?
顧幽離握住顏淵的手,咬住舌尖,儘量讓自己的腦袋運轉的快一點,到底該怎麼辦?
似乎能察覺到她的難處,顏淵靠着她虛弱道,“我還能撐一會,你放心。”
“不會。”
不會再讓你冒險的。
顧幽離閉上眼,想了一會,隨即接過黑傘,隻身擋住剩下的攻擊,她修有九轉金身,只要還有一根骨頭一滴血,總歸是還有出路的。
“還真是頑強!”容思思拿着扇子,身體氣的微微顫抖,她單手一轉,將扇子收了起來,從懷中拿出了一個玉碟。
正是一線天機。
在一旁的玉軒眸光一變,眼底掠過貪婪,他看着容思思手中的玉碟,藏在袖子的雙手不由開始捏緊。
或是那目光太炙熱,容思思回過頭,嘲諷的看了他一眼,“九重天界比你修爲你高的數不勝數,這玉碟爲何還在我手中,難道你還不知曉?”
玉軒自然是知道。
這一線天機其實也有認主的意識,只要它認定容思思是他的主人,那麼無論修爲多高的人去爭奪,結果都是徒勞。
便是因爲一線天機極爲護主,且威力強大,所以他纔會羨慕,嫉妒,以至於生出了想要毀滅的心思。
但如今的情勢並不允許他這樣做。
容思思說話的時候,手中的動作並不慢,一線天機已經被她催出了幾分玉白色光芒,那光漸漸穿破黑色傘面,將骨架照的一清二楚,顧幽離與顏淵的兩個影子也清晰的印了出來。
容思思嘴角多了幾分得意的笑容,她手中元氣一動,一線天機光芒更甚幾分!
傘面漸漸稀薄,即將消失。
顧幽離握着傘柄的手也開始和顏淵一般,骨肉分離,鮮血橫流。
她屏息,等待着這把傘消失,或者容思思失神的那一刻。
一線天機的光芒再次照耀在了城主府上空,這一次,不僅是九重天界的那些修爲至高的人有所察覺,便是剛進入青城的白夜行都有些疑惑的看向那光芒。
這青城可真是不平靜,連這等
寶物也有人在使用!
一直跟在他身後的顧鈴木則是被那光芒震懾在原地,難以動彈,她像是失去了水的魚兒,臉色極其難看的往後退去。
她很害怕那光。
害怕的人不止她一個,此時此刻,青城山所有正在忙碌的身影都停了片刻,他們望着那光,渾身軟綿綿的跌倒在地,如同待宰的羔羊。
離城主府不遠處的後山院子中,一隻金色的小寵物正在上躥下跳極其焦急的往山下跑去。
在它身後,出現了一道玄色衣衫的俊美男子。
拓跋驚寒清冷的瞥了一眼山下那光芒,感覺心下有些難受,卻又說不出哪裡難受,他看着往山下跑去的那金黃色小寵物,腳步下意識跟了上去。
——
容思思拿出一線天機的動靜太大,這是她今日第二次使用一線天機,在以往千百年,這是極其罕見的一件事。
因爲與她動手的人其實很少。
到底是何方神聖竟與她交手?如果是同一個人交手的話,那人第一次到底是怎麼從一線天機中逃脫的?無數人抱着強烈的好奇心,開始不怕死的往青城府走去。
他們一定要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玉軒耳朵一動,聽着四周漸漸多了起來的腳步聲,身影一閃,消失在了原地。
剩下容思思看着顧幽離如同喪家之犬一般窩藏在角落,等待着那黑傘被光芒穿破的那一刻。
“怎麼,不是很厲害嗎?有什麼寶物就趕緊拿出來,不然下了地獄,就可沒什麼機會了。”
容思思輕聲笑道,一步一步的逼近顧幽離與顏淵,那雙靚麗的眸子也閃爍着瘋狂的情緒。
顧幽離看着手中漸漸消失的傘,腦海中忽然想起了當時拓跋驚寒的一句話。
“它名爲星耀,是世間奇寶,能吸收無數暴虐的力量,它也是我的武器。”那個清冷如月的男人如是說道。
“對不起,你的武器要沒了。”顧幽離輕聲呢喃,隨即鬆開手,抱住了顏淵,纖細的身軀擋在他的面前。
黑傘落地,一線天機的光芒猛地穿透她纖細筆直的身體!
瞬間,顧幽離覺得自己的靈魂已經離體了。
她甚至感覺不到四周的一切氣息,在寂靜之中,所有的一切仿似停止了一般,那光芒在肺腑之間肆虐,將好不容易修復的某些經脈再次毀壞的亂七八糟,不僅如此,她的巫族元氣再次被禁錮起來,連帶着丹海也失去了作用,先前那一絲開啓空間陣法的元氣也化作虛無。
容思思斬斷了,他們的最後一條退路。
顧幽離閉着眼睛,感受着空蕩蕩的軀體,眸中的光亮漸漸熄滅,她身上的鮮血混合着顏淵的鮮血流過牆角,滲入到了土地之中。
下一刻,青城出現了一副奇景。
不知以哪裡爲源頭的花草開始大面積枯萎,院子裡的活物也沒了氣息,原本喜紅的廳堂和後院都變成了枯白一片,可怕極了。
被困在原地的僕人們震驚的看着腳邊死去的花朵和池子裡的死魚,身影不可抑制的開始顫抖起來。
“要糟了!”
成親
本是大好的日子,原本就要討個彩頭的,現如今這般情況,就跟老天爺發怒了一般,將這般景色全部毀的一乾二淨。
這還怎麼結親?
真是要了命!
青城府的管家強撐着一口氣,大聲喊道,“都給我滾,滾去接着佈置!”
若是今日的聯姻出了一絲一毫的差錯,便是他是個腦袋也頂不上啊!
被一線天機的光芒震懾的有些心悸的人們仍舊誠惶誠恐的繼續辦事,而另一邊,許多人也圍觀到了容思思。這個絕色傾城的女人,不知道爲何獰笑的看着角落中那兩道半死不活的身影。
那黑傘落在地上,如一朵大花朵,也十分打眼。
“卡卡!”
金黃色的一坨從空中往下一躍,快速的回到了顧幽離的肩膀上,可這時候的顧幽離,身體已經虛弱的快要和黑傘一同離去了。
她的肩膀也承受不住卡卡的重量,在它跳上去之後,整個人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那張精緻白皙的面容鮮血淋漓,卡卡吱吱吱吱的開始亂叫起來。它睜着豆子大的雙眼,不敢置信的看着地上顧幽離,等了好一會,纔開始哭天喊地抹眼淚,身上的金黃色的毛再次被染溼了。
容思思看着這忽然到來的小傢伙,手中卻是毫不留情,光芒繼續穿透而去!
也虧得卡卡皮厚,一時竟還未出現傷口。
容思思一邊使用着一線天機繼續殺顧幽離,一邊像黑傘走去。
既然這東西有如此強悍的防禦力,她不拿在手上豈不是有些蠢?
容思思彎腰,嘴角揚起,伸手準備撿起那把傘。
“那是我的東西。”
一道清冷的聲音從屋頂傳來,拓跋驚寒忽然出現在青城府的屋頂之上,玄衣縹緲,身姿修長,恍若嫡仙!
對上那張俊美無匹的面容,容思思一愣,她站起身,激動的看着拓跋驚寒,“你怎麼來了?”
拓跋驚寒身影一閃,落在了地上,目光看了一眼趴在顏淵身上的顧幽離,心下跟針刺一般。
他緩緩上前,撿起地上那把黑傘,隨即將顧幽離的拉了起來。
“她就是一個妖怪,怎麼,神子大人有興趣?”容思思看着拓跋驚寒走向那賤女人,心下意識提了起來。
“這人犯了一些事,我已經懲治她了,大人,你可以不用管!”
拓跋驚寒對於她的話置若罔聞。
他靜靜的看着懷中的女子,伸出骨節分明的手指,碰了碰她還在流血的眼睛。
“怎麼會這樣呢?”他輕聲呢喃,隨即輸入元氣給顧幽離。
“卡咕!”
卡卡在一旁拉着顧幽離的袖子抹着眼淚,哭的一抽一抽的,好似是哭喪一般,拓跋驚寒隨手將它扔開,冷聲道,“人還沒死。”
或許是他的語氣太冰冷,卡卡被嚇得倒退好幾步,黑漆漆的眼中依舊滿含淚水。
“神子大人,這犯人,可是我紫霄殿的,你還是不要插手的好。”
容思思鎮定說道,目光卻時刻盯着已經暈過去的顧幽離。
既然已經閉上了眼睛,就不要再睜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