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人,哪來的死人?”宇文成聽到有死人也是一驚。
“回老爺,就在東門外。”
宇文成也顧不得休息,連忙道:“走,帶本老爺去看看。”
衆多衙役和家丁連忙打着火把護送着宇文成向東門方向而去,路上宇文成才得知詳細情況,原來酉時過後,東門值守的兵丁聽到門外突然傳來馬匹的叫聲,接着有人拼命打門,兵丁急忙登城查看,藉着月色和火把勉強看清城下一人騎在馬上,渾身是血,身上還中了兩支明晃晃的箭支。
那人中的明顯是軍用長箭,守城兵丁這一驚非同小可,還以爲有人造反或敵軍攻城,如何敢讓那人進城,再說沒有縣令的命令,城門一旦關上也沒有人敢私自開啓,只得派人向宇文成報告。
宇文成聽得心中也是七上八下,他心中有鬼,不由胡亂猜測,此人是誰,爲什麼受傷,遭了,難道是朝庭密探,這麼一想,宇文成頓時急了起來,不停的催着手下加快腳步。
此時東門城頭一片通明,許多兵丁圍在城牆上伸着腦袋往下看,剛纔叫門的那人已經支持不住,躺在地上紋絲不動,唯有他帶來的那匹馬不停的發出悲鳴。
“死了沒?”
“不知道,或許死了。”
“要不派人下去看看?”
“不行,沒有縣令大人的命令,誰也不準出城,誰知道外面有沒有敵人埋伏?”
城上的兵丁莫衷一是,直到一聲大喊:縣令大人到,所有兵丁才停止了議論,紛紛讓開一條路,讓宇文成擠到了前面。
“怎麼回事?”
“大人,你看,他就在那裡。”
宇文成扶着城垛,低頭往下察看,只見城下丟了三四支火把正在發出剝剝燃燒的聲音。火光旁邊,一人頭朝下臥着,一動不動,背上兩支烏黑的長箭觸目驚心,此人身上大半已被鮮紅染紅,也不知是死是活。
衆兵丁都望向宇文成,等待他下令,開頭此人還大喊大叫要求開門,要面見縣令,只是衆兵丁問他身份來歷此人卻是一概不答。守城士兵自然不會輕易開門,任由他叫破了喉嚨也無用,慢慢的此人不知是流血過多還是體力不支,聲音逐漸低下去,直到漸不可聞。
宇文成看着城下的人總有一種眼熟的感覺,心中還有一點莫明的不安,只是此人面目朝下。根本看不清楚,甚至身上的衣物也因爲鮮血浸染了大半,讓人無從分辨,宇文成心下已同意了衙役的判斷,此人已經死了,流了這麼多血不可能還活着地道理。
“來人,打開城門。把此人擡進城。”宇文成果斷下令。
衆兵丁左看右看,並沒有應令,宇文成大怒:“你們敢違令?”
一人囁懦的道:“大人,非是我等要違令,只是現在是黑夜,城門一開,若是有敵人伏在暗處如何是好?”
衆人對於莫明其妙出現的此人不免有各種猜測,猜得最多的便是有賊寇作亂。這些年,萬榮縣雖然太平,但是周邊各縣卻有不少賊寇出沒的消息,甚至深夜潛入縣城殺人越貨之事也有發生,衆人越猜就覺得越象,城外黑暗的地方彷彿已經潛伏了數不清的賊人,單等一開城門就要殺入縣中。
“胡說。現在天下太平。哪來的賊寇?”宇文成自然知道臨縣出現的賊寇是怎麼回事。其中八九成都是藏在山中的那支秘密軍隊乾地。
沒有賊寇,那城下之人又是怎麼回事。衆人心中都是大爲不服,只是縣令大人堅持開城門,衆人也是沒奈何,幾人只得戰戰兢兢的下城開門。
城門在吱吱聲聲露出了一絲門縫,接着數門衙役象兔子一樣從門裡竄了出來,擡起地上伏着的人就回跑,連馬也無人順手一牽,幾人一進城,城門頓時咣鐺一聲大響,重新關得嚴嚴實實,見什麼事也沒有發生,衆人才鬆了一口氣。
一名衙役在那人鼻子下摸了一把,驚喜的叫道:“老爺,此人還有氣。“
“快,擡上來。”宇文成總覺得此人和自己有關。
數名衙役不敢怠慢,將人擡到了宇文成面前,小心翼翼的將他翻轉過來,大家總算看清了那人的面容,這是一個三十歲左右的漢子,紫膛臉,高鼻隆目,額下留着捲曲地鬍鬚,鬍鬚呈黃色,觀此人相貌,更象是鮮卑人。
雖然隋已代週數年,現在已是漢人的天下,鮮卑人不再高人一等,也沒有了以前的種種特權,只是皇后卻是不折不扣的鮮卑貴人,許多鮮卑人依然是朝庭的高官顯貴,一些漢人長久形成的自卑並沒有完全消除,見到此人很有可能是鮮卑人,許多人都啊的一聲驚叫起來,要知道,就是數年前若是一個鮮卑貴人死在轄區,必定有許多無辜之人要遭殃,如今宇文縣令正是鮮卑人,不知會不會遷怒到他們。
地上之人面目一露,宇文成頓時如遭雷擊,心中一陣翻江倒海:“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他當然認出這人正是山中秘藏着地那支軍隊首領,身份還在他之上,仍是宇文的副將,實際上宇文成只是出錢供養這支軍隊,並無權對這支軍隊節制,當然,俗話說拿人手短,吃人嘴軟,有什麼事,宇文成還是可以讓這次軍隊派人幫忙,這也就是宇文遠爲什麼會請動軍隊的原因。
宇文成腦中一片亂麻,也藏着一肚子疑問,他怎麼會出現在縣門外,又怎麼會身深重傷。
“大人,這人要不要救?”一人壯着膽子問道,許多人已經看出宇文成臉色不對。
“快,拿水來,另外趕緊去請郎中。”宇文成反應過來後,連忙下達了一連串的命令。眼下必須將此人救
則誰也不知發生了何事,何況一旦山中的軍隊沒有首道會發生什麼事。
當夜,註定了萬榮縣會雞飛狗跳,先是縣太爺由衙役簇擁着向東門趕去,接着不久縣裡的郎中就被衙役在半夜從牀上拎起,全部往東門方向趕去。
月色下。萬榮縣城數十里外的地方,一支數百人的隊伍正在趕路,這些人都騎在高頭大馬上,除了馬蹄踏在地上發出地沙沙聲,整個隊伍基本上都上默不作聲,偶爾傳來的輕聲細語,也只是夾雜着快點,小心之類的提醒。
這支隊伍當然就是楊勇和他的護衛,如今楊勇和其他護衛已經匯合,這是一支三百人地騎軍。而且裝備精良,楊勇已決定連夜突襲山谷中的二千叛軍,當初楊勇只帶二千人馬就敢衝向突厥數萬大軍,如今有三百人,沒必要在一個縣城落荒而逃。
支持楊勇冒險的還是萬榮縣這支二千大軍藏身地地形,所謂葫蘆谷,故名思議就是象葫蘆地地方。出口小,中間大,這樣地地形適後藏兵,但一旦讓人堵死出路就宛如甕中捉鱉,兵再多也無用。
楊勇已經從宇文遠的家丁口中問出這個葫蘆谷只有兩個出口,其中一個出口還是山間地小路,大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勢,另一個出口雖然大一點,卻也只能容兩匹馬車並排行走,兩旁都是高達數十丈的山坡,很容易將就山谷堵死。
白天雖然逃脫了一人,但此人已經受傷,估計要麼回城,要麼躲起來養傷。決無可能連走近七十里,返回山谷地道理,也就是說他們伏擊失敗的消息至少在今晚不會傳到山谷,只要他們在天亮前先期趕到,將山谷出口堵住,谷中再多兵馬也只能在山谷中困死。
一夜行七十里,並不是太困難。其實宇文遠安排的伏擊人員也是一夜之間從山谷中潛行過來的。楊勇至少有八九成的把握自己的計劃能實現。只是事關太子的安危,衆人依然是心頭忐忑。導致趕路時,隊伍中都瀰漫着一股緊張地氣氛。
“停!”
隊伍依次停了下來,一騎從隊伍前頭奔向楊勇身旁:“殿下,前方十里處就是叛匪藏匿的山谷了。”
楊勇和雲媚兒共乘一騎,馬車太過笨重已經丟棄,聽到彙報,楊勇擡頭看了看天上,月亮還掛在半空中,知道時間還足:“傳令,所有人下馬步行!”
“是。”
“嘩啦啦。”隊伍中頓時傳來一陣下馬的聲音,整個隊伍頓時象矮了半截,開始牽馬慢行。
宇文遠和他的兩名家丁一起在前面帶路,兩名家丁由於配合,都沒有再吃苦頭,宇文遠卻是被五花大綁,嘴裡還用一塊破布塞着,儘管宇文遠心中憤慨,卻是毫無辦法,此刻大概猜到了楊勇的用意,心中更是又驚又怒,後悔的要死,早知道對方有這麼多人,昨天應該全體出動纔對。
半個時辰後,衆人已趕到了葫蘆谷的入口,靜靜地伏了下來,而楊勇另外派楊石帶着一個小隊正在繞向山後的另一個山口。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楊勇默默的估算着時刻,兩個出口最好是同時發起行動,就是不能做到同時,時間也不能相差太長,否則就有可能讓對方發現後拼命搶奪出口,所以楊勇纔要等待。
另一支五十人的隊伍正行進在山頂上,楊石不停的催促着帶路的宇文遠家丁:“快,快一點。”
山谷中就是叛匪的營帳,從山上往下看,可以看到山谷中間星星點點地火把,這個山谷太大了,從前方趕到後方,至少還需要一個時辰,他們沒有多餘的時間擔擱。
“譁。”一名護衛只覺得腳下一軟,一塊石頭鬆動向山下滾下,半響,山下傳來一聲啪的迴響,所有人都大吃一驚,不覺停下腳步。
山谷中依然靜悄悄的毫無反應,山石落下的情況太過平常,或許是自動脫落,或許是有動物行走,何況山上聽着聲音挺響,其實叛軍宿營之地在山谷中間,離兩旁有一段很遠的距離,他們根本聽得到,倒是讓楊石等人虛驚一場。
見山下毫無反應,衆人放下心來,重新開始前進,不過,腳步不覺放的更輕,楊石也不敢再催。
眼看天空已經快翻出魚肚白,楊勇吐了一口氣,從潛伏地地方站了起來,揮了一下手,數百騎直接從潛伏地草叢中站了起來,大赫赫地向山谷出口走去。
寨門旁點燃着上好的松脂火把,將四周照得纖毫畢現,十數名守寨門地兵卒正在打着瞌睡,馬蹄聲引起來幾名守衛的警覺,一人喝道:“什麼人?”
沒等帶過來的那名宇文遠家丁回答,另一人守衛已經幫他回答了:“還有什麼人,肯定是將軍回來了。”
聽到是將軍帶隊回來,正在打磕睡的守衛連忙都站了起來,排成兩排,他們根本就沒有懷疑過有敵人會來到這裡,這個山谷已經被萬榮縣令親自劃爲禁谷,平時除了自己人,連一個村民都不會過來。
兩方越來越接近,終於有人發現不妥,這些人好象都是陌生面孔,衣服也不對:“你們是什麼人?”
回答他們的是一簇急速的箭雨,幾乎是喝問的同聲,站成兩排正想着迎接他們將軍回來的守寨士兵就射得向刺蝟一樣,連一聲警告也沒有發出。
看着這個僅能容兩輛馬車前進的谷口,楊勇長鬆了一口氣,事情其實比想象中還有簡單,這個地方簡直是絕路,即使現在對方就發現了也無法衝出山谷。
“找大石,伐木,封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