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神洲上門派林立,主攻的術法套路也不盡相同,拿駱葉的師叔李唱雲來說,他入駐衛城之前本是軒轅易門的長老,而軒轅易門,就是以修劍爲主的。
至於駱葉所在的衛城,則有汲取百家之長的趨勢。
小院裡,駱葉坐在一張石桌前面,看着手中那張被自己勾畫了不下百遍的紙,心裡百感交集。
“沒想到僅是衛城內,就有如此多的修行派系!”駱葉手中的紙上,赫然記載着一干名稱。
西涼劍門,招收十五至二十以內男子,要求修爲不低於苦修肉身下天位,報名費用十顆一品靈石。
海鯊刀門,招收二十以下男子,有無修爲即可,報名費用十五顆一品靈石。
精英中心,招收苦修肉身下天位的一切人等,報名費用二十顆一品靈石。
駱葉越看心就越涼,這些都只不過是衛城上的小門派,雖然其中不乏一兩個高手,但總體實力或許也就只是這一兩個高手的實力。換言之,這些小門派都是些坑蒙拐騙的地方,從那些報名費就能看出。
東方神洲上流通的貨幣是靈石。一顆二品靈石能夠兌換五十顆一品靈石,一顆三品靈石能夠兌換五十顆顆二品靈石,依次類推,最高的貨幣則是五品靈石。
報名那些稍大一些的門派也不過需要十顆一品靈石,只是他們所看的不僅僅是你的報名費,更看重的是你的修煉天賦。沒有天賦,縱然你腰纏萬貫,他們也是決然不收的。而這些個西涼劍門啊海鯊刀門什麼的,竟然動輒就敢要人十五顆一品靈石!而且招收的還都是已經過了修煉的黃金起步時間的,這擺明了是去欺騙那些被大門派淘汰下來的少年!
“你們怎麼不去搶!”駱葉暗罵了一句,將這張紙丟在地上,狠狠捻了兩腳。
出氣歸出氣,但他卻不能不修煉。自從幼時看到鬼君對他的血凝病症那種無奈又絕望的眼神之後,他就已經下了決心,一定要靠自己的力量打造一片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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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如何去靠自己,如何又去打造天地,這些都是駱葉所沒有遇見過的問題。
“有錢能使鬼推磨,看來這話一點錯都沒有,唉。”駱葉長嘆一口氣,“我定然不會去上這什麼劍門刀門的當,但若想買些劍訣之類,也需要靈石。靈石啊靈石,什麼時候我竟然栽在了你的手裡。”
駱葉摸了摸腰間乾癟的錢包,不由得苦笑,其中三分是可憐,三分是可悲,剩餘三分則是不甘。
“自從搬來這裡之後,父親除了管我吃喝外,就沒有再給過我一顆靈石,看來他對我真不是一般的失望。”
想到這,駱葉體內的血性就像是被激發出來,紅色膜體帶來的激情再一次燃燒了他。
他心裡想着“哥沒錢但哥能去賺”,大踏步走出了小院!
衛城劃分爲好幾個區域,主流的說法自然是什麼東城區西城區云云,但在口頭上,東城區就成了貴人區,而西城區就成了貧民區。
駱葉來的就是貴人區,他的小院距離鬼神殿不遠,自然也離這東城區不遠。
雲霧繚繞的半空中,時不時過往一隻仙鶴,期間駱葉竟然還看到一隻火眼金睛獸,要知道,能夠飛騰的火眼金睛獸至少也是三品以上!
看着那火眼金睛獸燦紅的毛髮,駱葉幽幽說道:“浪費果然是極大的犯罪啊,品種如此高的火眼金睛獸,不用來闖蕩深林斬妖除魔,卻在這裡如街上馬車般受人驅使,真夠可悲的。”
不過他也只能這般嘆嘆,因爲依照他要做的工作,就算做上幾百年,恐怕也買不起一隻一品火眼金睛獸。
他慢慢蹲在了街道旁一個人羣中,腦袋低低垂着,緊緊閉着嘴脣。而別人都在熱情的吆喝“腳力堪比千里馬,送信送到千萬家”,又有人吆喝別的句子“只需三顆一品靈,絕對不讓你白花”。這一唱一和間,竟然頗有些意蘊。
駱葉輕輕將嘴捂住,使勁憋着笑,心想:這些生活在底層的人,卻能把生意做的如此有趣。看來貧窮並不一定可怕,富有也不一定就幸福。
正當駱葉思緒紛飛之際,突然他的耳膜被一股極爲討厭的聲音震的嗡嗡響。
“這不是咱們衛城的三公子嘛,怎麼滴,這是來視察民情還是鍛鍊自己?”
說話的是位極俊秀的少年,玉面粉黛,長的竟有幾分像女子。少年身後跟隨着四個侍從,均是孔武有力的大漢,長的虎背熊腰,頗具爆炸美感。
駱葉沒有擡頭,卻在低語:“出門忘看黃曆了,不想看見誰看見誰。”
那少年竟能夠聽得見他這低語,哧哧笑道,嘲諷意味十足,“我倒是看了黃曆了,正好是想看見誰就真看見誰了。”
話裡的微諷駱葉又何嘗聽不出來,他噌的一下站起,將身邊正在吆喝的人嚇了一跳,吆喝聲瞬間停止,所有的人都默默的看着這發生的一切。
“呦,咱們的駱少爺火了,誰他媽這麼不長眼,把咱們駱少爺惹火了!”少年那細膩的皮膚上瞬息萬變着各種惡毒的表情,陰陽怪氣的話語讓駱葉胃裡不斷作嘔。
駱葉竭力鎮定住情緒,看着這位衛城長老之一——玉面侯的兒子,惡狠狠問道:“那你且說說?”
離少年最近的一位大漢嘻嘻笑道:“自然是駱少爺自己,除了駱少爺自己,誰能把駱少爺惹火啊,您說是不是,小侯爺?”
少年作恍然大悟狀,說道:“這話聽着也對,想必是駱少爺在飛昇之際又遇到了瓶頸?”
這話在一般人聽來並沒有什麼,但在駱葉聽來卻怎麼聽都不是味。修者窮極一生進行修行,爲的不就是突破道合金身,飛昇成仙。如今駱葉連最基礎的苦修肉身下天位都突破不了,又何談飛昇。
少年是玉面侯的兒子,自然就是小侯爺,而駱葉又是衛城的三公子,兩人的身份大體相當,小侯爺自然敢開如此玩笑。
當然,最重要得原因還是因爲鬼君對駱葉的冷落,在衛城內已不是秘密。試問,有哪位城主的兒子會沒有錢花,來這種地方賺那些貴人打賞的錢呢?
紅色膜體此刻比往常都要興奮,或許是駱葉的憤怒喚醒了它。突然,一股火辣的感覺襲上駱葉心頭,幾乎是同一時間,駱葉的身影就已經到了那大漢的面前。
駱葉握緊了鐵拳,雖然小,但有力。
那大漢只覺面前颳起一股強風,隨即,自己的身體就騰空而起,再下一刻,就不知道再發生什麼事了。
看到自己的手下被駱葉打的昏迷,小侯爺的臉色簡直都變成了絳紫色,嘴角抽搐幾下,小侯爺道:“駱少爺這是何意?”
“我們說話,哪有下人插嘴的份!”駱葉厲聲喝道,真氣充滿胸腔,這一句說的幾人俱是一震。
小侯爺一怔,旋即笑道:“說的是,玉郎在此謝過駱少爺了。”說罷,他又補了一句,“不知駱少爺在這,可是要替人送信。”
看着小侯爺眼裡充滿戲謔的笑意,駱葉竟沒有發火,也儒雅回了一句:“有何不可。”
“那可否爲玉郎送上一封信?這些人都吹噓他們的腳力有多麼快,但我何嘗不知道,他們的腳力怕是連我家的狗都比不上的。”小侯爺說話的時候字正腔圓,竟十分像是戲子在說話,“我想,駱少爺的腳力,怎麼樣都比我家的狗快的。”
駱葉依然沒有被他激怒,他雖性子有些衝動,但也知道制怒兩個字。對於胡玉郎這種蠻橫的富家子弟,只能在順着他的時候冷不丁給上一刀纔算痛快!
“好,不過我的腳力不是用來追狗的。”駱葉淺淺笑道,之前痛打大漢的憤怒已經消失不見。
胡玉郎有些驚異爲何駱葉冷靜的如此之快,從口袋中拿出一張白紙,邊寫地址邊說道:“那駱少爺的腳力是用來、、、”
“修道。”駱葉舌頭輕翻,說出兩個字,鬼魅般搶過胡玉郎手中的白紙,人已奔了出去。
只剩下有些啼笑皆非的胡玉郎,和三個還醒着的侍從。
其中一個侍從猖狂笑道:“這小子竟然說、、、說什麼、、、”
另一個侍從接道:“修道。”
“修道!啊啊啊哈哈!”三個侍從都像是聽到了世間最大的笑話一般,笑的彎下了腰,笑的流出了淚。
但胡玉郎這次沒有笑,他望着駱葉消失的方向,喃喃自語:“好快。”
“是啊,好快!”地上蹲着等待生意的人羣中也有人說了一句,聲音清澈好聽,完全不似是生活在衛城底層的貧苦人,那些貧苦的人說話都十分渾濁的,歷經滄桑的人說話都會渾濁的,因爲他們的話裡包含了太多的情緒。
胡玉郎沒有反駁,靜靜等待着駱葉,他的手心已經佈滿冷汗。
冷風如刀。吹的胡玉郎有些瑟瑟發抖,但他還是沒有動。因爲他已聽到了駱葉的聲音。
“小侯爺若是常跑跑,就算沒有你家的狗快,也定然不會這般怕冷了。”駱葉的聲音有些冰冷,他知道打擊胡玉郎的時機已到,所有的儒雅都可以放在一邊了。
胡玉郎驚呼一聲,轉過頭來,問道:“你已送到了?”
“嗯,西城趙家,送到了。”
從東城到西城,只用了不到半柱香的時間,這等腳力,怕是衛城的護衛軍,都做不到!
駱葉做到了。
胡玉郎雙腿也開始發抖,他跟駱葉不同,他的天賦極好,但從小就不喜修煉,所以修爲也只是停滯在苦修肉身中天位上。在同等身份的少年人羣中,屬胡玉郎和駱葉的修爲最低。所以胡玉郎最大的興趣,就在於欺侮駱葉。
可如今駱葉的修爲,已經到了自己看不出來的地步。
三個侍從看到自己主子受挫,自然需要出來撐場面。三人一起出手,口中罵罵咧咧,“竟然侮辱我家小侯爺。”
駱葉心中冷笑,身上的熱汗還未褪去,腳下忽又變化,正是二星追兔!
地上並沒有枯葉,但卻有泥土!所有的泥土像是以駱葉爲中心一樣,迅速捲成一個漩渦,向着那三人拍去。如同驚濤拍岸,力道之沉,令人咋舌。
沒有人知道這泥土漩渦砸在身上是什麼滋味的,因爲那三個侍從已經暈在地上,手腳都已經變了形,其中一個侍從,竟連肋骨都破了胸膛刺了出來!
侍從的生死,胡玉郎自然不會在乎。但他卻怒了,只因這泥土漩渦,也打到了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