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託得到了多爾袞的消息,加強了夜間戒備的同時,往西面派遣了大量斥候哨騎,刺探明軍動靜。
李國棟的精銳夜不收哨騎一次次同清軍斥候哨騎展開獵殺和反獵殺戰,付出了犧牲五十多名精銳夜不收的代價,極大可能的阻斷了清軍斥候哨騎的刺探。但清軍騎兵數量太多了,李國棟知道自己一旦進入距離清軍百里之內,不可避免的會被清軍發現。
李宏派的人又來了,給李國棟送來一封信:嶽託已經知道多爾袞戰敗一事,多爾袞在信中提醒了嶽託,讓他要小心明軍偷襲。
“我們往南行軍,走濟南南部山區。”李國棟下令道。
近四千的騎兵部隊繞行陽谷,渡過了運河,經過魯南丘陵地帶直奔濟南而去。沿途過去,遭到清軍擄掠的山東大地慘不忍睹,一座座村莊被燒得只剩下殘垣斷壁,隨處可見慘遭殺害的百姓,種下的冬小麥被踐踏得一片狼藉,逃入山中避難的百姓回到自己的家鄉,看到被燒燬的房子,被殺害的親人,更多的親人失蹤了,百姓哭天搶地。
但看到大明軍隊路過,那些百姓非但沒有上來求救,反而是以一種仇恨的目光注視着路過的騎兵。
“爲何老百姓仇視我們?”李國棟轉頭對楊國柱虎大威他們說,“因爲山東的官兵對上建奴,跑得比誰都快!可是建奴走了,他們反而跟在建奴後面,把百姓給禍害得慘了!他們把百姓搶了,還要殺人割下首級,殺良冒功!”
隨處可見的百姓屍體之中有不少無頭的屍體,那些無頭的屍體大部分都是明軍乾的事情。清軍屠殺百姓,還不至於割下首級去請功,八旗兵雖然管殺不管埋,但還不至於要用老百姓的人頭去請功。而明軍就不一樣了,殺害老百姓,除了搶劫財物之外,還要殺良冒功。
嶽託的斥候哨騎主要搜索方向是濟南西面,但清軍也沒有放鬆對南面、北面,甚至是東面的警戒。往西刺探軍情的斥候哨騎跑出百里之外,往其他方向的斥候哨騎也跑出了三十里之外。
李國棟的騎兵抵達距離濟南還有三十里的雙尖山和五峰山之間時,清軍發現了他們的行蹤。
“啓稟主子,奴才們發現五千餘明狗騎兵,是宣大軍的旗號,已經距離濟南只剩下三十餘里了!明狗騎兵正沿着中川水北進。”一名鑲紅旗的白甲兵跑進嶽託大營。
“快取地圖來!”嶽託喊道。
幾名貼身侍衛打開一口大箱子,取出了一張由晉商提供的地圖,平鋪在桌面上。
嶽託白皙的手指在地圖上比劃着,最後在雙尖山和五峰山之間的中川水一帶停了下來:“明狗是到了這裡了吧?”
“回主子爺,正是。”
“阿瑪,孩兒願意親率五千騎兵,迎擊明狗騎兵!”羅洛宏站出來道。
“不可!”嶽託搖了搖頭,“李國棟治軍有方,可不是區區五千騎兵就能打敗的!倘若我軍初戰失利,士氣大受影響,接下來濟南城內明狗出擊,我軍將敗於濟南城下!”
“難道就眼睜睜看着李老二進入濟南城內?”羅洛宏不甘心的問道,“倘若讓他順利進入濟南城內,恐怕就算是睿親王來了,也無法再攻克濟南了!
嶽託也知道自己的兒子說得有道理,現在的濟南城,已經不是很好打了,自己的兩萬人肯定無法攻破。若是讓李國棟的五千騎兵進城,那濟南守軍豈不是如虎添翼?可是嶽託對李國棟的騎兵又十分忌憚,雖然李國棟的騎兵人數不多,可都是精銳重騎兵,那是一支在草原上練出來的精銳鐵騎,結合了漢人和蒙古人的優點,戰鬥力遠勝關寧軍,甚至超過了滿八旗重騎兵。這支精銳重騎兵,不僅防護力極好,而且機動速度甚至趕得上輕騎兵!嶽託真不知道李國棟是怎麼做到這一點的。
其實辦法也很簡單,都用最好的馬來裝備,身上的鎧甲也是最好的。李國棟的重騎兵身上的鎧甲,有藤甲和棉甲的結合,也有板甲和棉甲的結合,板甲都是李國棟自己鑄造的,以水力機械推動,鍛造出的優質鐵板,再拼成鐵甲,防護能力極佳,重量又不重。而身披三重鎧甲的李國棟等將領,胯下的戰馬都是最優秀的上等良馬。
“只可惜了,烏真超哈營沒在本王這裡,要不然就好對付了。”嶽託感慨一聲。
別以爲清軍就算依靠弓馬打天下,其實進入了皇太極時代後的後金,十分重視火器,從己巳之變入關劫掠的時候,金軍牛錄之中就編入了不少火器兵;到了孔有德叛變投了後金,更是帶來了不少精銳的火器兵。
嶽託當然知道,要剋制李國棟這種既跑得快,攻擊力又強的重騎兵,最好的辦法就是火器兵、長槍兵和重騎兵的配合,多兵種配合作戰方可一舉擊潰。
“阿瑪,我軍雖無烏真超哈營,但也有漢軍旗火器兵啊!我們可以讓阿哈組織成長槍兵,保護漢軍旗火銃兵,孩兒親自率領我大清重騎兵拱衛兩翼,即可在中川水堵住明狗通往濟南之路!”羅洛宏道。
“好!”嶽託點了點頭,“我給你三千重騎,五千重步兵,再給你三千漢軍旗,五千阿哈!你去攔住李老二!”
“阿瑪也太小心了,”羅洛宏道,“一萬六千大清勇士,足以擊潰明狗二十萬人!阿瑪居然拿來對付區區五千明狗!”
“羅洛宏,你自己小心些!此人雖只有五千人馬,卻每個都是精銳!至少相當於關寧軍兩萬人!本王再讓杜度貝勒配合你一起!”
“喳!”羅洛宏和杜度打了個千退下。
李國棟的這支騎兵可是重金打造出來的,人數從來就不多。跟隨李國棟一起前來濟南的宣大軍騎兵,遠遠比不上李國棟的這支騎兵,不過有友軍配合,打起仗來也能彼此有個照應。
明軍抵達小崮山,準備在此處渡過中川水。
時值冬季,又是明末長時間乾旱,雨水稀少,此時的中川水的河水不深,李國棟令人去河中探水,發現最深處水深也只有三尺,騎兵完全可以涉水渡河。
就在李國棟準備渡河的時候,突然有人大喊道:“建奴!建奴來了!”
只見對岸的樹林中,冒出了不計其數的清軍,排列成一個巨大的長方形陣型,從中川水的北岸一直延伸到銅鑼山。清軍中間是排列成整齊隊形的步兵,兩翼是重騎兵和騎馬重步兵,估算了一下,李國棟判斷,至少有一萬五千人以上!
“建奴來勢洶洶啊!”楊國柱大吃一驚。
若是平時,楊國柱見到那麼多清軍,早就嚇得轉身就跑了,即便是忠勇無敵的虎大威,也不敢同如此之多的清軍野戰。
“杜度叔,前方不過區區五千明狗,我軍可渡河進擊!”羅洛宏對杜度說道。
“羅洛宏賢侄千萬不可衝動!”杜度制止了羅洛宏,“明狗在對岸結陣,若是我軍渡河擊之,我軍騎兵來不及加速,明狗騎兵就衝過來了,那樣我軍騎兵必將吃大虧!若是步兵渡河,在河水中難以結陣,火器弓箭無法使用,明狗卻可以在對岸以箭矢射殺我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