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良感覺自己好像就要死掉了,他不知道這裡到底是哪裡,他從未經歷過這樣奇怪的事情,老頭子一生不敢說縱橫各個玄界,但至少也是走過不少奇異的地方,可是從未見過這樣奇怪的地方。
他本來是異術修士,對自身修爲其實還真就不是那麼關注,但不關注不代表不需要修爲,過去馬良並未關注過這一點,畢竟在他看來出現再大的意外也不可能是自己的修爲都沒有了,所以他也不會無聊到去設想如果沒了修爲,自己到底應該怎麼生存。
可是沒想到過去從不會想的無聊情況,現在就這樣真真切切的發生了。並且想到先後的巨大差距,馬良現在更是欲哭無淚。李名揚走後他就在不斷的苦修,天人郡在秦戰的帶領下基本上可以說是處於一個無敵的狀態,軒轅界裡不缺少喜歡戰鬥的修士,但敢於跟天人郡做敵人的已經不存在。
馬良在跟轉輪深談了一次之後觸動很大,尤其是更多的瞭解了一下九幽蟲王的用法,最後終於成功藉此機會成功晉級聖靈境,這是一件他過去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身爲異術修士他很清楚想要突破到聖靈境是一件多麼困難的事情。可是還沒等他開心多久,忽然之間天地間迸發出許多奇異的光柱,自己還在開心的時候就被光柱忽然射中,然後自己就昏迷了過去,清醒過來後就發現自己竟然出現在了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
這裡沒有天空,只有無盡的虛空,光是天地間瀰漫着的詭異的氣息就總是讓馬良感覺喘不過氣來,更重要的是他無比震驚的發現自己的修爲竟然全部沒有了,甚至起初還出現過一陣短暫的呼吸困難的情況。熬過了最艱難的階段之後,雖然適應了這裡的環境,但修爲盡失的他現在卻好像無家可歸的可憐蟲一樣只能四處遊蕩。
本以爲這已經是最糟糕的情況了,卻沒想到平靜的生活沒過幾天,就忽然有一羣修士叫嚷着殺到了這裡來,殺過來的修士的修爲都不太高,最強的馬良也只見到了一個實靈境修士,放在過去,這樣的傢伙自己就算不用毒也一樣輕鬆把他們幹翻,可惜現在自己一點修爲都沒有,別說跟實靈境修士對抗,就算是想弄死一個幻靈境修士都需要小心翼翼才行。
最無奈的就是自己現在根本不敢打開自己的御獸袋,御獸袋裡明明有許多的頂級蠱蟲,甚至如果祭出九幽蟲王的話,就這一片好似小島一樣的陸地上的所有生物都不可能再有一個能活下去。但問題是如果現在這個時候把九幽蟲王放出來,第一個死的就是自己。
想要操控蠱蟲不是說單純的從小培養,然後用神識操控就可以。九幽蟲王之所以能稱王,也是因爲其自身強大的實力,如果自己修爲沒有丟掉,配合上自己的蟲蠱之術的特殊手段,操控九幽蟲王自然不在話下,但蟲蠱之術就是一個巫師跟蠱蟲相生相剋的存在,蠱蟲之所以會被控制,就是因爲巫師將這些蠱蟲一直用精血飼養,最後蠱蟲纔會天然的喜歡去親近這些巫師,然後慢慢的聽從巫師們下達的一些命令。
可一旦巫師的實力不夠,就隨時要面臨被蠱蟲反噬的危險,這不是開玩笑,有不少巫師都是被自己的蠱蟲反噬之後身死的,所有有靈智一點的巫師一旦發現自己的蠱蟲成長速度過快,都會採取許多措施,或者是抑制蠱蟲過快的成長,或者乾脆幹掉蠱蟲,否則的話死的就是自己。
現在馬良面對的這個情況就十分尷尬,現在已經絲毫不用懷疑自己和蠱蟲到底誰強大,一旦讓御獸袋裡的那些蟲子都出來的話,自己肯定死無葬身之地。哪怕想要偷偷放出來一些自己能控制的也是奢望,只要自己的神識進入御獸袋裡,就會瞬間被反噬,光是那些強大蠱蟲在神識上的反噬就足夠要了自己的命。
馬良可憐兮兮的拄着一根木棍在深山裡躲藏着,回想起這些天的經歷他現在還驚魂未定,尤其是昨天的那一戰,自己險些就被那些瘋子一樣的傢伙們抓住,如果不是自己多少還有點存貨,提前在自己藏身的地方也做了些陷阱,沒準就被那幾個虛靈境修士給抓走了。
“唉,虎落平陽啊。”馬良搖搖頭,瘦小的身子又佝僂了幾分,生怕自己的行蹤暴露出去。他不知道這樣的日子到什麼時候纔是個頭,雖然自己百寶囊裡有大量的靈石,但想要恢復修爲卻顯然不是單純的靠靈石補給就行,他嘗試過很多次,結果一直徒勞無功。
這座不算太大的陸地上應該還有許多跟自己一樣的可憐人,不過馬良生性多疑,身爲毒師又習慣了獨行,尤其是現在這樣一點修爲都沒有的時候,更是不願接觸任何外人。不過讓他好奇的是,經過這些天的觀察他發現好像在這個陸地上一些被圍剿的人裡,好像有相當一部分人都是有着不俗的實力的,否則的話那些整天喊打喊殺的想要殺上來的外面的修士也早就把這片陸地給徹底佔領了。
似乎現在的戰況有些膠着,陸地上的修士雖然都是莫名其妙的被追殺,但都顯然不希望就這樣糊里糊塗的死去,所以已經組建起來了臨時的聯盟,隱約的馬良聽說這個聯盟的首領似乎是一個刀客,一手刀術十分精妙,憑着他手中的戰刀打退了不少次外來修士的圍剿。
馬良對這些事情很關注,但卻一點都不想靠近。對於外面殺上來的修士,他自然是抱着能跑就跑的想法,如果真跑不了了,就拿出現在堪堪能使用的一些毒藥,然後絞盡腦汁的把那些傢伙都給幹掉。這已經是他現在能做的最大的限度,想要逃脫這裡,在他看來似乎還不可能,天知道這塊陸地之外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世界,況且馬良可不認爲自己能憑空走出這片大陸。
周圍無盡的虛空在馬良眼裡其實更加可怕,他原本就瘦弱的身子現在之所以更加消瘦,就是因爲這裡的環境太過壓抑,馬良從沒聽說過有哪個玄界的天空會是這樣。他現在很想抓一個舌頭過來問個究竟,但一想到自己的實力他就只能仰天長嘆。一旦自己遇到危險,出手反抗的話,那就只會有兩個結局,一個是對方被自己毒死,一個對方抗住了自己的毒,然後把自己幹掉。
想要活捉敵人?馬良自嘲的搖搖頭,繼續拄着柺杖開始往深山裡走去。終究是經歷了幾百年風雨的老牌強者,固然現在修爲沒有了,但馬良的腦子裡還是有着層出不窮的殺人手段。先躲進深山挑選一塊易守難攻的地方佈置好陷阱,不敢外面殺成什麼樣,先保住自己性命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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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名揚沒想到這一場大戰的規模還不小,原本躲在乾安縣裡恢復的時候,他並未去刻意探查過外面的情況,光知道南邊出現了一塊新大陸,大陸上有許多異教徒,然後乾安縣的修士開始或自發或接受任務的衝上了那塊新大陸清剿異教徒。
天府修士都是神的信徒,儘管信仰的神明都只是邪神,但卻不妨礙他們想要傳道的狂熱。一手拿着刀一手拿着教義的傳道方式明顯是最正確的,效果之好已經無需贅述。不服從的異教徒都成爲了刀下亡魂,終於順從下來的,就會成爲新的信徒,然後到時候再拿着刀去尋找新的異教徒。有的時候李名揚甚至懷疑那些不斷出去剿滅其他異教徒的信徒們,到底是因爲太有信仰了,還是就是想泄憤,畢竟有相當一部分人都是被逼無奈才成爲信徒的。
當然,這些事情李名揚暫時還弄不清楚,他不願接觸神殿,也不願成爲真正的信徒,自然不知道有了信仰之後到底是什麼情況。他只知道這些所謂的信徒,其實除了比軒轅界修士多了一個信仰之外,再就沒有太多的不同。
在這裡一樣有階級之分,在軒轅界裡是貴族當權,在這裡就是神職修士成爲主宰,貴族們有體系的分化,神職修士自然也有職位的高低。但是說到底,除了叫法不同之外,其他的一切都一模一樣,誰的拳頭硬,誰就是大哥。並且跟軒轅界十分相似,你就算再厲害,至少名義上你還得是神明的信徒。軒轅界裡也是一樣,再強大的貴族你也只是貴族,皇族只有一個,想成爲大帝,先幹掉孫承乾再說。
只是看樣子在天府裡想做真正的老大似乎不是那麼簡單,相比於幹掉長青大帝,想幹掉一個邪神估計只能在夢裡實現了。甚至可能做這樣的夢都會受到懲罰,畢竟人家是神明嘛,瀆神者一般都沒有神明好下場。
李名揚就這樣不斷的胡思亂想的跟着乾安縣的修士大軍或者說是信徒大軍登上了這片新大陸,這支信徒大軍已經不單單是乾安縣裡的信徒了,更有許多都是從遙遠的乾安府裡徵調過來的,顯然乾安縣裡的普通人並不知道這一戰其實打的十分艱難,在他們看來輕鬆無比的剿滅異教徒的戰爭,其實在血腥之中,乾安縣的信徒大軍已經落了下風。無奈之下只能像乾安府請援,如今援軍終於來了,乾安縣的信徒大軍們也就摩拳擦掌的跟着上來報仇了。
李名揚不是來報仇的,他只是想來看看這個新大陸上到底都是什麼人,如果這裡真的有軒轅界修士的話,那就說什麼都要去找找馬良了,如果沒有,殺幾個無關緊要的傢伙回去抵消一下自己該交的稅收也就算了,畢竟說到底乾安縣還是一個不錯的地方,在哪裡都會有麻煩,至少乾安縣裡的麻煩還很小還很好控制,李名揚不想馬上就離開。
乾安縣的信徒大軍裡有一個一身紅色神袍的神職修士,在他身旁跟着兩個黑色神袍的神職修士,看起來都是一臉的倨傲,只不過兩個黑袍的神職修士看着那個紅袍神職修士的時候臉上都不敢有半點的不敬。
李名揚在接觸了宋言白之後就研究了一下神職修士的品階,其實這是一個很好分辨的事情,看起來好像是最尊貴的玄色神袍反而是最低價的神師,當然神師是一種職位,最普通的神職修士被稱之爲神士,神士晉級之後纔會成爲神師。
玄衣神師是初級神師,然後是黑衣神師,紅衣神師,紫衣神師,最高級的據說是金衣神師,對於天府修士也喜歡以金色爲尊貴這一點李名揚倒是不難理解,畢竟大家都是人嘛,興趣愛好應該也差不了多少。
說這片陸地是新大陸李名揚還真有些無法接受,當他登上這裡之後就看不到這裡有半點新的樣子,處處都是戰鬥後的樣子,這裡殘破的情況讓李名揚開始不禁猜測起之前的戰鬥到底有多激烈。難道只是一些虛靈境修士之間的戰鬥就會激烈到這種程度?李名揚混在信徒大軍裡一點都不顯眼,虛靈境修士是這支修士隊伍裡最低的修爲,但這裡絕大多數的修士也都只是虛靈境而已,只有那個紅衣神師的修爲高一些,但也不過是實靈境五重,到了天府到現在還沒有見到過玄靈鏡修士,這一點讓李名揚倒是感覺比較意外,如果天府只是這個程度的話,可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如果隊伍裡身份最尊貴的那個紅衣神師知道李名揚現在給他的評價只是不過如此的話,不知道現在這個眼高於頂的傢伙會怎麼想。這支信徒大軍從登上這塊新大陸開始就各個都是趾高氣昂的,絲毫沒有一點的緊張神色,哪怕之前在這裡遭遇失敗的乾安縣的修士也都一個個好像對這一戰取勝抱有絕對信心似的。乾安府的援軍似乎給了他們無盡的勇氣,感覺這一戰必勝無疑。
李名揚看到這支信徒大軍現在的狀態就已經感覺不妙,也許他們的實力確實不錯,但驕兵必敗的道理也許在這裡也一樣說得通。李名揚已經打定主意,一旦出現意外,自己必須先走爲上。
看着這支浩浩蕩蕩的信徒大軍,李名揚微微嘆息道:“連個探哨都不放出去,就真的不怕有人偷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