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林欣喜之極,就地掘石爲桌,石桌上鋪蓋蛟皮卷軸。
那如音便坐在蘇林身邊,悉心研墨,於卷軸上書寫隨筆。
二人時刻關注那峭壁上的無極無相圖,偶有心得,便立刻與對方商討。
這一幕,恍恍惚惚間,讓蘇林彷彿又回到了過去,回到了通天塔第十七層的青山之上。
蘇林與如音姑娘總有心靈相通之處,有時候,一個靈感閃現在腦海裡,與對方訴說,往往能取得相同的結論。
蘇林在任何人面前,都沒有在如音身邊放鬆。
武道在這裡,變成一種讓蘇林心曠神怡,充滿了興趣的研究。
那如音左手拽着右手衣袖,持筆在卷軸上寫寫畫畫,道:“無極掌控其一,一蓋無極。”
“無相延伸無窮,無窮則無相,無相則無形。”
蘇林若有所感,也持筆在卷軸的另一端,書寫下自己一瞬間閃過的靈感。
這小小的懸崖上,竟因兩人心意相通,彷彿也有了那春秋冬夏的變化,有時春意盎然,有時秋葉飄零。
這一切均來自於二人的心境變化,隨着對無極無相的瞭解,那天氣也應景而改。
如此處境,讓蘇林心中不但沒有了焦躁,反而受到如音的影響,越發恬淡起來。
如此,日復一日,在歡聲笑語裡,光陰飛逝。
也不知過了幾天,或許數月,或許也只有兩三天,在這奇特的小世界裡,蘇林的靈感如涌泉噴發,腦海中不斷的閃過新奇想法。
這一日,那如音道:“無極無相可與人心境,情緒,功法,武技,態度,執念等等相隨。”
“每個人身上所體現的無相,都與旁人不同,而無相變化無極,也可以適用在你想要的領域。”
“哦?”蘇林吃驚,奇道:“照你這麼一說,好像還真是。”
如音笑了笑,道:“你領悟的是衆生道,既然如此,何不將你的衆生道貫穿於無極無相之上,鑽研一種屬於你自己的修煉方法,這樣與你自身的道相結合,纔可成功。”
如音的這一番話,讓蘇林連日來積累的靈感,一下子全都凝聚在一起,並聚衆爆發!
一時間,無數的靈感念頭,在蘇林的腦海中飛速閃過。
如音道:“如果這是一種修煉的方法,那兩副圖畫帶給你的只是一種啓示的作用,在不同人的眼裡所看到的圖畫,都是不同的。”
說着,如音將毛筆輕輕的遞給蘇林,道:“倘若如此,蘇公子何不立刻創立一套屬於你的修煉方法呢?”
聞言,蘇林靈感爆炸,立刻在那蛟皮卷軸上奮筆疾書
如音則在一旁微笑提點,她輕聲細語,恍如與知己談心,道:“所謂無相,可以被創造成是一種修煉的方法。”
“而所謂無極,可以被創造成一種瞬間提升戰鬥力的方法。”
“數年前,當你第一次被大帝所殺,郭華常常來找我聊天,通過他的話,我對你的功法武技特性也有了一個較爲深入的瞭解。”
“隨後你將神魂聖鏡時刻帶在身邊,讓我對你後續的發展也有了一個較爲明確的認識。”
“既然如此,小女子向公子提出一些建議可好?”
蘇林急忙點頭。
如音笑了笑,在蘇林耳邊低語。
蘇林一邊聽着如音的想法,一邊飛速書寫,臉上的表情是變幻不定,時而露出震驚神色。
而每次寫到瓶頸時,蘇林便不再一味的鑽牛角尖,而是走到峭壁前,雙手倒背,看着那峭壁上兩邊的圖案陷入久久的沉思。
等有了新的靈感之後,便再次回到石桌旁,繼續書寫……
地面上被揉成球的紙團越丟越多,蘇林書寫的速度反而越來越快,他好像有用之不盡的靈感。
錯的次數越來越多,蘇林的心態卻越來越平靜,完全進入了一種自己的世界裡,根據自己的經歷,自己的武道,鑽研一種屬於自己的無相無極。
地上的紙團更多了,但這一次卻有所不同,如音觀察,大約已經有超過幾個時辰,蘇林都沒有更換新的蛟皮卷軸了。
而他此刻正在書寫的蛟皮卷軸,則被越拉越長,其上文字密密麻麻,已然多達數萬。
終於,在最後一刻,蘇林突然停下了書寫,繼而閉上雙目,許久之後,突然暢快的笑出聲來。
“成了麼?”如音姑娘臉上掛着淡淡的笑意,並沒有那種大功告成時的極度喜悅。
蘇林點頭,將一整卷的蛟皮卷軸拿起來,在桌前地上鋪散開來,這卷軸完全展開,差不多有兩張石桌那麼長。
整個卷軸被中間畫的一道豎線分開,左邊爲無極,右邊則爲無相。
左邊無極卷頂上寫着四個大字:天陽無極。
右邊無相卷頂上寫着四個大字:衆生無相。
那如音掩嘴輕笑,點頭道:“看來蘇公子是悟了兩套屬於你自己的心得。”
“嗯!”蘇林興奮的點頭,指着那天陽無極卷,道:“此謂天陽無極,它是一種無窮無盡的戰鬥方式,跟我越戰越強的戰鬥風格一模一樣。”
“在我與敵人的激烈戰鬥中,會如此
。”
說着,蘇林向如音簡略演示了一下自己的成果,說簡單一些,天陽無極就是以天陽功法爲基礎,而創造出來的戰鬥方式。
它不是一個具體的功法武技,而是一種永無止境戰鬥下去的能力。
蘇林在與強敵戰鬥中,若蘇林打不過強敵,率先會落入下乘,若那敵人迅速將蘇林斬殺掉也就算了。
若無法斬殺蘇林,則會在蘇林的持續戰鬥中,隨着蘇林突破當下天陽之力的極限之後,天空中會多一個太陽出來,也就是兩個。
若蘇林繼續“過盛”戰鬥,則會出現第三個太陽,第四個……一直到無窮!
大體上可以這麼認爲,只要敵人不具備短時間內轟殺蘇林的能力,只要敵人跟蘇林展開了纏鬥,那麼蘇林的勝利就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了。
總結就是,天陽無極是一種拉鋸戰的無敵能力!
如音滿意點頭,這與她提供給蘇林的靈感稍有出入,但大體是相同的。
接着,蘇林繼續展示衆生無相。
便見到,在蘇林身邊,恍恍惚惚中又多出來了另一個蘇林分身!
這個分身可絕對不是什麼用速度製造的幻影,也不是絕殺刀獄那種臨時創造多重分身,達到某種進攻目的的武技。
衆生無相,是以衆生道爲基礎,然而有所不同的是,衆生道乃是“衆生皆爲我”。
而衆生無相則是“我爲衆生”。
從蘇林身上脫穎而出的蘇林分身,是一個具備着二等道體,但卻沒有一絲一毫武道境界的分身。
蘇林道:“按照如音姑娘的提點,我以衆生道爲源頭,創造了這衆生無相,每一個分身,皆代表我武道中的一次蛻變,也就是境界的提升。”
“剛剛步入武道時,爲初階武生,由此繁衍一具分身,繼而爲中階武生,再繁衍一具分身,而後高階與半步武師,均可繁衍一具分身,便是四具分身。”
“當武道境界提升至初階武師,這是一次大蛻變,每個分身可同時分離出兩具分身,一共便是十二個分身。”
“然而武師也有四個小境界,便爲四具分身,總共爲十六個分身,待抵達初階大武師時,則爲四十八個分身,而大武師有四個小境界,共爲五十二個分身。”
如音點頭道:“以你現在半步無道的境界爲終點,那麼你總共可以分離出一千九百四十四個分身。”
“你可將全部分身,分派到一個世界,或不同的世界,讓這些分身各自修煉,他們取得的提升將會如數返還到你的身上。”
“嗯!”蘇林重重點頭:“這就是修煉方法
。”
“但具體怎樣,還無法得出最終結果,需要親自去嘗試一下才行。”
說罷,蘇林又取出一卷嶄新的蛟皮卷軸,其右手在卷軸上拂過,新的卷軸立刻也佈滿了文字,與“老的”卷軸一模一樣,上面同樣有天陽無極,和衆生無相。
“如音姑娘,休息一下吧,我要離開了。”蘇林待如音返回神魂聖鏡之後,便打算離開這裡。
可臨走之前,他又望了一眼那望不到盡頭的深淵。
這時,蘇林的頭腦正處於巔峰狀態,多日來的感悟讓他的思維十分清明。
望着那深淵,便不禁奇道:“什麼樣的一個人,會將自己畢生感悟的無相無極,書寫在一個懸崖峭壁上呢?”
蘇林有點琢磨不透了,難道這是武堂某個先人的閉關場所?
所以把他臨時的感悟,就這樣刻在峭壁上了?
但爲什麼武堂後人要觀看峭壁圖像,還非得來一次這裡?爲什麼那先人不將圖像直接做成書籍,供武堂後人觀看?
爲什麼這種玄妙的圖像,沒有被那武堂先人配以文字解釋,莫非留着圖像就是故弄玄虛,來給自己的後人增加難度的?
顯然,這種想法不切實際,那麼一個人在峭壁上刻下自己的心得,之後又沒有把這些心得編纂成完整的功法,就只有一個原因可以解釋了。
青老道:“主人,或許那刻上圖畫的人,自此之後就再也沒有離開此地了。”
“嗯……”蘇林若有所思的道:“這懸崖之上並無容身之所,如果那人真的死了,應該是死在了懸崖下面。”
“他是爲什麼死的?這裡面似乎藏着某種秘密。”
這個小小的懸崖四周全都是一片黑暗,顯然,這裡不是武堂的某個地方,應該是自成一界,被光族長老們給封印起來了。
蘇林留心四下無人,好像也沒人能夠穿透這封印來窺探自己,便一橫心,從那懸崖邊上縱身而下。
呼呼呼……
兩旁是呼嘯的冷風,回頭望去,那籠罩在熒光中的懸崖峭壁越來越遠,也越來越小。
漸漸的,隨着蘇林的下降,連那懸崖峭壁也看不到了,這時候四面全黑,除了風聲之外,沒有一絲響動。
蘇林心中千四百轉,是什麼樣的地方可以讓武堂高手將其封印?
禁不住的,蘇林想到了無名界的古老高手的隕落,武堂不正是將他們隕落的地方,給封印成混沌星海了麼?
難道說,這懸崖的下邊,曾經也發生過某些不爲人知的隱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