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隨國公府僅隔二條街,就有一個與隨國公府一樣佔地廣闊的院落,院落的前大門上寫着四個大大的漢字,蜀國公府。
此刻的蜀國公府裝扮一新,熱熱鬧鬧,蜀國公夫人坐在大廳里拉着一個明媚的少女正在親熱的說着話,這個少女只有二七年華,小小年紀,容貌長得極美,大廳裡圍着不少人,卻安靜的很,只有這個少女清脆的聲音在大廳裡響個不停。
這個少女說得是從四川一路到長安的見聞,衆人聽得津津有味,單是少女甜美的聲音就足讓人沉醉其中,何況少女講的內容也是那麼生動。
這個少女就是楊天今天在大街上碰到宇文實時坐在馬車中的小姐,她是蜀國公最疼愛的孫女兒,蜀國公夫人是前魏文帝的女兒金明公主,金明公主當年被譽爲大魏第一美人,不知有多少王孫公子爲了娶到金明公主而打破頭,最後被尉遲迥奪得美人歸。
現在的金明公主雖然已年過六旬,成了一個慈祥的老婦人,依然可以看出當年的風采,這個孫女兒是金明公主的長孫女,取名爲尉遲繁熾,尉遲繁熾的美貌不下於金明公主年輕時的風采。蜀國公府上下全都把她當成了珍寶,連她的幾個叔叔,哥哥都不免忌妒尉遲繁熾愛到的寵愛。
尉遲繁熾數月前到蜀中去看望父親,在蜀中盤桓了月餘,今天才剛剛回來。
“繁熾小姐,你說的三峽真有這麼險麼?”一個聲音打斷了尉遲繁熾的話語。
衆人頓時都朝聲音處怒目而視,豈有此理,誰敢打斷尉遲小姐的講話,竟然還對尉遲小姐的講話發出質疑。
宇文實看到衆人的目光向他惡狠狠的掃了過來,頓時發現不妙,忙道:“熾姑娘,我不是懷疑你的話,只是熾姑娘說得驚險,本公實在是好奇而已。”
尉遲繁熾嫣然一笑,衆人都覺得整個大堂都亮了數分,她輕啓櫻脣道:“宋國公懷疑也是應該,若非小妹不是親眼看過三峽之險,也不會相信。”
“酈道元《水經注》說自三峽七百里中,兩岸連山,略無闕處。重巖疊嶂,隱天蔽日,自非亭午夜分,不見曦月,當時讀到此處本公也是不信,哪有七百里不見曦月之理,如今聽繁熾小姐這麼一說,本公就毫無懷疑了。”宇文實旁邊的一人搖頭晃腦的念出了一句,即顯得他學識淵博,又印證了尉遲繁熾剛纔關於三峽的描述。
“紀國公好學識,連酈道元的《水經注》也能背下,小妹實在佩服。”尉遲繁熾幽幽的道。
“哪裡,哪裡。”得到誇獎的紀國公得意洋洋,他就是與宇文實同列爲京師四惡的紀國公宇文提,得知今天尉遲繁熾回長安時,宇文提一大早就到蜀國公府等待,沒想到看到的卻是尉遲繁熾和自己的堂弟宇文實一同進蜀國公府的情景,讓他生了大半天悶氣,自己不知道尉遲繁熾會從長安哪個門進,否則一定也會到城門外迎接。如今總算板回了一局。
宇文實臉上紅了紅,他不學無術,若讓他談文是不可能之事,只得悻悻的瞪了自己的堂兄一眼。
“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繁熾姑娘有機會在蜀中來回走上一圈,真是令人羨慕。”說話的是一個十七八歲長得眉清目秀的少年郎,他是杞國公的兒子宇文溫,比宇文實和宇文提都小一輩,自小就是文武全才,深得當今武帝的讚賞,已被封爲溫侯。
宇文溫一說話,尉遲繁熾臉上頓時紅了紅,嘴角還露出一絲微笑,看得大廳中的其他人都暗叫不妙。
妞兒愛俏,果然不錯,宇文實和宇文提兩人雖然是宇文溫的長輩,爵位也高了一層,追起女人來可不佔優勢。
一個粗獷的聲音響了起來:“要行萬里路又有何難,眼下皇上正在準備親征北齊,若是男兒就該加入皇上親征的大軍,立下不世功名纔是。”
這話一說,大廳裡的人都不開腔,在座有許多都是皇族中人,生下來就錦衣玉食,長大後不是順利封爲公就是進位爲侯,兵兇戰危,哪需要到戰場上去冒險。衆人心中暗罵,獨孤陀,你這小子要功名也不用拖我們下水。
宇文實、宇文提、獨孤陀加上尉遲繁熾的小叔尉遲敦,京師四惡竟然因爲尉遲繁熾的回來,在蜀國公府裡聚齊。尉遲敦是金明公主最小的兒子,年齡只比尉遲尉遲繁熾大三歲,倒是象同輩人。
“今日繁熾剛回來,打打殺殺的事就不要說了,大家還是聽聽繁熾到四川的見聞吧。”尉遲敦一句話頓時替衆人解了圍。
“對,對,大家聽繁熾小姐講講下面的見聞。”
尉遲敦笑嘻嘻的看着那些王孫貴族在侄女面前獻着殷勤,盤算着明天是不是透露一點侄女的消息,對這些人挨個敲詐一遍,自從這個侄女十三歲出現在大家面前,蜀國公府就幾乎被踏破門檻,天天都有王孫貴族上門求見。
鮮卑人雖然已經漢化,但除了家族之間的聯姻外,男女之事還是會遵行自願原則,作爲蜀國公府最寵愛的小公主,尉遲繁熾的婚事基本可以由自己作主,當然這種作主也是有限,家世相差太多顯然不行,不過,有勇氣追求尉遲繁熾的人,家世又豈會差到哪裡去。
有了這個侄女,尉遲敦在各家王孫貴族子弟中說話都要高一頭,誰都想通過尉遲敦接近尉遲繁熾,得到這個天仙般人兒的好感,最好能抱得美人歸,尉遲敦因爲侄女的原因沒少得到過好處。
金明公主撫mo着愛孫的頭,看到各家公子規規紀紀的坐在大廳裡,不管尉遲繁熾講什麼都大聲叫好,她彷彿回到了自己年輕的時候,那時的少年又何嘗不是圍着自己團團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