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相遇在別樣醉,自有一番絮叨。
天色將晚,一路趕過來,汗透衣衫。花逢春更是苦不堪言。長時間的走動,疼痛已經有些麻木,傷口沒有及時處理,有的地方已經化膿,有的地方又裂開了。衣服被鞭子打得這兒少一塊,那兒破一點,最讓人看不過去的是,有些小塊的衣服碎料和血凝在一處,稍微遠一些看去,竟能讓人以爲是當下最爲流利的綴花,姚承水,心理疑惑,嘴上想問,沒開口就又咽回去了。他想着現在我化名黃施仁,又身處異鄉,不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劉若寒也看到了,以爲是扶柳的規矩,若是問了,又怕對方尷尬,也沒說話。花逢春巴不得人家不問,這種事,也不宜宣揚,只咬了牙,跟上了他們的步子。三公主孟境兒,習慣於被別人捧着,自家的甘苦清楚的得,別人的,當然不管,能爲她不喜歡的花逢春出頭,還拜了姐妹,這已是她大大的不同於往日的改變了,怎麼能要求她到了小島就立時如同換了一個人?正因如此,花逢春此種狀態,一行四人,其餘三個竟無一人關心過問。
“看,到了。”公主興奮得不行,樂得先蹦到了門口。“這裡就是別樣醉小築了,我父皇和我說,裡面有送我的禮物,反正扶柳女兒如果過不了關,就是死路一條,公主怎麼樣?和老百姓一樣的過關。”她揚着小臉兒,夕陽餘輝的照耀下,神彩竟有些飛揚。“如果過不了,也一樣是條死路。父皇說,那禮物他藏好的,要我自己好好的找,不過,一定要過關後才能看。要真是過不了關,就不知道是什麼禮物了。我想看,反正如果過不了關,也知道是什麼禮物了,如果過得了關,自然對他說是過了關纔看的。”她說的語速很快,無意中說出了父皇兩字,花逢春聽到了,她本就知道對方是三公主不覺有異,姚承水和劉若寒,也聽到了,只是沒注意。
“這裡很荒涼啊,看樣子有十多年沒人打理了。”花逢春打量了半天,終於開口說了句話。
“姐姐真是慧眼,自從孝義王出了事,這裡就無人了。”孟境兒答得一本正經。
“公主,我有些疑問。”
“公主?”姚承水楞楞的看着境兒。“你是公主?”
“怪不得,原來你是扶柳公主!”劉若寒倒是不怎麼驚訝,聯想起以前的事,這是一種最爲合理的解釋了。想到被那個白頭髮的老頭苦追,想到真水,一樁樁一件件的,原來如此。這黃施仁皇子身份不知道什麼時候也會露餡,這四十九天,朝夕相處,還是多加留神,要是他自己泄了底怨不得別人,要是我,可就不是那麼回事了。
花逢春更是驚訝,她看到孟境兒和他們說話的樣子,想是極熟的人了。沒想到,這兩個小夥子都不知道她的身份,扶柳民衆都知三公主的名字是孟境兒,看他們的模樣,說話行事,應是外來的。稍微打聽一下,說不定還會有人極熱情的爲你介紹扶柳呢,這公主之名順嘴就溜出來了。
四個人,只一個孟境兒優哉悠哉的波瀾不驚。
“咱們得快些進去了。”說罷。孟境兒擡腳先就進了小築。三個人各懷心腹事的跟了進來。
在別樣醉小築外面時已經可以想到裡面的淒涼。真正進來一看,四個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氣。這裡面,就象昨天還住着人一樣。十幾年的荒園,竟有一絲人氣。莫不是?
花逢春心理明白,孟境兒說,皇帝在這裡有些安排,這絲人氣多半就是新進有人來過的痕跡了。這裡雖是個荒涼的園子,總比夜宿外面要強的多,下午上島時,溫度還比較高,稍微一動就流汗。現在到了傍晚時分,竟是冷得出奇。既是安排好的,應該不錯。
孟境兒心想,這裡做了安排,要是讓別的女孩子知道,只要有一個敢說出來的,她這次過關就算是白搭一條性命。進院的一刻,就註定了,再不能和那幫女孩有所牽連。心裡暗自埋怨,這也做得太過分了。分明是看不起我,再怎麼說,我也是您的女兒,我幾斤幾兩,難道您還不知道嗎?分明是擺足了架式,助我過關!我自己行的,沒問題,四十九天很快就過去了,到時候讓父皇你知道知道,你女兒我的厲害!
姚承水和劉若寒進了這裡,馬上想到被追殺的那段,不知道那個白頭髮的人會不會隨時跳出來,心理忐忑不安。
姚承水大着膽子,推開了正屋門。
裡面是煥然一新的傢俱擺設。衆人心裡一暖,都已經累得不行了,看到這般陳設,不由得向下一倒,立時覺得全身無力,話也懶得再說一句,橫七豎八的的睡了。
花逢春是第一個醒的,鞭傷實在是疼啊!
醒了,發現自己的傷口已被清理過,也上了藥。其餘三個,睡得跟死了一樣。這?不會連僕人都派到這裡來了?皇帝真疼境兒。突然臉上一紅,想到了他最後對她說的話:“活着,一定要活着,活着纔有希望,爲了朕,你也要活着。”看來,對我也還是有些情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