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來又是一年。
這一日大清早,白先生漫步在郭家的後花園內,手裡捧着一本書籍正細細的研讀。
兩旁經過的下人,甚至是郭家的核心成員們,均都對着白先生恭敬的點頭,等白先生過去之後,他們纔敢離開。
樹上鳥雀嘰嘰喳喳,白先生漫步花叢中,將書籍緩緩合攏,揉着太陽穴緩解疲憊之意。
突然,他聽到遠處有一陣喧譁,似乎很是急躁。
白先生皺了皺眉,快步穿越幾層院落之後,但見內堂郭家早已亂作一團。
“白先生來了。”內堂最深處,郭東海一看到白先生,便急忙站起來,幾乎是用小跑的方式出來迎接。
“怎麼了?”白先生眼見郭家的核心成員們,一個個都是面色不妥,便感到有大事發生了。
有的人是惶惶不安,有的則是臉色煞白,那老七郭凌峰更是頹然坐在椅子上一語不發,而其夫人則哭的傷心欲絕。
“家主,這是?”白先生奇道。
那郭東海急忙拉着白先生走到上座,從他表情來看,好像是憤怒與慌亂兼具。
“白先生……我孫兒郭華他……他……”
聞言,白先生忙道:“小華怎麼了?”
白先生可說是親眼看着郭華長大的,真正是視如己出,一聽郭華二字,頓時汗都下來了。
郭東海咬了咬牙,道:“我孫郭華,他被人擄走了!”
“什麼?”白先生拍案而起,怒道:“好端端的一個孩子,怎麼會在府內被人給搶了?這麼多家眷都是吃乾飯的嗎!”
郭東海也是怒的鬚髮飄舞,道:“先生,這個您過目。”
說着,郭東海送上了一封書信,展開書信,上面寫的文字較少,但字字觸目驚心。
“郭華在我手上,很抱歉,我必須用這種方式來挾持郭家主您,不過,接下來我會提出一系列的要求,希望郭家主能夠奉行。”
“若有不從,即日起,每天,我會送上郭華一根手指作爲‘懲罰’。”
書信到了這裡就沒有了,白先生看的是額頭青筋暴突,一把將那書信撕成粉碎:“給我找!哪怕把費陽城翻個底朝天,也要把小華給我找回來!”
說到傷情處,那白先生黯然垂淚。
郭家人比白先生更爲傷心急切,郭華可是一脈單傳的最後香火了,如果他遭遇不測,那郭家真算是天都塌了。
郭東海則咬牙切齒,道:“早已派人出去找人了,但這件事還不能聲張,我們還不知道自己的敵人究竟是誰,有什麼目的。”
“這份書信,是一個乞丐送來了,送信的主人到底是誰,我們也沒能見到。”
那白先生臉色鐵青,沉聲道:“不管是誰奪走了小華,我白景明一定要讓他付出最慘重的代價!”
雖然郭家已經亂的失去了主張,但郭東海畢竟還算沉穩,他道:“白先生,您學富五車,更是精通天文地理人和,這件事兒,您必須要幫我。”
白先生是郭東海的軍師,只有白先生出謀劃策,纔有可能救出郭華。
“放心,只要我白景明還有一口氣在,一定幫你找回小華。”
白先生沉吟着,道:“到底是什麼人掠走了小華?我看來者不善,能從你這個半步武尊手上將人從府內偷走,那人身手必定不凡。”
郭東海明白白先生的意思,道:“縱觀整個費陽城,能在我眼皮子底下偷走人的,屈指可數。”
“白先生,以我所見,此人絕非費陽城本地人。”
“嗯。”白先生點了點頭,道:“家主,平日裡你可曾與人結仇?是否能想到其中一二。”
郭東海想了半天,搖頭道:“絕對沒有,我郭東海樂善好施,這些年來是善事做盡,我的行爲,白先生您也是親眼看到的。”
白先生道:“是啊,有誰會跟您這樣的人過不去呢,本地人不可能怨恨你,那麼外地人就更不可能了。”
“您的意思是……”郭東海忙追問。
白先生想了想,道:“也許,那人與郭家並無仇恨,也許他只是想要藉助郭家的勢力,來完成他的某些目的。”
“借刀殺人!”郭東海一下子反應了過來。
沒錯,一定是借刀殺人!從那書信上的文字來看,寫信人似乎對郭東海並無敵意,字裡行間透露出來的,並不像是來尋仇的,而更像是要利用郭東海。
一想到此節,郭東海更是怒火攻心。
“家主,有人送書信來了!”門外,一名下人急匆匆的趕過來,送上了一封書信。
郭東海與白先生急忙湊到一起,兩人同時將書信打開。
信皮裡面供有兩封信紙,第一張上面書有文字。
“明日天亮之前,有鏢局途徑三河海口,劫之,不留活口,所有屍體焚燒掩埋,貨物帶回郭家等待後續。”
“另有一封書信,放入費陽城外破廟之內。”
“若有不從,即日起,每逢十二個時辰,送上郭華手指一截。”
郭東海看的肺都要氣炸了,他翻開第二封書信,但見這書信裡面寫的卻是一對亂文,那甚至都稱不上是文字,倒像是一些奇奇怪怪的小符號。
“白先生。”郭東海被怒火掩埋了理智,現在腦子一團亂,是什麼都無法思考了,只能求助於白先生。
那白先生倒是稍顯冷靜,道:“只要敵人肯出手,我們就有迴旋的餘地。”
“家主,我看這件事兒必須由你親自去做,才能保險。”
“白先生,您是說……”郭東海奇道:“我去劫鏢?真要幹這種事?”
白先生嘆了口氣:“我們必須暗中調查敵人,但現在一定要照着他的吩咐去做,無論如何,小華的安全是第一位的。”
“沒錯!”郭東海咬了咬牙,道:“三河海口就在費陽城百里之外,我要今天晚上趕路,明天天亮之前就能到達目的地。”
白先生道:“另外派人出去暗中調查,將送信的乞丐帶回來盤問一番。”
“我們的敵人,應該就潛伏在附近,監視着我們的一舉一動,因此,這件事兒必須要在你離開之後再辦。”
郭東海點頭:“先生好計策。”
當夜,郭東海親自趕路前往三河海口,而在他離開之後,白先生料定那敵人會暗中追隨郭東海而去,這才命人將送心的兩個乞丐全都抓過來,嚴格的盤問了一遍。
但這兩個乞丐根本無法形容,委託他們送信的人到底長什麼模樣,直說那人披着一個寬鬆的黑色斗篷,並給了他們一個金幣作爲佣金。
白先生愁眉不展,只能先將乞丐原封不動的送回去,這件事兒到了現在,已經快要斷了。
唯一有希望的地方,就在郭東海身上,希望他能夠找到一些蛛絲馬跡。
……
當夜,郭東海來到三河海口處埋伏,這裡有三條河匯入東海,是當地很有名的地方。
但臨近黎明之前,基本上是不會有人從此地經過的。
那郭東海埋伏在樹林裡面心急如焚,他最怕唯一的孫子遭遇不測,一想到這裡,便連心都要碎了。
時間緩緩的流淌而過,果然,天亮之前,有一家鏢局途徑此地。
那鏢局是外來的勢力,也不知道要給誰送鏢,郭東海已經顧不得許多了,當場出去和那些鏢師們展開了廝殺。
鏢師,大多數是從傭兵演化過來的一種行業,年輕時東闖西殺,老了之後不想繼續賣命,便幫人押送一些昂貴的貨物,從中收取提成。
通常來說,做鏢局這一行的,那都是人脈廣泛,天南海北朋友衆多,很吃得開,所以基本上不會遇到有人劫鏢。
而郭東海則是一個例外,誰也想不到,他堂堂郭家的家主,會做劫鏢這種有失身份的勾當? 半步武尊在這種地方還是很強悍的,那郭東海親自出手,將二十八名鏢師全部擊殺,按照敵人的吩咐,又將這些鏢師的屍體焚化,埋葬在小樹林裡面,可謂是神不知鬼不覺。
可讓郭東海感到不解的是,那二十八名鏢師隊伍裡,有一名年約十五六歲的少年,生的英俊不凡,卻沒什麼武道基礎,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便被郭東海一掌打死。
郭東海仔細一想,或許那年輕人是某個鏢局的子弟,這次跟出來是學習經驗的吧。
“你們也別怪我心狠手辣,我郭東海是有苦難言。”郭東海嘆了一聲,埋好屍體後,又自己帶着所有的貨物離開。
回到費陽城外之後,按照敵人的交代,將第二封書信藏在破廟裡面。
這個時候,郭東海仍舊是一頭霧水,他根本沒辦法將前因後果串聯到一起,甚至不知道敵人到底想要什麼。
他埋伏在破廟之外,只等着有人來取書信,可等到天色大亮,卻連條狗的影子都沒看到。
最後無奈,只能先回郭家。
大家將那些貨物拿出來看,卻是一些暗鏢。
鏢局押送貨物通常分爲兩種,一種叫明鏢,這種明鏢就是實實在在的東西,例如金銀,就是裸露的金銀。
而暗鏢則是藏在某些事物裡面的東西,通常鏢局會僞裝成路過的行商,馬車上拉着的是冬瓜南瓜之物,看上去並不起眼。
但將這些東西全都刨開之後,則內有乾坤。
郭東海劫回來的就是暗鏢,是一大車的冬瓜白菜之流,但打碎之後,裡面藏着的竟是各種寶石,至少價值百萬金幣以上!
“嘶……”郭耀陽倒吸了一口涼氣,道:“父親,這是有人在利用我們啊!”
那郭東海額頭青筋暴突,道:“白先生所料無錯!的確是有人在借刀殺人,這一車的貨物就是我們敵人的目標了。”
就在這時,門外有下人送來了一個包裹。
包裹?大家心頭一凜,急忙湊上去觀瞧。
“誰送來的?”郭東海壓低聲音問那下人。
那下人戰戰兢兢的道:“不知道。”
“不知道?”郭東海怒道:“我不是吩咐過了,留意附近所有的乞丐!時刻觀察他們跟誰接頭,你們這羣廢物!”
那下人嚇得哆嗦了一下,道:“這包裹不是乞丐送來的,而是……而是幾個河邊幾個洗衣服歸來的婦女送的,她們說,是有人委託她們將包裹送到郭府,然後每個人可以得到一個金幣的佣金。”
郭東海已經顧不得那許多了,他直接打開包裹,便見裡面有一封書信,另外還有一件帶血的衣裳!
在看到那衣裳的一瞬間,郭東海整個人都要癱瘓了,這衣裳便是郭華先前穿在身上的!
而書信中,有簡簡單單的字樣:“家主埋伏破廟之外,有違規矩,這一次算是警告,下一次,送來的就是郭華身上的血肉了!”
那郭東海氣的都要瘋了,他仰天怒吼道:“不管你是誰,我郭東海跟你一天二地仇,三江似海深!這樑子算是結下了!”
“你利用我郭東海可以,但你不該奪走我的孫兒!”
“咱們走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