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7章,心似火,意難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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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易阡陌,在這寒意之下,搖搖欲墜時,他的識海中,忽然響徹起了一個聲音。

心懷蒼生而不滅,這是火!

焚盡生命而不屈,這是火!

這個聲音不是別人的聲音,正是他領悟火之意志時,自己的悟的道,亦是他一路走來,所堅守的道。

這一刻,易阡陌忽然醒悟了過來:“高處不勝寒嗎?不,便是我站在高處,我的身邊,也不止一人,我還有他們!!!”

當他胸中的火焰燃燒起來,所有的寒意在瞬間被驅散,那冰凍他身軀的冰,也隨着一股火焰衝突而出,迅速融化。

這忽然出現的一幕,震驚在了在場所有修士。

當他睜開眼睛,那熾熱如火的目光落老闆身上時,老闆身體微微一顫,她的臉上卻露出了笑容,久違的笑容。

修士們的關注點,並不在老闆身上,他們的關注點,全都在易阡陌身上。

“這是什麼人,以如此低微的修爲,竟然可以喝完第二杯不倒!”

“寒意消失了,他身上的那股寒意竟然消失了,他剛纔經歷了什麼,爲什麼會有那種寒意,他爲何又能驅散這寒意!”

“火焰……我感覺到了火焰的氣息,從未感受到過的熾熱火焰!”

酒館內的修士,全都站了起來,他們的目光落在易阡陌身上,隨後又落在了第三碗酒上。

這一刻,所有人都期待他端起第三碗酒,喝下這第三碗酒,因爲從未有人喝下三碗,打破這個規矩的。

藍衣女子,也被眼前這一幕所震撼,她怔怔的看着櫃檯,說道:“看到沒有……老闆剛纔……笑了!”

“啊?”

白夕若還處於此前的震撼中,剛剛都沒有反應過來,此刻回過神來,但他的注意力,都在易阡陌身上,“老闆笑了,不是正常嗎?”

“不正常,她的笑容以前很假,但這一次……好像是真正的笑。”藍衣女子忽然說道。

“吱呀!”

就在這時,酒館的大門被推開,一名神色匆匆的老者,從外面走了進來,他不是狗頭,也不是牛頭,就頂着一顆人頭。

那張臉上掛着滄桑之意,尤其是那雙眼睛,深邃的像是兩口古井,誰也看不出深淺。

當他走進來時,酒館內的牛頭馬面,全都露出了敬畏之色,他們拱手一禮,卻沒有說話,而那老者,也只是微微頷首。

老者掃了酒館一眼,卻也不驚奇,他來到了櫃檯前,道:“一碗奈何酒!”

老闆卻沒有理會他,直到此刻他纔看到了易阡陌手中的碗,看到了桌子上的一個空碗,和一個斟滿血酒的碗。

那雙古井不波的眼睛,忽然看向了易阡陌,眼中透着幾分疑惑,他問道:“他喝了幾碗?”

“第二碗!”

老闆迴應道,“今日沒有奈何酒。”

她的注意力全都在易阡陌身上,只是簡短了說了一句,像是在迴應老者,而老者也沒有生氣,注意力也都放在了易阡陌身上。

就在這時,易阡陌放下了第二個碗,端起了第三碗酒,酒中倒映出了一張陌生的臉。

這張臉看着十分熟悉,是他的樣子,可那雙絕望的眼神,以及那疲憊的樣子,卻完全不像是他。

最重要的是,倒映出的那張臉,也在看着他,竟然衝着他笑了,他笑盈盈的說道:“你終於來了。”

易阡陌渾身一顫,手中的碗脫手而出,老闆眼疾手快,抓住了掉落的碗,一滴都沒有灑出。

“客,你的酒!”

老闆開口說道。

易阡陌這纔回過神來,他接過了那隻碗,忽然沒有了此前的決然,剛纔那個聲音,還有那張臉,讓他有些恐懼。

可他又有些好奇,便問道:“第三碗喝下去,有什麼禁忌?”

“你已經喝下了第一碗和第二碗,那這第三碗……”

老闆遲疑了瞬間,說道,“你可以喝一口放下。”

易阡陌長長的出了一口氣,端起酒碗,一口喝了下去,這酒像血一樣,卻沒有血的腥味,和下去滾燙滾燙的。

恍然間,眼前的一切,都消失了,他看到了一個人,一個跟他一樣的人,立於一處高臺上,而高臺之下,是衆生!

他的目光俯視着眼前的衆生,那張臉太熟悉了,跟他一模一樣,而眼前這個世界,他從未見過。

而在男子的身後,是一顆遮天的樹,這樹他也很熟悉,這是一顆苦無神樹!

男子的手中握着一個酒壺,他的眼中有些決然,在他的身上,易阡陌感覺到了一股悲涼的寒意。

他俯視着眼前的衆生,眼中透出慈和之意,可這衆生仰視着他,卻充滿了仇恨,像是要將他從高臺上拉下。

很快,他們像洪水一般,洶涌的衝向了高臺,衝向了男子。

易阡陌這才發現,這所謂的衆生在男子面前,想螻蟻一般,他們爬上了高臺,衝到了男子的身邊,從他的腳上涌過去。

他們啃食着男子身上的一切,而男子像是沒有知覺一樣,只是拿起酒壺喝着酒。

面對這些螻蟻,他只需要拔劍,便可將他們全部斬殺乾淨,但他的眼中始終沒有露出絲毫仇恨之意。

他只是覺得聒噪,覺得這些螻蟻有些愚昧,他喝着酒,身上透着出的是蒼涼和孤獨。

他站在高臺上,高聲的念道:“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亂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煩憂。長風萬里送秋雁,對此可以酣高樓……”

那聲音高昂,響徹蒼穹之巔,卻擋不住那些螻蟻的啃食,他最終殞命於這些螻蟻之下,天忽然黑了……

“天黑了!”

他的耳邊響起了一個聲音,他剛剛聽過,是那個白日裡,打着燈籠老者。

他忽然回到了現實,卻有些疑惑,因爲剛纔,他又做了一個夢,一個匪夷所思的夢,夢見自己被一羣螻蟻吃掉了。

但他記起了他念的那首詩,回想起了自己所經歷的一切,心中忽然有些惆悵,他下意識的念道:“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亂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煩憂。長風萬里送秋雁,對此可以酣高樓。蓬萊文章衆生骨,中間小謝又清發。俱懷逸興壯思飛,欲上青天覽明月……”

唸到這裡,戛然而止,他似乎忘記了後面的幾句,又好像在夢裡的那個他,還沒有唸完,就已經被那些螻蟻啃食了乾淨。

他有些失落,但就在這時,他的耳邊響起了一個聲音:“棄我去者,昨日不可留,亂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煩憂……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愁更愁。人生在世不稱意,明朝散發弄扁舟。”

易阡陌擡起頭,望了過去,看到的是酒館的老闆,藉着她念下去的人,正是眼前的這位老闆。

他瞪大了眼睛,有些驚訝。

“你飲了三碗,可以要求我爲你做一件事。”

老闆看着他,這一刻易阡陌忽然感覺到,眼前的老闆,跟他剛剛見到的時候,有些不一樣。

老闆的眼睛含情脈脈,像是等待已久,她的目光似水,欲言又止。

可易阡陌在她的眼中感受到的,卻只有熟悉,就好像曾經見過,可是他又想不起來了。

“我們認識嗎?”

易阡陌忽然問道。

老闆笑而不語:“我見過人太多,不記得你了。”

“該死,你這傢伙,真的喝了三杯奈何酒嗎?”

耳邊傳來一個驚訝的聲音。

易阡陌被打破了心境,扭頭看去,卻發現不知何時,櫃檯邊上出現了一名老者。

他沒有回答,立即看向了老闆,但這一刻的老闆,卻恢復了此前的模樣。

意難平,意難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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