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修行以來,易阡陌經歷過無數的風雨,也曾遇到無數的危機,但他從未像現在這般絕望過!
在那雙眼睛的凝實下,他已經想不到有什麼辦法,可以讓自己生還。在絕望之下,他甚至有些後悔,自己沒有聽蘇青的話,來到了這隕靈界。
可他原以爲這裡只是一處小世界,但他又哪裡想得到,這竟然是三千世界的一處界域,所遇的生靈,皆不可敵。
“你是何人?”
那聲音傳來,貫穿了易阡陌的耳膜,灌入了他的識海,“生命之精!”
隨着聲音落下,他身上燃燒起了火焰,生命精華也抵抗不住這火焰,身周的皮膚在瞬間化爲了焦炭,血肉混合燃燒,發出“嗞嗞”的聲音。
他不想死,他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完成!
易阡陌咬着牙,傳音給阿斯瑪,道:“幫我一次,我欠你一個人情!”
然而,阿斯瑪卻無情拒絕了他,道:“人情?你的人情值幾個錢?”
易阡陌無言以對,他對阿斯瑪還是抱着一絲期望的,但這一刻他才意識到,阿斯瑪壓根就不是他的朋友,也不是什麼依靠。
隨着太陽真火越加熾烈,他不得已,只能動用了第二塊生命精華,隨着龐大的生命力注入進來,原本燃燒到身體內的火焰,這才被撲滅。
生命力不斷的修復着肉身,火焰不斷的燒灼,達成了一個平衡。
可易阡陌知道,這樣下去,等到生命之精用完了之後,他還是難逃一死,所有的理想和信念,都將在這一刻,化爲烏有!
“萬里江山,英雄無覓孫仲謀處。”
一個聲音從遠處傳來,這個聲音有些熟悉,易阡陌感覺自己好像在哪裡聽過,這讓他身體一機靈,立時清醒過來。
“誰?”
太陽中的那雙眼睛,也衝着四處尋找,卻根本沒有找到人。
“舞榭歌臺,風流總被雨打風吹去。斜陽草樹,尋常巷陌,人道寄奴曾住。”
這聲音裡,透着幾分滄桑,又似乎是在回憶着什麼。
帝苑所化的太陽,再一次釋放出熾烈的光華,那光照耀數千裡方圓,龍殿也被囊括在其中。
“龍殿……這裡……這裡怎麼會有龍殿,這是什麼地方,爲什麼這裡會有龍殿!”
直到現在,帝苑才發現了龍殿的存在,但他的聲音裡,卻透着驚恐之色。
“這是隕靈界!”
易阡陌強撐着說道。
此話一出,易阡陌看到帝苑所化的那顆巨大太陽微微一顫,彷彿見到了什麼恐怖的東西。
火光在第一時間,將易阡陌捲起,太陽化爲一頭巨大的金烏,想要遁逃出此地。
可那個聲音再一次傳來:“想當年啊,金戈鐵馬,氣吞萬里如虎。元嘉草草,封狼居胥,贏得倉皇北顧。”
什麼孫仲謀?什麼封狼居胥,什麼倉皇北顧?
易阡陌根本聽不懂這意思,他只覺得,應該是名字,應該是一個地方,應該是一個事件!
但此刻的他,被自己被火焰捲起,要帶離此地,根本沒有任何掙脫的能力。
“嗚嗚嗚……”
一股熟悉的涼意浮現,在這熱浪的火焰世界裡,忽然出現了一縷白色,像是漫天飄零的雪花。
熾烈的日光照耀下,閃爍出晶瑩的光。
就連易阡陌身上,也感受到了涼意,只不過此刻的涼意,並不向之前那般的刺骨,當他的神識穿透過去時,竟然看到了無數白色的影子!
是的,跟在老樹精本體外,看到的那些影子一模一樣,而這些影子,隨之匯聚成了一團,化爲了一個巨大的手掌!
“四十三年,望中猶記,烽火長生路。”
那個聲音再次傳來,這一次易阡陌感覺到了,這是從龍殿中傳來,他甚至以爲那尊被砍掉了頭顱的雕塑復活了!
就在他思索之際,那白色影子匯聚而成的手掌,忽然自下而上,衝着那金烏拍了過去,匯聚的寒意,將這天地所有的光,全都封住!
太陽很大,也很熾烈!
可當這手掌觸碰到時,卻瞬間凍成了冰溜子,隨着手掌一捏,所有的光都消失了,天地間再一次陷入了沉寂之中!
易阡陌感覺眼前的這一切,都像是做夢一樣,可就在這時,那個聲音再次傳來,道:“可堪回首,佛狸祠下,一片神鴉社鼓。憑誰問……廉頗老矣,尚能飯否?”
廉頗是誰?
易阡陌腦子裡只剩下了這一個問題,也就在這時,那匯聚在天空中的手掌,自上而下的拍落,衝着他而來。
“完了!”
想到剛纔那金烏被瞬間碾碎的一幕,易阡陌的身體微微顫動,這一刻他甚至連抵抗的念頭都沒有。
可是,這手掌緩緩落下,拍在了他身上,卻沒有任何感覺,只是無數白色的影子,忽然間將他拖了起來,他們緩緩的衝着龍殿而去。
剛逃離的易阡陌,再一次返回了龍殿,他發現龍殿的陣紋再一次亮了起來,更不可思議的是,那斷掉頭顱的雕塑,竟然完整了。
那是一張異常俊秀的臉,面如冠玉,手握着劍柄,風度翩翩,他目光深邃,卻不似深淵,更像是大海,可以容納百川。
這個人很熟悉,他見過的,在夢裡見過,在夢婆給他解析的那一場夢裡。
上一次,他站在一個高高的大殿上,坐在王座裡!
“廉……廉頗是誰?”
易阡陌落下後,下意識的問道。
雕塑所化的人影,並沒有回答的意思,他只是自言自語,說道:“原來……已經是現在了。”
“原來已經是現在了?”
易阡陌皺起眉頭。
就在這時,人影忽然看向了他,目光落在了他身上,微微一笑:“原來是因爲你!”
“因爲我?”
易阡陌更加不解。怎麼就因爲我了?
“不重要!”
他似乎可以看穿他的想法,“這只是一場過去的對話!”
“過去的對話?”
易阡陌更加疑惑。
可就在這時,他忽然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不受控制,竟然微微的顫動,彷彿有什麼東西,要在體內衝突出來。
“你我既然有緣,這機緣便給你了!”
男子說道,“你要嗎?”
“要要要,當然要啊!”
易阡陌立即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