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太陽剛剛升起,農學院所在之地就一片忙碌,還沒前一陣叮叮噹噹的聲音傳來,不遠處十餘頭健壯黃牛正在低頭啃食着地上的青草,不時擡頭髮出一聲“,”的叫聲,周圍的溪水汨的流過,若不是木屋前全是一片野草,無疑是一片完美的田園風光。
溪水前面,二十餘名漢子正在低聲的談論,這些人都是穿着粗布衣裳,手上長滿老繭,一看就是常年幹農活之人,他們每人手上都扶着一把木製的耕犁。
“你說,太子殿下是不是閒着沒事?要搞什麼農學院研究提高耕種技術,每年春種秋收,這還有什麼可研究的。”一個二十餘歲的青年低聲說道。
“二蛋子,你閉嘴,太子殿下何等尊貴,要幹什麼豈是你能議論的。”一聲五十餘歲的老農喝斥道,雖然眼前這些人都是鄉里鄉親,二狗子的話大多數人也同意,只是禍從口出仍是至理名言。
聽到老農的喝斥,議論聲馬上低了下來,一個個彎腰擦試起耕犁來,將耕犁的尖頭越擦越亮,畢竟他們能見到的最大官員以前也不過是縣令,太子無疑是離他們太遠之人,也遠不是他們所能議論的。
今天是農學院第一次開耕動犁的日子,這些農夫都是雲定興從附近以每日十文錢請來之人,等下太子還要親自來觀看。
雲定興一身官服,身上還沾了不少泥土。帶着數人仔細的查看着要完成地木屋,這一個多月來,他的精神一直處於亢奮狀態,從一階白衣躍居正七品,而且前面還有一個從四品的官職已有一半戴在他的頭上。
“雲大人,太子殿下來了。”一名小吏匆匆趕來向雲定興彙報。
“哦”雲定興連忙從木屋上走出來,擡眼一看,前面剛修整的道路上果然有十餘騎正掀起一股煙塵向這邊而來,連忙丟下手頭事務。恭敬的站到路邊。
楊勇在離雲定興十餘步前才減速翻身下馬,雲定興連忙迎了上去:“下官見過太子殿下。”
“免禮。”楊勇擡了擡手,看着眼前的荒地和木屋,心中一喜,眼下農學院已經初具形狀了,到了明年這裡就會成爲一片農田,到處是長滿綠油油的莊稼。看了看遠處十餘頭黃牛和數十名農戶,楊勇興致勃勃的道:“讓他們開始吧。”
“是。”雲定興向前大聲喊道:“太子殿下來了,你們快過來拜見。”
那些農夫看到十餘人騎着高頭大馬過來時,一個個都忍不住偷偷觀看,此時聽到是太子都唬地一大跳,腳下戰戰兢兢起來,半響沒有挪動腳步。
雲定興大怒。他身邊的數名小吏氣勢洶洶的走到那羣農夫跟前,手中的鞭子就要抽去:“讓你們拜見太子殿下,莫非耳朵聾了。”
楊勇搖了搖頭,向幾名小吏喝道:“不用拜見了,讓他們做好自己的事。”他前世還是一個小職員時,見了集團老總都不免心中打鼓,自然知道這些農夫心中對自己的懼意。
“是。”雲定興揮了揮手,幾名小吏連忙喝道:“把牛牽過來。開始耕地。”
聽到耕地,這些農夫總算恢復了勇氣,兩人一組,把不遠處正在吃草的大黃牛拉了過來,給它們套上犁頭,一人扶犁,一人在前面牽着黃牛。大聲吆喝起來。尖尖地犁頭插入泥土中。犁出了一道道溝渠。
楊勇看得大訝:“這耕地還要兩人一組麼。”楊勇可是記得前世小時候無論是旱地還是水田,都是父親一人趕着牛耕地。
雲定興心中苦笑。太子出身顯赫,連耕地要兩人一組都不知道,連忙解釋道:“回殿下,黃牛性犟,必須要一人在前面牽着才能前行。”
楊勇搖頭:“不對,這樣太浪費人力了,只要牽着牛鼻子,前面根本不需要人。”說完,楊勇獨自向前走進觀看。
“牽牛鼻子?”雲定興被說得糊里糊塗,後面的人怎麼能牽到牛鼻子?見到楊勇朝前面走去,連忙撥腿跟在後面。
看到太子向自己走來,那些農夫都緊張起來,全都停了出來,楊勇走近一瞧,啞然失笑,原來此時的耕牛根本沒有穿牛鼻,只是象馬一樣套籠頭,難怪前面要一個人牽着黃牛才肯走路。
“爲什麼不給它穿牛鼻?”
農夫都是面面相覷,不明白楊勇說什麼?楊勇擺了擺一棵小樹走去,選了一根手指粗細大小的枝丫,用隨身所帶的匕首砍斷,截成比牛鼻子稍寬的長度,並在枝丫的一頭刻了一道小圈作爲拴繩子之用。
衆人都疑惑不解地看着太子,不知太子要幹什麼,楊勇將丫字形的樹枝削好,遞到一個二十多歲的農夫手上:“把它從牛鼻上穿過。”
那名農夫呆呆的接過,頓時不知所措,一名老農連忙跪了下去,嘴裡嘟嘟嚷嚷的道不可,其餘人都反應過來,丟掉耕犁,跪成一地,一個個哀求起來。
對這些農夫來講,耕牛就是他們的命根子,如今太子殿下要用這麼粗的一根樹枝穿到牛鼻子裡面去,豈不是要把牛害死。
楊勇前世在農村時,經常看到過大人怎樣穿牛鼻子,基本上就是採取野蠻的辦法直接從牛鼻上穿過,事後最多抹點典酒消毒,甚至連典酒也不需要,自然知道穿牛鼻對牛無害,只得開頭免不了痛幾天而已,痛過之後就完全沒事,穿過牛鼻地耕牛,後面的人只要甩一甩繩子,要牛往東它就不敢向西,雖然是不起眼的一根小木棍,卻可省下一倍的勞力。
看着這些農夫一個個哀求,楊勇連忙解釋:“你們放心,本宮並不是要害你們的耕牛,只是讓你們以後耕地時少用一個人而已。”
那些農夫哪裡肯信,一個個更是磕頭不已,楊勇知道對他們解釋不通,只得自己走向一頭黃牛,拉住繮繩,向幾名侍衛道:“把這頭牛按住。”
楊石等人聽到楊勇吩咐,不敢怠慢,死死的將黃牛按住,楊勇一手擡起牛頭,一手將樹丫的一頭向牛鼻中插去,剛進去三分之一,一股厚厚地肉膜將樹枝擋住,楊勇用力猛地一送,樹枝已將牛鼻中間地阻礙刺穿,伴着鮮血從另一頭露了出來。
黃牛在楊勇刺破它鼻吼的一瞬間,地一聲大叫,差點掙脫開來,不過,被幾名侍衛緊緊按住,還是沒能擺脫,楊勇將沾着血跡的樹枝那頭用繩子打了一個死結繫住,道:“好了。”示意侍衛可以將手放開
這頭黃牛吭哧吭哧的喘着粗氣,睜着血紅的眼睛死盯着楊勇,楊石等人都看得暗暗驚心,卻是不敢鬆手,楊石連忙道:“殿下,不如把它殺了吧。”
一個跪在地上的農夫再也忍不住了,從地上竄了起來,把楊勇身邊的侍衛都嚇了一大跳,還以爲他要襲擊太子,連忙抽出兵器,那名農夫卻沒有理會楊勇,而是抱着耕牛大哭起來。
幾名侍衛卻不敢收起兵刀,若是有誰對楊勇產生威脅,無論是牛還是人他們都會毫不猶豫用刀格殺。
楊勇皺了一下眉:“好了,把兵器收起來吧。”
那頭黃牛見主人抱住自己,眼中的紅色漸漸褪了下來,大大的眼眶中也流下了數顆眼淚,顯然黃牛痛的不輕,楊石等人放心的鬆開按住黃牛的手,見沒有危險,數名侍衛也咣噹數聲收起兵器。
見這名青年哭得傷心,楊勇拍了拍他肩膀:“好了,你的牛又不會死,不用哭了。”只是楊勇的安慰絲毫沒有取效果,那名青年還是哭過不停。
楊勇無奈的道:“雲卿家,你對他說,官府將他的耕牛買下了,給他十貫錢吧。”
“是。”雲定興讓一名小吏從已建好的木屋中取出了十貫銅錢放到大哭的青年手上:“諾,拿去,便宜你了。”
這裡是北方,耕牛並不貴,一頭最好的耕牛也只值七八貫,那名青年卻將雲定興給他的錢嘩啦一聲丟到了地上:“我不要錢,我要我的阿黃,你們還我的阿黃來。”
楊勇估計阿黃就是這頭大黃牛的名字,眼下這個青年也一時轉不過彎來,只得哄道:“你再哭牛就要死了,現在趕緊把牛牽回去用白酒洗傷口還有救。”
“真的?”那名青年半信半疑,停止了哭聲,想將穿好牛鼻的繩子解下,楊勇連忙嚇唬道:“千萬不能把樹枝撥一來,否則就無救。
青年一驚,頓時不敢亂動,不理楊勇等人,就這麼牽着自家的黃牛向家裡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