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啵!”
無聲的對決,在眼神交替中已經結束。
心頭似乎響起一聲清晰的破裂之音,暗幽蓮徐徐旋轉,隨即雲清眸光清明,心中警覺大生,面色卻依舊平淡若水。
還不待她有任何動作,身後已經響起一連串衣袂飄動聲響,下一刻,十數道身影已經掠出,猶如離弦之箭般,朝那墨湖掠去。
正是尾隨雲清而來的幾十名武修,在聽聞那黑袍男子喃喃念出,盛開在墨湖之上的墨色花朵之名,再也按捺不住心中激動,妄圖搶奪那千年奇珍。
“魔血之花?聽名字就是好東西!”
“竟然能發現這樣的寶貝,絕對不能錯過!”
“見者有份,可不是誰能夠獨佔了的。”
一個個口中叫囂着的武修們,瞬間衝過雲清三人的身旁,片刻已經飛至那墨湖之上。衆人雙眼放光,一臉貪婪,眼中一朵朵墨色之花,彷彿山一般高的靈幣,堆在他們眼前。
銀瞳男子仿若未見,依舊靜靜的懸浮於半空,衣袍隨風舞動。只是他眼底,閃過一絲冷漠至極的笑意,帶着冰冷刺骨的殺意。
衝的最快的一名男子,已經懸於一朵碗口大小的魔血之花上方,相隔不到三尺。急掠而過的勁風,帶起湖面陣陣漣漪,他猛的伸手,朝那吐露暗香的花朵伸去。
他的指尖,纔剛剛觸及到那嬌柔的花瓣之上,整個人猶如觸電一般,猛的縮回來,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啊——”
如同暈染一般,他的手指,竟然瞬間變黑腐爛,露出森森白骨。
腐爛的速度快的無以倫比,才一眨眼,他的一隻手掌,已經完全變成白骨。一滴滴腐爛的汁水,順着指骨往下流淌,滴在那墨湖之中。
“啊啊——”
下一刻,更多的慘叫聲響起,竟是那些來不及收手的武修,同樣才一觸及到花瓣,整個手立即腐爛。
雲清面色微變,雖然她早已料到這詭異的花朵有問題,但卻沒有想到竟然如此劇毒。只不過觸碰一下,根本來不及救治,血肉已經變成白骨。
“噗通!”一聲,黑色的水花四濺。
最先觸碰到那魔血之花的武修,整個人已經腐爛了一半,黑洞洞的眼眶,半邊身軀連同衣服,全部腐蝕,生機全無,終於跌落墨湖之中。
如同下餃子一般,凡是觸摸了花瓣的人,毫無例外,一連串痛苦哀嚎慘叫之後,全部慘死,跌落湖中,永遠沉睡在這墨湖之下。
其餘動作慢了一些的人,忙不迭的衝了回來,生怕會遭遇前人的下場。一個個滿臉蒼白,渾身發抖,只敢懸於半空,瑟瑟發抖的看着。
至此,莊子期和萬景山纔回過神來,二人面色凝重,眼底閃過一絲驚色,同樣沒有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可惡,竟然是毒花!”
一個僥倖逃脫的武修,又驚又怒的喝罵着,剛纔差一點他也伸手了。心中一動,猛的響起之前說話的男子,不由得勃然大怒,徑直朝他衝去。
“你是誰,竟然滿口胡言亂語,若不是你胡說八道,老子剛纔差一點就死了!”他憤怒的指着不遠處的黑袍男子,滿臉怒容。
在
他開口的第一時間,雲清不覺搖頭,這人果然蠢笨如豬!
明知那男子能夠說出魔血之花的名字,還認爲他是胡說八道,好容易僥倖逃生,竟然還敢遷怒於人,只怕是下場堪憂。
倏地,銀瞳男子淡然朝那武修看去,眸光如電,後者彷彿被一道響徹天際的炸雷劈中,一句話也沒有說出,只渾身一震,下一刻便墜落湖中。
“啊——”湖中黑色水花四濺,彷彿濃稠的墨汁一般,頃刻間將他的血肉腐蝕乾淨。一圈圈的漣漪盪開,數朵魔血之花隨波盪漾,吐露芳華。
連這湖水也有劇毒!
其餘衆人一見,再也不敢停留,驚叫一聲紛紛四散逃開。
銀瞳男子也不追趕,妖異的眸光緩緩收回,脣邊微微一笑,凝視着雲清道:“姑娘可是也要摘這魔血之花?”
不待雲清開口,莊子期冷笑一聲,沉聲道:“明知劇毒還摘,你當我們傻子啊!”
心頭一股警兆陡生,雲清下意識的一揮,一抹月華亮起,擋在莊子期身前。
“鐺!”一聲金石的撞擊之聲響起,莊子期身形猛然拔高數丈,神色大變,再看那銀瞳男子,雙手自若的垂在身側,彷彿從來就沒有動過。
從來沒有生出過這樣的感覺,若不是雲清剛纔幫他擋一下,只怕他已經被這人偷襲了。莊子期一言不發,如臨大敵,緩緩落於雲清身側,往日的不羈之色,半點全無。
雲清眸光清冷,面色如水,沉聲道:“若我要摘,又當如何?”既像請教,又似挑釁,言語中分毫不亂,定定看着對方。
那銀瞳男子似乎完全沒有聽出她話中的挑釁,微笑道:“若要摘花,就得知道這魔血之花,究竟有何作用。”
哪裡不懂對方之意,雲清心神一動,片刻後淡然道:“魔血之花,生於天地間極毒之地,匯聚惡水之精華,吸取天地靈氣,千年方開一朵,千年才結一果,全株皆毒,唯有……”
說到此時,她清楚的察覺到,對方瞳中精光一閃,竟似沒有料到她也對這魔血之花的特性瞭如指掌。
若不是剛纔她想到詢問螭蛟,她自然也不會明白這些,而眼下,似乎胸有成竹,雲清眸光飛揚,紅脣輕啓:“唯有那花瓣中心,緊緊合抱的一粒白色血果,纔是全株的精華——且無毒!”
“我說的這些,不知可對!”
完全沒有預料到,銀瞳男子明顯的一怔,隨即面容展開,俊朗魅惑的五官,彷彿鍍上一層陽光,語氣中充滿了笑意:“不愧是雲清姑娘,果然所識淵博,連這生長於北地的罕見毒花,都能夠了解的如此詳盡。”
“你認識我?”雲清面色含笑,攏於袖中之手,卻緊緊握住,渾身真力流轉,隨時都準備好出手。
就在那男子滿臉笑意之時,漫天的氣息,竟然猶如千萬根尖刺一般,衝入她的體內。一陣真力流轉,終於盡數化去,方纔鬆了一口氣。
“雲清姑娘聲名遠播,我如何不認識?”男子淡淡一笑,身形一動,行雲流水般上前而來,凝視了那片魔血之花,開口道:“雲清姑娘既然識得此花,不知……能不能給我摘一枚血果?”
“自有重謝。”
萬景山一聽,臉色一沉,忙對雲清搖頭,但她彷彿沒有看到一般,眼中淺笑:“簡單至極,有何不可?”
“那好,我且看看雲清姑娘的手段。”男子負手而立,黑袍獵獵作響,墨發隨風輕拂,整個人說不出的俊美魅惑,充滿了妖異之感。
白影一閃而過,如煙似霧,雲清飄然而去,眨眼已經懸於墨湖之上。
空靈而絕美的容顏,倒映在湖面之上,宛如鏡子一般清晰的照映出她的面容。纖纖玉指徐徐探出,白皙似玉,帶着柔柔的潤色。
指尖一點金光乍現,她已經拂上一朵魔血之花。
心頭的焦急溢於言表,萬景山和莊子期似乎想要阻止雲清的動作,但下一刻,整個人彷彿僵硬一般,連脣舌也不可動彈。
“不要……”滿心的急切和瘋狂,只能透過眼神中釋放,卻絲毫做不得聲。只能眼睜睜看着雲清的手,一點點觸及那劇毒無比的墨色之花。
卻見雲清神情未變,手指靈活的翻開最中心一層花瓣,一枚潔白如玉的血果,呈現在眼前。
指尖一動,血果已經被摘下,而云清完全沒有像之前那些武修般,被魔血之花腐蝕的一身白骨。
黑水之上,靜靜盛開的魔血之花,此時宛如人畜無害般,盡情吐露着芳華。只在被摘走血果之後,片刻間枯萎凋零,融於黑水之中。
一會兒,雲清已經摘十幾枚血果,她左右凝視一眼,並無再結果的魔血之花,脣邊淺笑,終於飛身而退。
一枚龍眼大小的血果,表皮雪白如玉,彷彿靈晶一般散發着幽幽的氣息,沁人心脾。雲清指尖一彈,血果化作一道白痕,朝那黑袍男子激/射而去。
握住這枚血果,銀瞳男子渾身的氣息終於一變,微微一頷首:“多謝雲清姑娘。”話音一落,整個人猶如風一般,眨眼間消失。
漫天的殺意瞬間消失,莊子期和萬景山二人終於渾身一鬆,一直高懸的心也放下。
深深吸了一口氣,萬景山沉聲吐出幾個字:“這男子,好可怕!”
莊子期似乎有些不服,卻又實在忌憚對方那深不可測的手段,半響才冷哼一聲道:“不是說有重謝嗎?怎麼拿了東西就跑了,真不要臉。”
面上浮起一絲凝重,萬景山緩緩道:“這人果然狂傲,只怕他說的重謝,就是不對我們幾人動手罷了。饒我們一命,豈不是重謝了!”
“他?”莊子期眼中閃過一絲厲色,咬牙道:“要真動起手來,還不知道誰厲害呢!”
心中瞭然,雲清看了看手中另一枚血果,自然明白。若不是剛纔她神色自若的去摘取血果,而且絲毫未受其毒的樣子,只怕這男子,真的有可能對他們動手。
她能夠剋制魔血之花的劇毒,自然是利用了暗幽蓮之故,那男子不知,這才被她震走。她明明不認識對方,爲何,他會想要殺她呢?
這些念頭一閃而過,雲清捏起一枚血果,朝二人淺淺一笑:“二位,這血果可是好東西。”
“自然是好東西,否則剛纔那人爲何忌於魔花之毒,卻又不惜讓你幫他弄一枚。”莊子期依舊有些憤憤不平,隨口道:“這血果,究竟是做什麼用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