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抓捕逃犯。”
高管抹了下額頭上的冷汗,酒店從來都沒有出現這樣的事情,老闆很少來這裡,縱使來一次總是冷冰冰的一張臉。老闆雖未在他的面前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來,直覺他脾氣不好,生怕會把事情怪在他的身上。頭一低再低。
陸奇掃了眼門前當地警察跟國內警察守的嚴嚴實實的門,裡面每響起一聲槍響,他的心就顫抖一下,脣習慣性的輕抿起來。他們應該是不清楚裡面的情況不敢貿然進去。
他沉思下,闊步上了樓,身後的高管鬆了口氣。
頂樓監控室,陸奇坐在監控屏幕前,再也沒有品酒的雅興,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畫面,他是個有遠見的人,在鯨鯊入住這裡的第一天他就在他出門的時候,讓人安了攝像頭,今天倒是派上用場了。
視線中,經過剛纔的激烈打拼,房間中已經凌亂不堪,抱枕中的羽毛滿客廳飄蕩。碎裂的玻璃四處都是。
雙手緊握着手槍注意力高度集中的丫丫跟蘇昊背靠着背躲在沙發後面,他上上下下看了下她的身上,沒有發現傷口,心才稍稍放了放,只是``````他雙眼陡然眯起。兩人靠在一起的畫面是那般的刺眼!
他此時恨不得能衝進房間,快速的將兩人給分開!他心中萌生出一個想法來,他無論如何都要讓她離開現在的工作,找回從前那個聒噪卻溫柔可愛的一面。
只是他不知道,時光不可以倒流,已經丟掉的東西也很難再找回。
鯨鯊躲在臥室中,房門虛掩,他人就躲在門旁邊的牆壁後面,他腿應該是受了傷,血不斷滴落在潔白的地板上,猩紅刺目。
陸奇淡淡一瞥,現在他巴不得他多流點血,最好能流血身亡,這樣才能不威脅到她的安全。
蘇昊跟丫丫兩人好似也不着急,現在酒店中都埋伏着他們的人。鯨鯊已經算是強弩之末,蹦躂不了多長時間。
兩人閉着眼睛,專心的聽着動靜。
忽然輕微的開門聲傳來,兩人快速佔據沙發兩頭,頭微微探出去,見鯨鯊探出大半個頭來,兩人不約而同對他開了槍。
鯨鯊躲避下,向兩人的所在的方向擲了一顆黑烏烏的東西,兩人直覺危險,快速在地上一滾,躲開危險區域。
只是房間中沒有太多可以遮蔽兩人身體的東西,他們很快暴露在鯨鯊面前,鯨鯊的槍法很準,對着蘇昊所在的地方就是一槍。蘇昊躲閃不及,傷着胳膊。
丫丫趁這個空檔,掩護蘇昊的同時又回到剛纔棲身的沙發,她快速的瞥了眼沙發上一直沒有動靜的黑乎乎的東西,暗罵聲老狐狸,剛剛就是鯨鯊用這個東西嚇到了兩人。
不知道再等下去狡猾的鯨鯊還會想出怎樣的奸計來,蘇昊跟丫丫兩個默契的搭檔相互對視一眼,沒有受傷的丫丫站起身,暴露自己,放輕腳步,握着手中的傢伙向那扇阻擋住滔天罪惡的門走去。
看到這裡,陸奇已經緊張的喉結都微微滾動起來,他砰的一聲捶打在她的身影上,低咒聲該死,這種束手無策乾瞪眼的感覺折磨的他理智開始一點點消失,如一頭煩躁的獅子般,在房間中不停的走動着,眼睛一直沒有離開纖細的身影。
手中傳來一陣黏黏膩膩的感覺,好似受不了這樣的折磨,他來到洗手間中,打開水龍頭,掬起一捧水拍打在臉上,瞬間腦中清醒很多。耳邊傳來槍聲,心繫她的安危,他來不及擦拭,再次回到畫面之前,她走的很慢,每一步都如履薄冰。好似踩在他的心坎上一般,沒走一步,他的心就顫抖幾下,他覺得再讓她幹這一行,他早晚會得上心臟病!
又一聲槍響,丫丫快速閃開的同時,對着門邊就是一槍,子彈撞擊在門上,反彈擊打在躲在牆後面的鯨鯊身上,裡面傳來一聲悶哼聲,丫丫嘴角勾起冷笑,握着傢伙的手又緊了緊。
眼見着她越靠近那扇門,這個時候,陸奇是一眼也不敢離開畫面,生怕她會有危險,他現在是後悔至極,他早該把鯨鯊給控制起來,直接交給她不就得了。想到這裡,他恨不得抽自己幾個耳光。
在鯨鯊欲關上房門的時候,丫丫快速一踢,門應聲而開,鯨鯊是個五大三粗十分強壯的大塊頭,身體很是靈活,厚厚的手掌一揮,打掉丫丫手中的槍,他們兩人距離很近,兩個人出手很快,守在一邊的蘇昊根本不敢貿然開槍,丫丫的身形單薄,陸奇生怕鯨鯊一拳揮在她的身上,能打斷她的骨頭,他的心火山油鍋滾過一圈後,拿出手機給一直守在下面的高管打個電話。
“不管你用什麼樣的辦法給老子把那扇門弄開,讓那幫守在外面的呆頭鵝看看裡面倒是發生了些什麼!”陸奇真是着急了,丫丫身子雖然靈活,對方確實一個力量十足的男人,剛開始沒什麼,就怕時間拖得越長,她力量就會跟不上,倘若他被鯨鯊控制,後果將會不堪設想。
心中煩躁,他用力踢了下皮椅,砰的一聲皮椅仰躺在地上發出一聲刺耳的聲響。
森寒的目光看着硬着頭皮的高管向門前走去,有人攔住他,他就故意向他身上一倒,或許是沒有想到他會這般加上他的身子重,門沒有關嚴實,就那樣被兩人給撞開,裡面的打鬥場面,外面的人一覽無遺,他們很快衝進房間,將鯨鯊團團圍住。
鯨鯊眼中迸發出寒光,他加重攻擊,欲要快速制服她,丫丫早已經洞悉他的想法,在同伴進來的那一刻,她虛晃一招,趁着鯨鯊躲避的空隙,向後面快速退去,兩人一拉開距離,同伴連續對鯨鯊進行攻擊,就算是鯨鯊伸手敏捷,應變能力強,也躲不開那麼多子彈,很快身上被打出幾個血窟窿。
砰地一聲倒在地上,看到這裡,陸奇提着的心才總算放了下去,額頭上的冷汗滑落下來。
他鬆了口氣,在看到她臉上的青紫時,眼神一黯,快速出了頂樓,一雙鐵拳緊緊攥住,更加堅定心中的想法,他一定要讓她放棄這個危險的職業!
一行人收隊,蘇昊受傷被送進了醫院,丫丫回房間收拾東西,準備離開。
砰的一聲門被人給踢開,還在整理行李箱的丫丫快速擡起頭,進入備戰狀態,一見到來人是陸奇時,她眼睛微眯下,一邊注意着他的動靜,一邊繼續手上的動作。
幾聲沉穩的腳步聲過後,一雙鋥亮的黑色皮鞋出現在她的視線中,察覺到他彎下身子,她整理衣服的動作一頓,擡手打開他抓過來的手。
“不要每次一見面就動手動腳!”她快速起身,用力扔掉手中剛剛疊好的衣服,倔強的眼中寒光聳動,“你這人怎麼一點素質都沒有,進來不敲門不說,還這般無理,你父母沒有教你做人最基本的禮貌嘛!”
認識就認識,不認識就不認識,他這樣三番五次找上自己算是什麼!吸氣,吐氣,壓下心中翻騰的火氣。也對,他不是說過嗎?她是他的獵豔對象,心中酸楚一片,不點而紅的薄脣勾起一個自嘲的弧度,不再整理,直接彎身快速拉上行李箱,拎着它就向外面走去。
“等一下。”陸奇沒有想到她會對他這般反感,心中氣悶,快速向前一邁,扯住她的胳膊。
“鬆手!”丫丫瞥了眼胳膊上骨節分明的大手,清冷的聲音中是滿滿的不耐。
“你臉上受傷了,我幫你處理下。”
“如果這是你獵豔的手段,你可以收起來了,在我這裡,你討女人歡心的手段是行不通的。”見他沒有鬆手的意思,丫丫鬆開行李箱,一根根把他的手指掰開。
陸銘凝眉站在原地,他有種自打嘴巴的感覺,小時候,他總是這般口無遮攔的說她,她卻任由他欺凌,從不會反抗,而現在``````
陸奇心中憋悶,忽而嘴角輕勾,掛着一抹若有若無的冷笑。
“在賭場的時候,不還是風騷的緊,怎麼現在就變得清高了?”
丫丫剛擡起的腳步忽然硬生生頓在半空中,心好似被人重重的打了一拳,傳來一陣悶悶的疼痛,她握緊手中的行李箱,眼睛澀澀的。看來她得先回父母那裡好好地補一覺,再回去呢。
“如果對象是你的話,那就另當別論了。”
他竟然用風騷來形容自己,她心中冷呵聲,原來在他的心中她是個放蕩的主,心疼到麻木,覺得跟他呆在同一個房間都是一種折磨。丫丫不再遲疑,疾步向外走去,她一直穿着高跟鞋,因爲剛纔的劇烈動作,每走一步,腳上都會傳來鑽心的疼痛,她越是極力想穩住身子,腳步卻不期然踉蹌下。
被她的話氣的快要吐血的陸奇終於發現她的不對勁,他是心疼她的,闊步向前越過她關上敞開的房門。
“陸奇你到底要幹什麼!”丫丫惱怒,他既然不認識自己,爲何還這般糾纏不休!她是小時候喜歡他沒錯,可他變成今天這副模樣,她當真是喜歡不起來。
陸奇一言不發蹲下身子,手攥住他的腳腕,瞬間滾燙的溫度從皮膚融進血液中,傳進她的心臟,整個人微微戰慄下。
她反應過來,掙扎起來,趁着她擡腳的時候,陸奇脫掉她的鞋子,待看到她腳上的被磨破的地方時,他眼神一黯,該死的女人都不知道照顧好自己,明明傷成這樣還敢穿它走路,難道是不想要這隻腳了嗎?
越想他就越生氣,用力扔掉鞋子,毫無預警猛然起身,攔腰抱起她,闊步向臥室中走去。
丫丫怎會任由他這般,掙扎幾下無果,拳頭直直向還未痊癒的鼻子招呼過去,陸奇頭一偏,她那隻拳頭又如影隨形,弄得陸奇一陣煩躁。臺廳投血。
“你再敢亂動,信不信老子立刻在這裡要了你!”
他臉色黑沉,她一點兒都沒有小時候可愛,氣頭上的他,並沒有注意到剛剛她叫了他的名字。
聞言,丫丫臉色漲紅一片,在他把她扔在牀上的時候,一個鯉魚打挺快速坐起身,脫掉鞋子對他扔了過去,脫掉鞋子踩在柔軟的牀上,腳上的疼痛緩解些,大大的眼睛中兩簇火焰燃燒正旺,胸前快速起伏着。
好你個陸奇,長大以後竟然變成了這副嘴臉,她真是瞎了眼纔會喜歡上他!
陸奇躲開鞋子,見到她這般鄙夷的居高臨下的看着他,心中火氣也高漲起來,他不就是對她說了幾句挑逗的話嗎?她至於氣成這幅模樣嗎!他怕她受傷,身上被她弄傷的地方還沒有處理,破了的衣服都沒有換!
此時的陸奇是完全失去了理智,他沒有想過,倘若丫丫面對他的這般近乎無力的對待,還能嬌羞無限的迎合時,他才該哭吧!
四目相接,兩人視線相撞,瞬間火花四濺。
丫丫搞不懂他有什麼可生氣的,明明該憤怒的人是她好不好!
“最後再跟你說一遍,想獵豔找別人,我對你這樣沒品的男人不感興趣!”一想到他剛纔說的話,她很想掏出腰間的傢伙,對着他的某處來上一槍,以解心頭之恨!
“可我偏偏對你感興趣呢!”簡單的一句話好似從他的齒縫中蹦出來一般,帶着一股不容忽視霸道。
“有病!”對於他這般執着,丫丫沒忍住爆出一句髒話,“不要逼我動真格的!”
“什麼真格?我還挺想見識下呢!”
陸奇無視她眼中的警告,在窗邊蹲下身子,快速伸出手握住她的腳腕,用力一拉,丫丫轉了下身子,雙手快速撐在牀上,兩隻腳先後用力向他踢去。
陸奇怎麼可能不知道她的招數,在她踢過來的時候,用力按住她腳上的傷口,丫丫疼得瞬間整個後背連着額頭冷汗直冒,倒抽口冷氣,死死咬住牙關,纔沒有讓自己呼痛出聲。
“最好躺着別動。不然,我讓你三天出不了這個房間。”
陸奇再用下力,告訴她,他的決心。他現在已經極度懷念小時候的她來,逆來順受,想怎麼欺負就怎麼欺負,現在的她整個人太利,他完全掌控不了,這樣的感覺讓他淡定不了。
“你以爲你是誰!能限制的了我的自由!”自從昨天晚上的第一次碰面,這個混蛋就一直在欺負她,她想象過好多種長大以後相遇相處的畫面,有溫馨,有浪漫,還有一種就是她最不想見到的陌生,她唯一沒有想到的就是眼前的這種情況,看到他如今的模樣,她很寒心。
“偌大的酒店,倘若我想藏一個人,他們是找不到的。不要以爲學了幾年的本領就能在我這裡翻天,你還差的遠呢!”陸奇鬆開她的腳,“乖乖躺好,倘若我回來時見到你下來,每多走一步,我就把你多留在這裡一天。”
“你混蛋!”丫丫抄過不遠處的枕頭對他擲了過去。突然,她平眉深鎖,“你是這裡的老闆?”
他知道鯨鯊的事情,剛纔還說出這般話來,她只能想到兩種解釋,一種是他跟這裡的老闆要好,二他就是這裡的老闆。
“是不是,你以後會知道。”陸奇掃了眼她的臉上的淤青,眸色沉了沉,“不要妄圖用電話聯繫外面的人,你的電話會自動轉接到我這裡。”
語落,他快速轉身出去尋找醫藥箱,臨出門的時候,讓人好好地守住這裡。
經過一場戰爭,剛剛又跟陸奇折騰了那麼長時間,昨天才睡了一個多小時又滴水未進的丫丫,已經渾身無力,她閉上眼睛躺在柔軟的牀上,腦中不斷的閃過小時候種種畫面,每當一個畫面閃過,她就好似捱了一頓酷刑般,心疼痛難忍。
她輕擦下眼角,等睜開眼睛時,眼中已經是一片清明,她坐起身來,頭髮已經凌亂一片,她索性扯掉頭上的假髮。
陸奇回來的時候就見到她低着頭坐在牀上懊惱的模樣,一張褪去紅暈的小臉慘白一片,他心揪疼。
把醫藥箱放在一邊,自己則坐在牀邊,拿過她的腳,仔細的幫她處理傷口。
他進來的那一刻,丫丫已經知曉,不想跟他說話,丫丫躺在牀上,扯過被子蓋住腳,整個下身只剩下一雙腳丫子來。
還是覺得這般乖順的她要可愛很多,他不禁放柔手上的動作。
心累,身體睏乏,她竟然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時,房間中亮起暖燈,柔和的光亮中,他正坐在沙發上翻看着財經雜誌,這樣安靜的他,側顏除了冷硬了些,多了些成熟外,跟年少時無異,仿若時間迴轉,丫丫不禁多看了他幾眼。
他不期然擡頭,兩道視線相撞,丫丫快速別開視線,睡了一覺精神足了,她掀被起身,腳上的疼痛緩解些,下牀時發現牀邊放了雙平底鞋子,她微愣,擡頭看了看視線依舊放在她身上的陸奇,那聲謝謝卡在喉嚨裡怎麼也說不出來。
她默默低下頭,披上衣服準備離開。
“回到牀上,把保溫桶中的湯喝了。”語氣微微不悅,命令十足。
“我不餓。”對於他這般,她是反感的。一想到他把她當成一個陌生人這般心細的照顧,他之所以這樣做,多少都帶着一種討好的意味吧。
“不餓也得吃。”她不乖順,他就心生煩躁,語氣已經明顯不悅,手中的雜誌放在一邊。
“你能不能不那麼的霸道!”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攥起,她憤怒的瞪着面前不管怎樣,面色依舊平靜的陸奇,“我再問你一遍,你認不認識我。”倘若他說認識,她會因爲他的故意不與他相認而生氣,卻不會對他有怨言和不滿,倘若他``````
粉拳再次緊了緊,星眸一瞬不瞬盯在他的臉上。
“昨天我們才見過面,我怎麼會不認識你呢?你是不是得了間歇失憶症呢。正好我是個醫生,我幫你瞧一瞧。”
他眼中沒有任何說謊的痕跡,丫丫微揚下臉蛋,真的是自己多想了,倘若他能認出自己,爲何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會表現出那般的冷淡。她暗自吸了口氣的,掩藏起眼底最深處的悲涼。
“既然你知道我的身份,我也不跟你拐彎抹角了。闖入你的地方是我的不對,可我也是有任務在身,謝謝你提供的信息,我們才能把他抓捕歸案。我會盡快把答應賠你的兩身西裝給你寄到這裡來。另外謝謝你幫我包紮傷口。”她擡手放在臉上剛剛在打鬥的時候傷着的地方,一股清香的氣息一直充斥鼻間,顯然傷也是處理過的。自嘲勾脣,潛意識中她還是對他信任的,不然,在他處理傷口的時候也不會睡的那麼熟。
“謝謝就免了,爲了不讓我的損失打水漂,什麼時候等西裝送來,你再什麼時候離開吧。”
“你這是變相的囚禁,我可以告你的!”聞言,她心中少的可憐的感激盪然無存,一雙大眼中的憤怒之火瞬間發展成燎原之勢。
“告我的前提是可以出這個房間。”
陸奇慵懶倚在沙發上,單手撐住腦袋,雙腿交疊,有一搭沒一搭的晃着,樣子看在丫丫的眼中就是十分欠扁。
“好,那就等着!我不想見到你,你給我馬上出去!”憑伸手她不是他的對手,她不能硬闖出去,只能想辦法從這裡出去,只是她目光放在唯一一個可以出去的窗戶時,外面的細細密密的鐵絲網正耀武揚威的告訴自己從這裡出去簡直就是癡人說夢。
“還是不要那麼大的火氣好,這樣容易老的。”陸奇輕閉上漫上一層血絲的眼睛,昨天晚上他連也不曾睡好。
丫丫覺得自己跟她溝通很難,索性無視他向洗手間走去,爲了發泄心中的不滿,她咣噹一聲關上門。
“玻璃碎了的話,我覺得飽眼福的會是我。”
輕飄飄的聲音不大,正在對着鏡子大眼瞪小眼的以丫丫卻是聽的一清二楚,她深呼吸口氣,沒有說話。
她掏出身上的手機,遲疑下準備給江墨言打個電話,老爸的生意重心大都轉在英國,十幾年的時間過去,他已經成爲一方巨賈,在英國有着極強的人脈,只要能聯繫上他,老爸出馬,一定能把她從這裡弄出去。
電話剛撥通,客廳中傳來一陣低沉的音樂聲,想到他說的話,她快速掛斷電話。
懊惱的放下手機,手支撐在冰冷的大理石臺面上。
她江惜墨也有自己的驕傲,她已經問了他兩次,認不認得她。得到的答案是大同小異,她已經沒有第三次問出這句話。不過,陸奇的回答是挺怪的,如若放在別人身上,他們肯定好奇她爲什麼會這麼一問,可他眼中不曾有一分好奇。難道是他隱藏的太好,還是他覺得自己就是一個要和他套近乎的女人?
她打開水龍頭,冰冷的水拍打在她的臉上,跑走腦中的亂成麻的思緒,腳步聲漸近,她側頭看了眼印在磨砂玻璃門上的高大暗影,輕嘆聲,不想出去面對他,倚在堅硬的臺子上未動,等待他離開。
“你怎麼一點都不乖,不是告訴你了,不要試圖聯繫別人,溫順點,不要惹惱我。”
“我的脾氣天生就是如此,不想自找難受的話,還是放我離開的好。”
“天生如此?”陸奇慢慢咀嚼着這四個字,他怎麼不知道她天生就是這般,明明小的時候跟現在簡直就是判若兩人!他煩躁的再次回到沙發上坐下,他忽然覺得自己有受虐傾向,明明是不喜歡她這副孤傲的軟硬不吃的模樣,可還是不願意離開。總想着多陪陪她,多看上她幾眼。
肚子傳來一陣咕咕叫聲,手摸了下小腹,拉開門,也不理會半倚在牆上的陸奇,直接來到牀頭前,拿起保溫桶盛出一碗賣相很少的湯來。清香傳來勾動她肚中的饞蟲,送至嘴邊,味道不錯。
老爸的廚藝不錯,爲了給媽調養胃,養胃的湯每天都變着花樣做,她從學校會來的時候也跟着沾光,久而久之她對湯的要求也就高了。不得不說,這湯的火候很到位。
“一個女孩子成天血雨腥風的過日子,你父母就不管你嗎?”想到宋小溪,陸奇的情緒有些複雜,她算不上太過美麗卻很溫柔,笑起來暖暖的,就好似一縷太陽光灑進他的心中一樣,曾經溫暖了他那顆冰冷孤寂的心。
小的時候總認爲有一天她會成爲他的母親,沒想到造化弄人,父親苦守了那麼多年,換來的仍舊是她投進別人的懷抱。
他對於這件事情一直耿耿於懷。轉念一想,他還是慶幸兩人沒有走到一起,不然,他和她就成了沒有血緣關係的兄妹,這樣的關係改變,絕對會給兩人未來的感情發展造成一定的阻礙。
只是現在,腦中閃過父親日漸蒼老的容顏,不管當年,他是爲了她,纔會去法國定居的。在法國的時候,父親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的身上,是他濃濃的父愛,讓他漸漸退去內心的冰冷,一步步改變成今天的模樣。父子的感情也是在那個時候突飛猛進,有了很大的改善。
這麼多年父親是怎樣過來的,他是看在眼裡記在心裡,宋小溪是他心中一輩子難以癒合的疤痕。他強迫自己不去想他,卻總是對着花園中的雛菊和桔梗發呆,他想忘記卻忘記不了,陸奇不想因爲他跟丫丫的事情,讓他再去承受那種望而不得的痛苦。
可自己卻又不想放開丫丫的手,他懊惱的皺了下眉頭。
“這是我的事情,你好像管的有些寬了。”丫丫放下碗,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她站在窗口,眼神開始飄遠,如若不是他,她怎麼可能會踏進這個行業呢。可笑的是,沒想到,他完成了她的夢想當了一名醫生,這是不是就叫陰差陽錯呢!
“女孩子還是找個穩穩當當的職業幹着的好。不然,我給你介紹個職位怎樣?”不管丫丫的臉上怎樣,陸奇繼續說着。
“沒興趣!”要給她安排在賭場工作嗎?就不怕她哪天帶着一羣人把這裡給翻個底朝天!讓他血本無歸!再說,她倘若真的不幹這一行了,她就直接去老爸的公司,謀個一官半職的,也用不着跟他討生活。
“我還沒說,你怎麼就知道沒有興趣呢。”陸奇來到她的身邊與她並肩而站。
“你上學的時候學過護理吧,不如去我的診所當一名護士怎樣?”他的如意算盤打的噼裡啪啦響,他想把她放在他的眼皮底下,整天看着,這樣心中才踏實。
“我家有醫院,比你私人診所好大上個幾十倍。如果要當護士,你覺得我會選擇哪裡?”丫丫一挑眉,她也不是故意想炫耀,就是不想看到他這一副全世界唯我獨尊的模樣,就想挫一挫他的銳氣,“其實我還有一個選擇,我舅舅跟我家旗鼓相當的醫院!”
這些陸奇都是清楚的,他低頭擺弄着指甲,“既然你家背景這般雄厚,就更用不上你去做這般危險的職業了,想想還是辭了吧。”
“你這麼想要我辭職,倒有什麼目的?還是說你這裡有什麼見不得光的交易,怕我發現,才急急忙忙欲說服我?”
她的眼中多了幾分審視,陸奇輕笑聲:“再說一遍,我是遵紀守法的好公民,是不會幹出違法的勾當的。”
眼瞅着不是三言兩語就能勸說她離開工作崗位的,他識相的閉上嘴,拿起放在身邊的遙控器打開電視,電視上正好是放着芭蕾舞比賽。
看到這個節目的時候,丫丫的眼睛一亮。除了當醫生,她還有一個願望,就是當一名芭蕾舞蹈家。現在這與願望對她來說遙不可及,自從轉學開始,她們學校重點是搏擊格鬥和種種逃生技巧。
時間長了,她覺得自己每個動作都帶着一股絕決,身子也沒有之前那般柔軟了,就連穿起芭蕾舞蹈鞋她都覺得十分別扭。
“喜歡芭蕾?”
陸奇簡直就是明知故問,小的時候,他是時常說她白裙子紅舞鞋好醜!
丫丫沒有吭聲,第二個節目表演者登臺,她一眼就認出跳的最出彩的女人是這幾年風頭正勁的羅夢婕,這個人跟她年紀相仿,前兩年在國內芭蕾舞大獎賽上得了冠軍以後,她的曼妙的舞姿,甜美的長相,還有凹凸有致的身材就在人的腦海中烙下了深深的烙印。
從此她的星途一路坦蕩,近兩年還有傳言稱她有意跨行拍電視劇,她一直未出面澄清也不知傳言是真是假。
“這女人長得不錯,一看就是一個柔柔弱弱聽話的主。”
“和你胃口的話,以你的長相和財力,絕對能成爲她的座上賓。”她的身影消失,丫丫轉過臉來。
“或許可以試一試。”因她一句話,他胸口氣悶,扔給她一句帶着怒氣的話語。
丫丫胸口也也是一滯,站在那裡沒有再繼續言語。
“古桐,幫我去查下羅夢婕的行程,越詳細越好。”見到她這般無動於衷,陸奇心中憋悶的難受,此少爺本着寧願你跟我一起難受也不能讓你冷眼旁觀的想法,鬼使神差的給古桐的打了個電話。
聞言,丫丫的眼中閃過一抹傷心,不過也轉瞬即逝,從昨天就看出來他就是一個遊離人間的花花大少,她還能奢望些什麼。
“既然有新的目標了,你也該出去準備下,想着怎樣把她哄騙到手中。而不是在這裡跟我絮叨些沒用的。”不是沒用,對他來說,他每說一句話,她的心就要痛上一下。
“你是女人,反正你也沒事,一起幫我想想辦法吧。”
丫丫放在身側的手輕輕攏了攏,沉默不語。
陸奇擡頭看着她籠罩在暈黃燈光下纖細的聲影,窗戶打開一半,帶着些許清冷的夜風颳了過來,清清涼涼很是舒服,她在窗邊站了很久,一聲關門聲才拉回她的思緒。
她緩緩回頭,看向好似在他巨大的力氣下,還在顫抖的房門。她與他分開了那麼多年,他最終還是將她遺忘在時間的長河中,可他卻在日積月累的光陰中,早已經融進他的血液骨髓中。想要剔除,痛徹心扉!
許久沒有聽到外面的動靜,丫丫拉開門,客廳中空無一人,她輕輕關上門,快速來到窗邊,推了推細密的鐵絲網,按理說這樣的酒店不該有這樣的防護纔對,她仔細看了看周圍的安裝,果真讓她發現了端倪,鐵絲網是新安上去的,上面的痕跡清楚可辨。
丫丫懊惱的拍打下腦袋,自己剛剛怎麼就睡的那麼熟呢,現在被困在這裡也算是活該了!
剩下的時間他並沒有回來,丫丫睜着一雙漂亮的美目,看着房頂刺目的白,她不知道他要把她困在這裡多久,他不會傻傻的以爲,收到西裝他就可以放了她。倘若他真的獸性大發要對自己做些什麼,她抵死不從的時候一定要讓他身上少樣東西。
深呼吸口氣,心中默默祈禱奶奶可以把西裝給趕製出來,只是她清楚地很,奶奶的年紀大了,針線活比不上前些年那麼熟練,身邊雖然有馮甜幫忙,兩身西裝一個星期夠嗆能出來的。
深夜化妝間中,一聲響亮的巴掌聲響了起來。
“我不是說了嗎,不要每次一下臺卸妝的時候先去拿掉我的眼瞼毛,先把我身上這些繁瑣的東西換下來再說。”
“是,我知道了,下次一定會注意!”助理李葉捂着臉戰戰兢兢的站在一旁,如一個長期被她打壓的 小白兔般。
“光注意沒用,這句話我都聽了多少次了!”她聲音微微拔高,“整天想着在我這裡多撈些錢,就沒用想過要爲我分憂!”
“對不起,對不起,我以後一定會注意。”羅夢婕是難伺候了一點,只是他開出來的工資卻比別人那裡多出了很多,她才能忍受着她是不是爆發的壞脾氣,堅持了兩年。
“今天還有行程嗎?”很滿意助理現在的認錯態度,羅夢婕開始自己動起手卸起妝來,“還不過來幫忙,一點眼力勁都沒有。”
“還有行程,王總十點的約會。”
“你怎麼不早說,這樣我就不用卸妝了!”羅夢婕臉上全是怒火,她狠狠的瞪了眼他的助理李葉一眼,好似恨不得將她瞪出個窟窿來。
“我以爲你會推掉。”
“什麼時候開始揣度起我的心思來了!別自作聰明!”羅夢婕不悅的斥責聲,“去把我那件嫩綠色的短裙拿來,還有那雙坡跟白色涼鞋。”
王總是個有錢的主,開了家潔淨能源公司,除了年齡比她稍大一點,離過婚,整個人看上去很精神,還不錯。
她考慮這些當然不是爲了能嫁給他,是因爲自己是個公衆人物,如果跟一個長相太過難看的人親密,往上面肯定會對她進行抨擊,說她是因爲錢纔跟他在一起,爲了不給別人黑自己的理由,她得把全部的都考慮全面了。她還等着他們爲自己的復仇計劃增添一些力量呢,可不能一次性就弄的拜拜了。
她重新上了妝接過李葉遞過來的衣服怕弄花了妝容小心翼翼的穿着。
“我讓他們查的事情怎樣了?有沒有消息傳過來?”
“有,不多。他們說對方警覺性極強,他們也不能貿然做的太過明顯,被逮住可是要命的事情,他們說讓你加錢, 不然這活沒法幹。”
“一圈坐地起價的敗類!”羅夢婕啐了口,催促李葉把他們發來的信息拿給她看下。
看着上面簡單的幾行,她心很是難受,她用力攥緊紙張,揉成一團,用力扔在面前的化妝鏡上!憑什麼這麼些年,你們過得比我好的多,我就活該承受這一切,十多年了,欠我的你也該還了,濃重的妝容下,她臉部線條越發變得扭曲起來,漂亮的眼中閃耀着仇恨的光芒!
手^機^用戶登陸 m. 更好的閱讀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