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錄剛剛將符陣帶中的漏洞修補完好,疲憊的站起身來,擦了一把熱汗。
當他看了一眼正在符陣帶中修煉的劍營修者們,卻不禁又擦了一把冷汗。
眼中那絲疲憊的光芒,漸漸轉化爲同情,還有深深的恐懼。
每個人的訓練量都相當嚴苛,稍有懈怠便會受到幾百連環符陣的照顧,反正駱葉掌教留下了打量的凝神丹,也不怕他們會死這裡,而且自從駱葉將劍營留下以圖保全兄弟樓周全,負責訓練他們的賈方便放開了手腳,好像天生與他們結了仇一樣,拼了命的訓練他們。
一開始自然會有少數人不服管教,可當他們看到這位招數陰柔狠辣的毒甲一方時,都無法遏止心底深深的恐懼,不由自主的又垂下頭來耐心修煉。
生不如死的痛呼哀嚎,時不時從符陣帶中傳遞出來。就連身爲妖的阿獸和若猛,這些見慣了血雨腥風的狠角色,也不禁哆嗦顫慄,每每看到被訓練的如豬頭一般的劍營修者時,都忍不住別過頭去不忍卒視。
“我總算明白當年老賈的名號是如何來的了。”
在符陣帶之中,賈方傲然而立,一身長衣鋪地,他早已斷了劍訣的修煉,轉而修習戰師兵法,一心一意要爲駱葉訓練出完美鐵血的隊伍,最起碼,不能落在大出風頭的鬼印營之後!
他略顯滄桑的臉上,雕刻着一種近乎冷血的堅毅,彷彿你是再桀驁不馴的兇徒,到了他這裡,也註定被馴服如同寵物一般。
“加把勁!”叱喝一聲,他目光如炬!
如何發揮出這幫小子們的真正實力,賈方覺得自己還要好好想想,別看他在這些修者面前一副淡然冷漠、雲淡風輕的模樣,可他每日每夜都將心思花在了戰師兵法這上面,神經始終都高度緊繃,並不比這些累死累活的修者們過的舒服。
畢竟,受到駱少爺的信任越大,肩上的責任也就越大。
忽然,兄弟樓所在的這處山谷,彷彿被重重烏雲籠罩住,一下子就暗了下來,賈方心頭一驚,劍營修者以最快的速度擺好陣形,準備迎敵。
“賈營,來的是什麼人?”
他們看到賈方臉上的表情十分的凝重,在這金水城也住了有些許日子,除去最初的那木劍門和羅修門,他們再難逢敵手,上一次賈方臉上出現這種表情時,他們已經記不太清了。
“凝神貫注,準備作戰!”
賈方低沉的喝一聲,雙目狠辣毒厲,但下一刻,便被濃郁的欣喜給覆蓋住,長身站起,高舉右臂,“是掌教回來了!收兵!”
高高的上空,一帆飛艦正緩緩行駛,而在船頭上,恍恍惚惚能看見一個人影,卻足以令兄弟樓的修者舉派歡慶!
改變了這些修者命運的奇蹟修者,駱葉,終於回來了!
下了飛艦,駱葉看到這些久違的面孔,也是心中萬分激動,一一熊抱過去,若非他已心性堅固如磐石,估計早就淚灑當場!
“切,你是他們的首領,怎麼表現的像個小孩子!”小蚨在識海中嗤之以鼻,“瞧瞧你那個僕人賈方,在劍營面前,多有威嚴。”
駱葉沒有理會他,與賈方擁抱完之後,一主一僕四目相對,似有話說又說不出。
而小蚨口中所謂有威嚴的賈方,則是泣不成聲,老臉上淚痕縱橫,磕磕絆絆的說道,“老賈沒辜負少爺期許,將劍營擴張到了四人五人,已有三十人集聖化身。”
“沒出息,這種成績也搬出來賣弄,還有,哭什麼哭!”小蚨無語,轉而又死要面子的嘟囔着,其實在他心中對於這個成績,也是相當的震驚。
一羣窮苦人家的孩子加上一羣修煉生產術法的修者,竟然在短短的時間內,全都突破到了集聖化身!
想想自己突破時的艱難困苦,駱葉一陣汗顏。
“哈哈,老賈這些日子沒少費心,每天都在辛苦的訓練這羣可憐的傢伙。”蕭錄走了過來,面色如水般沉靜,他主要負責兄弟樓的符陣佈置,也算是長老之一,與駱葉同地位,自然表現的會淡然一些。
“其他人呢?”駱葉有些奇怪,怎麼兄弟樓只有這麼少的人出現迎接自己。
蕭錄指了指他平常用來參悟的山洞,“基本都在那裡面修煉,阿獸很厲害啊,手裡不知道多少奇珍異獸,將你那個山洞開闢的如同山中宮殿一般,足以容納百人,哦對了,連燕姑娘也在那裡。”
駱葉欣慰的點點頭,突然發現身邊的青衣雪花撅着小嘴,立即知道她是聽到連燕二字有些泛酸,不禁一笑,將斑痕和青衣錦妍介紹出來,“這兩位是青衣家的大公主和、、、駙馬吧,都是厲害好手,特意來幫助我打理金水城的。”
“老賈見過大公主、駙馬。”
“你們好,我是符師蕭錄。”
二人一人神情冷謙一人表情溫馴,成了鮮明對比,不過那散發出來的淡淡氣質,卻讓斑痕讚揚不已。
“駱公子手下竟有這許多厲害人物,敬佩敬佩。”斑痕此時頭戴一頂皮帽,顯的英俊不凡,完全沒了禪師的模樣。
駱葉笑道,“謬讚了。”
忽然,斑痕目光一凜,問道,“駱公子,賈先生身後這支氣勢洶洶的隊伍是?”
“哦,這是我的劍營,現在由老賈負責訓練。”
斑痕觀那四十五人均氣色狠厲,霸氣外放,其中不乏一些年紀尚輕者,但一個個的全都是殺伐兇狠之輩,讓人看了就渾身寒毛倒立,心神巨震不已。
“厲害,這可比青衣家的明雪衛要兇狠的多了,這駱公子實在是神秘,從哪裡找到這麼多兇徒來當下人,觀他們一個個還都對賈先生和駱公子服服帖帖,真是奇了!”斑痕心中這般說道,臉上卻流露出欣賞的表情,“好生嚴謹的一支隊伍!”
他這樣不吝嗇讚詞,劍營的人卻個個面沉如土,置若未聞,更是讓斑痕刮目相看。
“對了,老賈,這束幽紫草送與你。”
駱葉在回來之際,被青衣剛硬塞下了一堆幽紫草,他見老賈這樣辛苦,覺得應該獎勵他一下。
“哦。”賈方還沒有反應過來,下意識的張開手,將那束幽紫草接在手裡。
幽紫草剛飛入他的手掌,還沒等它細究,便滲入了他的皮膚。
“咦!”
三聲清咦同時發出,賈方的目光變得呆滯,而駱葉也是一臉意外,最感到詫異的便是斑痕。
“他竟然能直接將這束幽紫草吸收進去!”斑痕驚疑不定,許久才說道,“你是戰師?”
“老賈並非純正的戰師,只是爲了訓練這些傢伙,不得不改修戰師,只奈何這金水城中適合戰師的功法太少,只好自行體悟,也不清楚對不對。”
斑痕就像是見到了鬼一樣的看着面色變得紅潤的賈方,不能置信道,“自行體悟!天哪,駱公子,賈先生也太厲害了!”
駱葉也是愕然不已,他雖對戰師不甚瞭解,但亦知道戰師需要修**量兵法不說,還有一套自己專有的功法,端的十分難學,想想看,學都不好學,何況是自行創造?
賈方見他們二人都在褒讚自己,不禁老臉一紅,謙遜道,“沒有你們說的那麼神乎其技,我只是將自己所體悟到的融合到自己的神識中去,才琢磨出這麼一套功法,只是修煉起來有些困難。”
“神識?”聽到這兩個字,小蚨頓時來了興趣,急忙道,“葉子,問清楚些,如果他琢磨的路子不錯,那麼他真的可能成爲一名戰師,而且是可遇不可求的高階戰師!”
駱葉心中大震,壓制住喜悅,問道,“怎麼個困難法?”
“神識不夠用,真氣也不夠用。”
賈方爲難的說着,索性也不顧衆人怪異的表情,徑直將自己琢磨出來的那些東西全都說了出來。
一開始,不但是駱葉斑痕,就連青衣雪花都皺了皺眉頭,那都是些比較淺顯的神識用法,儘管修者不修神識,但對於那些東西也都熟路如自家一般,被他這樣當作自己創造出來的,實在是有些牽強。
但很快,他們就聽出其中的難處,表情越來越凝重,甚至有些不可思議。
賈方講完之後,小心翼翼得看着駱葉和斑痕,生怕他們兩個否決了自己的想法。
他的想法,徹底打破了斑痕對於戰師的認知,他從未想過,戰師可以這麼當!
拆解神識,附着兵將,形似傀儡,實則猛將,萬物歸我,誰敢不降?!
這便是他所折騰出來的中心法訣。
核心意義就是,將自己的神識滲透到每一個修者的識海中,用操控他們的神識來講述戰鬥的陣法和要求,看上去就好像是操縱了一大批傀儡一樣,但這又與傀儡不同,因爲這並不是完全的操控,而是與駱葉與小蚨這樣的共生有些相像。
可將神識放在主修上面,修者賴以生存的真氣要怎麼辦?
他給出了一個十分簡單的答案,索取!
這還是他從駱葉的玲瓏鎖琴意中體悟出來的,既然自己沒有時間去修煉,那麼就將別人的搶過來,只要搶過來,就是自己的!
所以那束幽紫草,纔會第一時間沒入他的皮膚。
“匪夷所思!竟然靠自行體悟,就領略到戰師的核心功法,索取之道!”斑痕瞠目結舌道,滿臉的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