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國棟的三桅長江炮艦還未到貨,運河炮艦、蜈蚣快船、海滄船、大福船之類的戰船也未到貨,這些進入黃河的,所謂的戰船,大部分都是鷹船和網梭船之類的小舢板,每一條網梭船載有四人,攜帶三杆斑鳩腳銃,三銃輪射;鷹船爲十人划槳的小船,頭尾各有一門百斤佛郎機。目前水師之中最大的戰艦是漕船改成的戰船,船長七丈五尺,寬一丈六尺,前後各有一門六磅鐵炮,中部兩舷各有三門三磅鐵炮,是李國棟水師目前最大的戰船。
河面上,二十艘漕船、一百條鷹船和三百多條網梭船對準岸上齊射,銃炮聲連綿不絕,炮彈霰彈下暴雨一般撒在河堤上,劉芳亮的兩萬闖軍當即被打得潰不成軍。
“殺!”韓大山手中大斧往前一指,三千騎兵衝出。
先用炮轟,再以騎兵衝,闖軍哪裡承受得住這樣的打法?兩萬多闖軍被炮彈打得陣型潰亂,又被重騎兵一衝,一下全扭頭跑了。
劉宗敏從正面進攻的六萬闖軍,同樣也遭到了沉重的打擊,當闖軍的木板快鋪設到明軍陣前的時候,三層立體防禦工事中突然噴出無數火舌,密密麻麻的霰彈扎入人羣,噴起了一團團血霧,無數流民被打成馬蜂窩,倒在木板上。鮮血流到木板上,又滲透到爛泥地裡,黑色的泥漿混合了殷紅的鮮血,變成了暗紅色。
“沖天炮,準備!”李國棟下令道。
十二門沖天炮一字擺開,炮手們把定裝藥包塞入藥室內,再把開花炮彈的導火索裁剪了,把炮彈放入炮口內,導火索露出。
“放!”各小旗軍官搖動旗幟。
站在前面的炮手點燃了炮彈,迅速跑開。後面的炮手把火把往火門捅了過去。
沖天炮發射開花炮彈,需要前後兩名炮手配合默契,前面的人點燃炮彈後,後面的人就要及時點燃火門,若是點燃晚了,炮彈來不及發射出去就會在炮膛內爆炸,造成嚴重事故。
伴隨着火藥氣體的膨脹聲,一枚枚被點燃了引信的炮彈騰空而起,引信“嗞嗞”燃燒的炮彈看起來就像火雨流星,在空中拉出了一個高彈道的弧線,向闖軍鋪設的木板狠狠砸了下去。
“轟、轟、轟”開花炮彈紛紛在木板上,木板碎裂,碎木片在空中橫飛,炸穿了木板的開花彈捲起了木板下面的泥水,爛泥地中騰起了一道道沖天水柱,氣浪裹挾着碎片橫飛,成排的闖軍在爆炸聲中倒下。
堡壘內和後面的立體工事中,再次射出無數彈丸,成排的闖軍慘叫着倒下。
炮手們清理了炮膛,再次塞入定裝藥包,把開花炮彈從炮口塞進去,接着又一次點燃火炮。這些沖天炮,其實就是臼炮,因爲炮管短的緣故,裝填的速度比低彈道的野戰炮要快多了,裝填速度幾乎可以和佛郎機炮媲美。一輪發射完畢後不到十五息時間,又是一輪閃着紅光的炮彈騰空而起,砸在闖軍人羣中,響起了一連串爆炸聲。
第二輪落地的炮彈騰起的硝煙尚未散去,第三輪炮彈接踵而至,整片爛泥地上方,火光連成一片,彈殼碎片夾雜着碎木板橫飛四射,不計其數的流民倒下。有些地方的木板都被炸飛了,受傷的闖軍一頭栽進爛泥地裡,被埋設在下面的竹刀紮成了馬蜂窩。
闖軍敗退下去,鋪設在爛泥地上的木板被炸碎了無數,泥地裡橫七豎八,以各種奇怪的姿勢倒着無數石頭,受傷的傷兵在淤泥中掙扎,渾身上下變成了一個泥人,混合了鮮血的泥水灌入口中眼中,傷兵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聲。
“官狗火器太厲害了,他們打出的炮彈,居然能落地爆炸!額還從來沒有見過這種炮彈。”劉宗敏回去之後,訴說了晉陽軍火器的威力。
從河堤上敗退下來的田見秀也說:“官狗子居然在河堤上修建了一座土城,弟兄們衝過去就被擋住了,卑職下令攻城,誰知道官狗守得滴水不漏,卑職白白折損了三千多人,根本無法撼動土城。”
最後退回來的劉芳亮也說:“官狗子居然還有水師助戰!弟兄們沿着河堤殺過去,遭到河面炮擊,官狗騎兵衝來,弟兄們擋不住啊。”
闖軍進攻李國棟大營,引起了開封城內守軍的關注。
陳永福站在城北的安遠門城樓上,遠眺西北方向的晉陽軍大營。方纔闖軍兩次進攻晉陽軍,都落入陳永福眼中。
“晉陽軍火器如此犀利,打得賊軍屍橫遍野,真是痛快啊!”看到闖軍第二次敗退下來,陳永福哈哈大笑。
“父親大人,”陳德上前道,“晉陽軍裝備精良,騎兵也厲害啊!”
“兒子,老子估算着,闖賊打不下晉陽軍,估計很快就會來找我們麻煩了!不過有晉陽軍在河堤上,不僅可以阻止闖賊放水淹開封,也是他們背後的心腹大患,闖軍要打我們,還得留意他們後面。哈哈哈!”陳永福捻着鬍子笑道。
“孩兒明白,賊軍攻城,孩兒一定同父親並肩殺敵!”陳德一拱手道。
陳永福看着兒子,眼中露出慈愛之色,他的妻室早亡,這個兒子是他一手拉扯大的,這又當爹,又當媽的,對兒子的感情便透着雙層疼愛。而兒子陳德也不負他的期望,身手不凡,在開封府遠近聞名,還射得一手好箭。兒子雖只是小小的守備軍官,卻掌管陳永福麾下最精銳的五百家丁。
闖軍兩次進攻晉陽軍,均鎩羽而歸,這使得李自成進攻李國棟的念頭開始動搖了。
李巖趁機建議道:“大王,武威伯駐紮河堤,應該是擔心我軍扒開大堤,水淹開封,此人並非有意與我軍爲敵。”
李自成眼珠子一瞪:“水淹開封?哼哼!我們打開封,還不是爲了城內的糧食、金銀財寶和女人?放水淹了開封,就算攻進去還有何意義?開封原本乃大宋故都,聽說開封女人漂亮呢,額可捨不得水淹開封。”
“大王,那就直接打開封吧,晉陽軍雖然火器李厲害,但只要我們留下一支偏師,修築營寨看着他,我們從城南攻打,他們要來救援也不容易。”李巖道、
劉宗敏不服氣的說道:“大王,那我們折損在李老二那官狗子手裡的數萬弟兄,不就白白死了?”
李巖勸道:“兩軍交戰,死傷在所難免,而且不是他來找我們,是我們主動打他們的。”
“好!”李自成點了點頭,“那就準備攻打開封!”
開封城內,巡撫衙門,李仙風坐在中間主座上,兩邊坐着左布政使樑柄,右布政使蔡懋德,巡按御史高名衡、開封知府吳士講、開封同知桑開第,推官黃澍,總兵陳永福,左長史李映春、祥符知縣王燮、周王府承奉管王坤、守道蘇壯等官員聚集大堂內。
“各位,闖賊攻打城北武威伯大營遭創,他們改變了戰術,修建營寨堵住武威伯來救援的道路,圍住開封,不日將會攻城,還望各位同仇敵愾,共同守衛開封,以保開封百姓平安!”李仙風環視一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