岔路口,一座小亭子,六人同時止住腳步。周楷沉默不語,邁步踏上了小亭子的臺階。
“我不信他說的話!我不信駱前輩會將一代又一代的東玄天才們,送入那所謂的墳墓!不過是公孫氏的妖人們,爲了遮掩自己齷齪的用心,所想的藉口罷了!”歐陽一丹坐在亭子一側的石欄之上,憤憤開口。
沒有人應和,出奇的沉默。
“你們都覺得那是真的?”歐陽一丹看五人都沒有開口說話,質問道。
“三哥,你被自己與公孫氏的世仇,矇蔽了雙眼。這個世界,遠沒有我們想象的單純。我想,我們要好好商量商量之後的路了。”海紫星平靜的開口。
“那公孫拓,沒有道理要故意欺騙我們。即使他說的不對,至少,那也是他認爲對的答案!我們不能就這麼徑直朝着封天大陣而去。一萬六千年,難說我們就是東玄大陸實力最強的一代,至少,前面的十五批,都死在了這中玄祖地,若不慎重,我們恐怕也是同樣的結局!”周楷說到最後,已經開始苦笑。
“或許死無葬身之地,但我林若塵,只跟隨自己的道心,我現在就要去封天大陣!”林若塵義無反顧。九世輪迴,結逆天道果,修九斬功法,斬的正是這九情封天大陣,自己,就是爲此而生!
無敵逆神小隊,在血雨腥風中殺出,從不畏懼,即使面對再強大的對手,也沒有過退縮。可如今,這局勢,已經遠遠超過他們能把控的範圍。
如果面對的是駱星長、公孫碩這樣的絕世強者,任何所謂的意念、戰術,都無足輕重。當突然出現在玄天世界兩大強者的夾縫間,這種無力,便不由升出頹廢、落寞的情緒。
歐陽一丹突然覺得意興闌珊,起身道:“我要去找公孫淵!即使要死在這中玄祖地,我也不願死於陰謀,我蚩尤的後人,只能死於戰鬥之中!”
前方岔路,歐陽一丹突然回頭:“只要我報了仇,我就會去封天大陣,與公孫氏決一死戰,死也不悔!”
海紫星輕笑一聲,也起身道:“他們我誰都不信,我來中玄祖地,帶着我海家的任務,我得走了。那座墳墓再見!”
“我不能讓小妹一個人面對公孫氏,我們還會再相見!”周楷起身,或許這四年,他已經習慣,在這個嬉笑跳脫的小妹前面,遮風擋雨!
齊少天起身,在林若塵面前站定,拍了拍林若塵的肩膀,只說了兩個字,“活着”!空間波動,齊少天已經隱身在這方世界,消失無蹤。
林若塵雙眼緊閉,不願睜開!
這不同於上次孤身進入鎮神谷,這就像身處鬧市,卻依然難擋那無邊的寂寞!
良久,林若塵睜開雙眼,只有程青月還坐在對面的石欄上。
“我不相信駱前輩會害我。無論你如何選擇,我和你在一起。”程青月依然是淡淡的笑。右手輕輕摩挲着左手的九彩魂戒,似乎已經成爲了習慣。
林若塵起身,向程青月,伸出了右手道:“穿八聲州,過輪迴河,直撲封天大陣!我要去看看,那墳墓中,到底藏着什麼隱秘!”
“好!”程青月微微點頭,笑顏如花。
元氣大手平空顯化,一把將程青月握在手中,空中傳來駱星長的嘆息聲:“抱歉,我不能讓我的女兒,進那墳墓!你是特殊的那一個,但她不是。但你放心,無論幾世,她只要願意,都會與你再相遇!”
林若塵眼中一絲寒芒閃現,一拳朝元氣大手砸去!
“別以爲你救過我,就有資格掌控我的路。我要走的路,你未必跟的上!”
元氣大手硬抗了這一拳,一截小指斷裂,化爲虛無!
明月城中,駱星長搖搖頭,苦笑道:“他竟然已經走到了這個地步!一個被踢出棋局的人,想重返棋局,總是要付出些代價!”
程青月坐在對面的蒲團,神色黯然:“你不該把我帶回來!”
駱星長長嘆一聲道:“傻丫頭,我也不想帶你回來,可只要再往前走,我就再也控制不住局勢。我希望他是特殊的那一個!能平安回來。”
“你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特殊的那一個?”程青月大駭。
“不知道。我每一劫,都會找尋一個最與衆不同的修士,希望他就是特殊的那一個。我失敗了十五次,但我希望,這次會成功。”駱星長輕笑道。
“求你讓我回去!我不想讓他孤零零地踏進那幽暗的墳墓!如果那就是他的歸宿,我也想他能有我陪在他身邊。”程青月緊緊地盯住駱星長。
“就在這明月城等他!他若是特殊的一個,自然會回來;他若不是,又怎麼配得上你?”駱星長似乎不太敢與程青月的目光相對,飄身遠去,已消失了身影。
中玄祖地的那個小亭子,林若塵長笑一聲,孑然一身,獨自上路!
似乎都想算計與我?可惜,我並不是你們想象的那一個!我只要做我自己!
秋風颯颯,山間林木漸苦,林若塵大步而去,一手提着鳴鴻寶刀,另一手中的酒壺,隨着歌聲,不時揚起,孤寂四散。
山高而路險。草木搖落,不覺山道寬。壓金線,繡衣衫,當得苦酒一壺。醉裡方記桃花面!
獨自莫憑欄。千里相別,臨水望揚帆。秋冷,火絕,人入軒,夢裡煮酒無言。風動淚未乾!
林若塵猶如一名普通的行人,連神魂都未曾放出半分,酒勁漸漸上涌,就在這山道之間,踉蹌而行。
夜間,驚起飛鴻無數。四周裡,嚎叫聲中,一片綠瑩瑩的土狼的目光,閃爍着狠厲的殺意!
中玄祖地,又怎會有安寧之地!
百里之內,漸漸亮起了火把無數,猶如繁星在空,向着林若塵聚集而來!
八聲州,就是歷屆戰天者的第一場血戰!
與往屆不同,這一次等到的,卻只有一人!在山路踉蹌而行的林若塵,長刀在手,苦酒在喉,醉眼朦朧之間,百戰成神的銳氣和逆行斬天的桀驁,若隱若現!
人流將近,甚至已經有揚起的兵刃,反射出月光,晃動着林若塵的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