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天的時間,老人找遍了所有家族,也暗中觀察了那些傳說中的天才小劍客們。
當然,其中便有東陵賀州傳的沸沸揚揚的天才,藍洪生。
但結果卻讓老人感到很失望,這裡面沒有一個人,是他心目中的人選,至此,他對這東陵賀州也幾乎失去了所有的期望。
“唉……”老人遺憾的嘆了口氣,喃喃自語道:“要找一個屠龍劍訣的繼承人,竟如此困難。”
“若我早些年遇到牧塵就好了,也省的被夫子給搶去做了徒弟。”
就在這時,一道恍惚的影子,突然出現在了老人身邊,那影子化作一箇中年人,對老人抱拳鞠躬,道:“七爺。”
老人見到此人,微微一笑:“怎麼,你親自來找我,可是有事相求?”
那中年人笑道:“倒也談不上是有事,就是我們老爺子想念七爺您了,讓我轉告您一句,有空了去天京找他坐坐,喝一壺酒。”
老人笑道:“那老傢伙,想必是終日煉丹枯燥無味,想拿我來解悶兒,你回去告訴他,我忙着呢,有空的話自然會去找他。”
“行了,有七爺您這句話就好。”中年人呵呵一笑,身體化作一道殘影消失不見。
等那中年人離開之後,老人又嘆了一口氣,道:“難不成,還真要讓我去一趟潛龍行省麼,也許那裡有很不錯的苗子呢。”
“呵呵,可潛龍行省是社稷學府的地界,我跑去挖掘人才,想來牧塵那小子定然是不樂意的。”
看了看天色,老人點頭:“是時候離開了。”
他約好了跟韓峰三天後相見,不過現在他來的時間有點過早,天色才微微擦亮。
本想就在海邊多等一會兒,但老人對東陵賀州實在失望透頂,不想繼續停留下去,這便回憶了一下當初韓峰離開的方向,確定了大概位置之後,乾脆直接去尋找。
那老人沿海步行,走着走着,突然眼角瞥見了一樣東西,雖然沒有看清楚,可這驚鴻一瞥,卻讓老人的心一下子燃燒起來了。
“那種感覺……”老人瞳孔收縮,似是看到了他這一生中,都在苦苦追尋的東西。
驀然回首,那是一面破爛不堪的牆壁,而牆壁上,赫然有着大大小小的劍圖!
“嘶……”老人頓時倒抽一口涼氣,他嘴角抽動了兩下,快步走到牆壁跟前,用手在牆壁上緩緩的拂過了那些劍圖。
這些劍圖,普通人看起來,摸起來,並不會有異乎尋常的感受。
可對老人這樣的劍道高手來說,他摸上了劍圖,就產生了一種,手掌被刺的隱隱作痛的錯覺。
那一瞬間,老人眼睛裡放射出銳利的精芒,並連連喝了三聲好,道:“真乃奇才!真乃我劍道之幸!”
這時,已經有碼頭上的工人們出來準備了。
老人對着那面牆發呆發了好久好久,他差不多有三十多年沒有對一件事物,產生這麼大的興趣了。
“請問,這面牆璧上的畫作,出自何人之手?”老人急忙抓住了一個路過的碼頭工人,問道。
那人正是韓峰曾經的小隊長,劉頭兒。
劉頭兒一愣,道:“你是要找韓峰麼?這牆壁上的畫,就是韓峰畫的啊。”
“韓峰?”老人一驚,心中頓時大喜。
原來是他!
“就是這裡了,韓峰就住在裡面第三個拐角的邊上,多謝您的打賞。”劉頭兒喜笑顏開的接過老人遞來的一個金幣,小跑着回去幹活兒了。
老人朝那貧民區裡面張望了一眼,忍不住的皺了皺眉頭,道:“如此驚才絕豔的好小子,竟是過的如此落魄嗎?真是差點就辱沒了他這一身的才華。”
老人很少進入這麼貧困骯髒的地方,狹窄的道路兩邊還有污穢的積水,甚至兩邊牆壁中間懸掛着大量的繩子,上面還晾曬着密密麻麻洗過的衣服。
他一邊彎腰行走,一邊在心中堅定了一個想法,一定要好好試試那韓峰的斤兩,天才是絕不能被埋沒在這種地方,要給他好的生活,給他應有的尊重。
當老人找到了韓峰的時候,韓峰居然剛剛合攏煉器爐,從其眼睛裡的血絲來看,竟像是三天三夜都沒有閤眼。
“哦,您來了。”韓峰看到老人,歉意的笑道:“讓您主動照過來,真是抱歉。”
“這是您的劍。”韓峰將一柄明晃晃的鋼劍,遞給了老人。
那劍亮如鏡面,藉着晨光,居然可以照的人影清晰。
韓峰解釋道:“我嘗試過用各種材料去修復它,但若加入太多的修復材料,這把劍的本身構造也就改變了,縱然能修好,它也會變成一把新的鋼劍,再也不是當初的劍了。”
“爲了避免這種情況,我試了很多種方法,如此才耽誤了這麼長時間。”
老人簡直像是看到了一塊等待雕琢的美玉一般,去打量韓峰,越看越覺得心花怒放,無比的滿意。
“小夥子,這個你拿着。”老人隨手遞給韓峰一張儲存卡,道:“裡面是十萬金幣。”
“十萬?”韓峰一下子驚呆了,連接都不敢接。
老人笑道:“無妨,對於我們武道中人來說,金錢比糞土都不如,我給你,你就收下。”
“不了。”韓峰失落的笑了笑,卻搖頭拒絕,他曾經接受過很富貴的邀請,可一系列的打擊已經讓他看清了很多事。
他再也不追求所謂的榮華富貴了,當他經歷過大起大落之後,回頭再來看,那些無非是一場空。
老人讚許的看了韓峰一眼,突然道:“你,可願意跟我學習劍道?”
“學劍?”韓峰又是一愣,他還真是從來都沒想過這種事兒。
“學劍!”老人用力點頭道:“我看到那面牆了,說實話,你之所以在煉器方面有如此出衆的才華,那絕不是因爲你的煉器天賦有多高。”
“而是因爲你對劍,有一種情有獨鍾的感情,我問你,是不是除了劍之外,你對其他兵器的修復與鍛造,都感到舉步維艱。”
韓峰茫然的答道:“確實如此。”
“那就對了,看來我沒說錯。”老人撫須大笑:“你這一身的才華不應埋沒,這樣吧,這段日子我不會急着離開。”
“離這東海不遠,有一座小小的孤葉島,你應該聽說過吧?我給你三天的時間考慮,考慮好了,來島上找我。”
“正所謂強扭的瓜不甜,若三天之後你沒有出現,我會離開東陵賀州,好好考慮一下吧。”
說罷,老人轉身離開。
這一天,韓峰過的很不安分,心裡始終像是有個小錘在敲打一樣。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爲什麼從來沒想過要踏入武道,要學習用劍呢?爲什麼一直都想得是學習如何鍛造一把好劍呢?
愛劍,並不一定非要造劍,愛劍的極致表現,應該是用劍啊!
自己在煉器一途要經歷多少年的沉澱,纔可以功成名就,才能找藍家報仇雪恨?
他沒有考慮三天,甚至是當天晚上,便找劉頭兒借了一艘用來捕撈貨物的小船,一個人藉着月色在海面上漂泊,去了那座孤葉島。
孤葉島,一個普通的臨海小島,是東海無數島嶼中很不起眼的一個。
但這一次,孤葉島的意義將會被改寫,它註定變得不再平凡。
韓峰捆綁好了船隻,下船上島,那老人便在海邊望月。
“來了?”老人嘴角掀起了一抹弧度。
韓峰就地跪拜,道:“徒兒拜見師傅!”
那老人微笑搖頭:“現在叫師傅還爲時過早,我必須試試你的斤兩才行,到那時候再決定是否收你。”
“是。”韓峰恭敬的鞠了一躬。
老人面色一正,道:“既然是要在短時間內,檢測你的劍道造詣有多少潛力,那就不必從武道開頭學起了。”
“我現在,就來傳授你一門劍技,名爲:平劍十三式。”
從頭培養那得消耗多少時間啊,韓峰連武道入門都沒有,若老人教他如何感悟天地靈氣,如何修煉境界,估計一年兩年時間,都不夠用的。
老人將對他意義深重的鋼劍,丟給了韓峰,自己也拿了一把劍,當場擺出了一個進攻的架勢。
韓峰急忙拿着鋼劍,也學習老人的樣子,同樣是一劍刺出。
老人看到韓峰的動作後,心中是無比的滿意,但臉上並未流露出來,道:“天賦不錯,但略顯稚嫩,需要好好的打磨。”
“這平劍十三式,是我年輕時候學的第一門劍技,它非常簡單,沒有太多的變招,不過正因爲它簡單,所以簡單粗暴,威力夠強。”
“接下來,是第二式,你且來看。”
說着,那老人持劍躍起,雙腳離地僅有寸許,但那一劍在月下刺出,配合上他那一身在風中飄擺的長袍,真如月下仙人一樣縹緲出塵。
韓峰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好看的招式,一下子便晃了神兒。
“學!”老人喝道。
韓峰如夢初醒,心裡頓時燃燒起了熊熊的烈火。
這一晚,韓峰便與老人在孤葉島學習平劍十三式。
那老人給了韓峰一個任務,他要求韓峰在一個月之內,將這平劍十三式學會學精。
這個任務非常重,要知道,這對韓峰一個連武道入門都沒有的人來說,非常艱難。
可韓峰的進步速度,卻也大大的超出了老人的預期,他沒有給韓峰留下任何餘地,一個月的時間算是非常倉促。
可僅僅一晚,韓峰便將平劍十三式,學的有模有樣,雖然只具其形不具其韻,可這也非常驚人了。
第二天晚上,韓峰又划着小船來孤葉島尋找老人。
自此之後,每天夜晚韓峰都要來一趟孤葉島,一老一少,便在這鬱鬱蔥蔥的小島上演練劍技。
一眨眼的功夫,十五天過去了,韓峰居然用如此短暫的時間,便將平劍十三式學了一個透透徹徹。
那老人震驚之餘,心中更是狂喜無比,當年他自己學精這平劍十三式,可是用了足足一個半月的時間!
可韓峰僅僅只用了半個月!
那老人開懷大笑,道:“好好好,接下來,我傳授你,花劍十三式!”
原本,做到這裡就已經夠了,老人充分了解到了韓峰的天賦,甚至還遠遠超越了他的預期。
可他仍然要教韓峰花劍十三式,這其中並沒有什麼深刻的含義,而是有趣!
老人已經很多很多年,沒有遇到韓峰這樣的“知己”了,能夠和一個跟自己一樣愛劍的人,一起練劍,一起重溫那基礎劍技的過程,對於一名劍客來說是無比享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