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他說的話,她銘記心間,忘記所有一切的人是他吧。
夜靜謐而漫長,常年養成良好的作息習慣讓丫丫躺在牀上後不久就熟睡過去。只是這覺她睡得不是很安穩。透漏出英氣的眉毛一直緊緊蹙起。
客廳中,江墨言遲疑下起身叩響臥室的門,房門還剛響起一聲,門就被從裡面快速拉開。
“怎麼樣?有沒有說服她?”宋小溪一臉希冀的看着江墨言,眼中的光亮在江墨言深沉的目光下一點點消失不見,“就知道你也沒用。”
“丫丫應經長大,她是個有主見的孩子,我們還是不要爲她操心了。”
江墨言習慣性的攬住嬌妻的依舊纖細的腰肢,黑沉的眸子中溢滿寵溺。
“好懷念小時候的她,乖巧可愛,現在完全就是變了一個人。早知道會這樣,小的時候就不該讓她去封閉式的學校。”宋小溪心情不好。抱怨了句,“哎,算了,兒孫自有兒孫福。由她去吧。”孩子倔強的性子好似隨了她,只要是認定的事情,十頭牛都拉不回來。多說無益,丫丫好久纔回家趟,她捨不得弄得母女兩人鬧得不愉快。
“你能這般想着就好,現在惜言也大了,住在學校。我們也該好好地計劃下一站要去的地方。”
這些年孩子小,要上學,再加上小溪父母的身體一年比一年差,只能在寒暑假一家三口出去走走。兩年前小溪父母相繼離世,這對於小溪來說是一個沉重的打擊,這兩年基本上都沒有怎麼出去,他們十二年前就許下出去好好看看世界的計劃就那樣擱淺了。
“你安排吧。”這麼多年,她已經習慣了,他無微不至的照顧,可謂真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米蟲生活,有的時候她會覺得倘若江墨言哪天突然把她給丟了,她的生活肯定會一團糟。
已經習慣了她這般的江墨言,只是寵溺的一笑。
“秋天了,天要冷了,我們去英國帶上一段時間,等冬天過了,天氣暖了,我們再回來。”估在狀血。
宋小溪沒有任何意義的點點頭,躺在牀上輾轉反側。
“心裡有些不踏實,總覺得一個女孩子每天過着槍林彈雨的生活太駭人,倘若······”
怕一語成箴,她打住話語,心不安,她緊緊抱住江墨言依舊精壯的身子。這些年工作減壓不少,江墨言一直注重養生,心態心情一好,精神好,身體自然也就好了不少。
丫丫從小學到大學一直在軍事化的學校上學,大學一畢業就直接應徵入伍,纔不過一年的時間,她表現十分優秀,接連接了不少機密任務。
既然是機密,丫丫從未透漏過給他們任何消息,就算是她不說,以江墨言兩人的智商也能想象出她執行的任務危險性有多高。宋小溪勸說過她,見她執着,也就作罷了。最近女兒的任務是越來越頻繁,她的心每天都在緊揪着。
“不會的,丫丫是個有分寸的人,她懂得怎樣保護自己。睡吧,天晚了,這幾天她還會待在家中,你好好陪陪她,省的等她走了,你就想的慌。”
磁性成熟的低沉聲音帶着絲絲蠱惑,江墨言一如以前般,輕輕地拍打着她的背部,時間不長,均勻的呼吸聲在房間中交錯響起。
第二天早上,當兩人醒來的時候,桌上已經擺好了早飯,一身家居服的丫丫正巧笑倩兮的坐在餐桌上笑着看着從臥室中出來的兩人。
忘記有多久沒有看到過女兒這般,宋小溪明顯一愣。
“爸媽早。”
“早,還是穿這樣的衣服順眼,迷彩服看着就像跟我們兩個世界的人。”
“以後在家,我不穿它就是。”
丫丫自然應道,常年不在家,她跟父母除了在她工作上的不認同之外,其實相處還是蠻融洽的。丫丫只要在家,她會承攬一日三餐的工作,她廚藝很好,完全與江墨言不相上下。
“這次又要去哪?”
“爸你知道我是不會說的。”這是原則問題,她一向都很遵守。
“我跟你媽要去英國過一段時間,如果你空閒下來要看我們的話直接去那裡吧。”已經習慣女兒這般回答,江墨言並沒有多問,“凡是安全第一。”
丫丫輕應一聲,“英國最近不太平,如果要度假你們去奶奶那裡吧。不然,去法國也行。”那裡還有媽媽跟她小時在那裡一起生活的房子。
江墨言低垂的眸子微動,沒有說話。
本來假期是一個星期,丫丫已經答應去幫冬陽準備畫展,可突然接到一個電話,事情可能有變,計劃提前。
英國,陽光溫和,清新可人的露肩毛衣,鉛筆裙襯出她兩條纖細的長腿,姣好的五官,出挑的身材無疑是一道亮麗的風景線,吸引很多異性的目光,丫丫目不斜視,拉着簡單的行李箱進了酒店。
房間中她打開隨身攜帶的電腦,那裡面詳細記錄着這次來英國要之行的具體任務。
這一次他們要追追捕一個代號爲鯨鯊的跨國毒梟,據可靠消息,他自從來英國就一直藏身在某大型地下賭場中,她負責混進賭場,摸清楚他具體的藏身位置,然後實行抓捕。
當她看到賭場的具體信息時,好看的平眉幾不可見輕蹙下,賭場的幕後老闆很是神秘,查了那麼長時間也沒有查清楚,他是何方神聖。他們所掌握的資料也只限於那些傳言。
據說,他的手段極其殘忍,對於在賭場中搗亂的人,他一向都會用最極端的方法解決,那就是死。不知道傳言是真是假,說的人多了,也就成真了,自然也就對這個在英國存在三年從未從未在掃黃掃賭中倖存的地下賭場的主人多了些畏懼。
丫丫習慣性的摸了下鼻子,亮如星子的眼眸中多了絲冷意,往往像這樣的人,雙手上都沾滿血腥,或許在這次抓捕行動中,連同他也一起解決了。
這般想着,她的眼中多了分嗜殺,輕合上筆記本,她打開行李箱,翻找一番,沒有找到合適的衣服,她站起身,來到穿衣鏡前,上下打量下身上的衣服,拉了拉香肩上的毛衣,掩蓋住精緻性感的鎖骨。帶上一個足以遮住大半張臉的墨鏡出了門。
她上了一輛出租車,別臉看向窗外,英國她並不陌生,她有很多假期都是在這裡渡過的。
車子停在一家小型超市門前,她一下車目光就落在對面的私人診所上,診所並不大,但是人多的出奇,厚重的玻璃窗後,一張冷峻容顏印入眼簾,他的臉一如小時候那般冰冷,她並沒有刻意去打探他的消息。
還記得四年前她跟隨父母來英國,閒來無聊她出來走走,當時走神太過嚴重,一輛自行車直直向她撞了過來,伸手很好地她竟然沒有躲開,被撞到在地,當時是夏天,身上衣服單薄,她的胳膊被擦出血來。
她沒有爲難撞她的人,獨自進了這傢俬人診所處理傷口。她還能清晰的記得當時見到他時自己傻傻的站在那裡,好似被定住般,視線緊緊鎖在她的身上。自從七歲之後便沒有流過眼淚的她,在那一刻淚水溢滿眼眶,那句卡在喉嚨裡的陸奇哥哥在他陌生冷漠的眼神下湮滅在脣齒間。
那一刻她眼中匯聚的淚水瞬間消失不見,原來記得曾經的只有她一個人罷了。
他幫她處理傷口的時候,她基本上是處於神遊狀態的,她從未想過,從小就有潔癖的他,竟然會選擇當名醫生。不過不得不說,別看他從始至終都是冷着一張臉,他手上的動作倒是輕柔。
處理完傷口,她嚥下那句已經到嘴邊的“你還記得我嗎?”默默離開診所,明明知道他不記得自己,可把他一直珍藏在心間的她,還是去打聽了下他的消息,得知他在十五歲的時候便離開法國到英國讀書,畢業以後,在這裡開了傢俬人診所,原來他們一直離的那麼近,只有她自己不知道而已。
在以後的日子中,只有她來這裡,她就會不由自主的來這裡,就這樣靜靜的看着他,她嫌棄過自己太過懦弱,不止一次告訴自己與其這樣像個傻子般靜靜的看着他,還不如直接進去找他。
可是她每次剛剛過了一半馬路,她就停了下來,她怕看到他陌生的眼神,更怕他會直接跟她說句“我不認識你。”她雖然堅強,但是那樣直接而傷人的話語,她還是覺得難以接受。
怕幻想成真,她做了四年的膽小鬼。她自嘲勾脣,如果自己傻子般的舉動被認識她的人知曉,估計會驚掉下巴,在他們的眼中,她一直是個連死都不怕的人,竟然害怕去跟陸奇說他是丫丫的事情。
站了很久,有幾次她都覺得正在認真看診的人,擡頭看了她幾眼,只不過那應該是她的錯覺。
目光輕移,視線落在那些往來的車輛上,她垂下眸子,斂去眼中的情緒,招手攔了一輛車,回了酒店。
車子剛起步,一直坐在玻璃後面的頎長身影起身,闊步來到門前,看向早已經混在車水馬龍中的出租車,薄厚適中的脣輕動幾下,你還未聽清他在說些什麼,好似輕聲呢喃的話語就已經隨風消失不見。
夜色深沉,黑色漫天,掩蓋了所有趁着夜色進行的骯髒交易,丫丫挽着跟她一起執起任務的蘇昊,緩步踏進神秘的地下賭場,她一身惹火的火紅色抹胸露背長裙,一進入賭場就成爲全場的男士的焦點,她眉眼彎彎,演繹着妖嬈中帶着清純的別樣風情萬種。
大而有神的眼睛不着痕跡環視下四周,臉微側貼近蘇昊的耳邊,他們此時的舉動在別人的眼中親密曖昧。
“待會我去會會賭場的管事,套下情況,你見機行事,等着我的消息。”模樣好,身材好有的時候就是一種資本,特別是在這般魚龍混雜的場所,她可以利用這些容易的套到她想要的消息。
蘇昊輕點下頭說了聲小心,兩人分開。蘇昊很快找了一個有空位的賭桌坐了下來。
丫丫從侍者的托盤中拿過一杯紅酒,找到資料中的管事,邁着輕盈的步子向他的方向靠近。不過她並沒有直奔他而去而是拐了一個彎,來到正癡癡看着她的中年男人面前。
丫丫只是對他笑了笑,男人就開始跟他聊了起來,餘光一直注意着管事的舉動。
只是管事一直冷着一張臉站在遠處,一雙犀眸查看全場,目光偶爾會落在與人詳談甚歡的丫丫身上,只不過都是匆匆一掃而過,沒有驚豔,眼中也看不出半點興趣。
丫丫微眯下眼睛,看樣子他和資料上顯示一致,是個好似沒有七情六慾的人一般,這樣的人往往多疑,丫丫打消接近他的念頭,改變主意尋找資料上標記着常常出現在這裡,他們對這裡的事情總是會知道有些的。倘若從這些人口中還得不到想要的消息,那麼她們也只能冒險在這裡親自尋找了,這樣會給自身帶來很大的危險,不到萬不得已,她還是不會這麼做的。
“再不出面,她可就成爲別人的獵物了。”賭場頂樓,一個偌大裝修奢華的房間中,陸奇跟正跟他年齡相仿的古桐品着紅酒看着畫面上熟悉的面容。
“你覺得有人能從這裡把她帶走?”
冷眸一刻都沒有從她身上離開,眸色深沉,隱隱後面還透漏出火光來,該死的女人穿的這麼暴露也就罷了,還到處招搖,他此時心中燃着一團火,恨不得立刻衝進去將她拎過來。
“不知道你在糾結什麼,愛就愛了吧。憑你這樣的條件還怕她不喜歡你?四年了,終於有進一步的動作了,沒想到你卻在這裡喝紅酒暗自生氣。”
坐在他身邊的古桐撇撇嘴,他一度以爲有好戲看了,沒想到是自己白高興一場。
不過,片刻之後,嘴角漾起一抹幸災樂禍的笑容。他覺得陸奇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像丫丫這樣的女人,表面倔強聰明,她們卻擁有一顆害怕被別人傷害的心,陸奇這樣吊着人家,總有一天會自食惡果。
這般想着,他好心情的吹了聲口哨,分外期待這場好戲的到來。
陸奇冷冷睨了他一眼,目光再次落在那個穿梭在一些男人中間的纖細身影,面色平靜無波,唯有那隻攥着高腳杯的手泄露了他此時心中最真實的想法。
賭場中,丫丫轉了一圈套的的東西少之又少,她斂眉沉思下,向已經開賭的蘇昊走去,這個辦法不行,也只能鋌而走險了。
一般像鯨鯊那樣混跡在這條道上那麼多年的人,他們嗅覺很是靈敏,好似已經練就了危險感知能力,只要有風吹草動他們就能察覺到,爲了不讓他再次逃脫,她們必須得尋找到他的準確位置。
只是一個眼神,蘇昊便明白她心中所想,找個藉口退出,來到她的身邊,手隨意的搭在她的肩頭,殊不知某人正緊緊盯着他那隻手,目光恨不得化成利刃,直接嗖的一下將他的胳膊給直接砍掉,血濺三尺。
“剛剛我趁着打探消息的空檔已經走遍賭場大廳,這裡面沒有鯨鯊的影子,我旁敲側擊也沒有得到多少有用的信息,我們得去雅間和房間尋找。”
地下賭場上面其實就是一家酒店,設施齊全,很多人都是吃喝拉撒睡都在這裡。
只是這裡保全工作很嚴格,不然搞資料的人,除了查到鯨鯊藏身在這裡,其他一無所獲。
兩人小聲嘀咕一會,一致覺的鯨鯊現在的處境,他不敢明目張膽的在這裡大賭特賭,最可能的是躲在酒店的某個房間中想着怎樣躲避追逃的辦法。兩人出了賭場,來到酒店前臺開了間房。
“他們好像只開了一間房呢,一男一女開房能幹些什麼呢?用不用我把技術給叫上來,火速去他們要入住的房間中裝上攝像頭讓你能時刻監控兩人的一舉一動?”
古桐無懼陸奇已經逐漸黑沉的臉色,自顧自的說着,“話說回來,她長的那麼漂亮,穿的又這麼魅惑,如果我是她身邊的男人,一進房間肯定是直接化身爲狼撲過去。”古桐抿了口酒,連連稱讚了幾聲尤物。
砰的一聲玻璃杯碎裂的聲音傳來,穩坐如泰山的男人霍然起身,拿起桌上的帽子,闊步向外面走去。
“這兩人伸手不錯,你這樣去搶人說不定會吃虧,需不需要我幫你叫上幾個人?”
“剛剛研製出來醫治感冒的特效藥還沒有找到合適的體驗者,我覺得你的身體素質不錯,很合適。”
正在愜意喝着紅酒的古桐剛剛含進口中還未來的及嚥下的紅酒就那樣硬生生卡在喉嚨中,上不去,下不來,一張臉漲成了絳紫色,過了好半天才緩過氣來,猛烈的咳嗽起來,還不等門關上,匆匆起身跑了出去。
要知道陸奇研製出來的藥成功的還好,不成功的可就有的罪受的了。曾經有一次,他不知道怎麼得罪了他,他直接給自己放了瀉藥,害得他好幾天不能起牀。到現在他還清晰的記得那種生不如死搜腸刮肚的感覺。
陸奇長腿一邁踏進電梯,他清楚的知道她這次來英國的目的,也知道他們開房間也不過是爲了掩人耳目。只是一想到她穿成那樣跟個男人呆在同一個房間中,他殺人的衝動都有。
不過,陸奇是個能隱藏情緒的人,心中就算是再生氣,面上基本上看不出任何變化,他這樣的人就是俗稱的面癱。
他在三樓停下,來到樓梯口,掃了眼腕錶,下了半層樓,負手站在窗邊。
地下賭場位於市中心的繁華地段,午夜過後,入目除了色彩斑斕的燈光,就是偶爾疾馳而過的車子,他不是個作息穩定的人,每每在這個時間段,他不是頂樓看萬家燈火,大都是在他的實驗室中。
人有的時候很奇怪,小的時候,他明明對醫生這個行業排斥的緊,隨着年齡的增長,他不知道自己怎麼會鬼使神差的踏進這一行,選擇這個專業以後,他竟然一發不可收拾喜歡醫生這個行業。其實他也清楚自己爲何會這般,只是時間一長,他給忽略了罷了。
耳邊傳來輪子碾壓地面的聲音,陸奇微微側目,薄厚適中的脣輕勾下,下一秒就恢復如初,好似剛剛只是別人的錯覺般。
時間不長,清潔工再次走過,陸奇壓了壓帽子,遮擋住大半張臉,緩步跟了上去,他怕前面的人察覺,不敢跟的太緊。夜深人靜,敏感的丫丫還是聽到身後的腳步聲,她雙眉輕蹙,步伐頻率未變,在快拐角處隱藏住身子。她屏住呼吸,身子貼着牆壁,仔細聽着身後的腳步聲。
奇怪的是,腳步聲並未像她想象中的那般越來越近反而是消失不見,等了有五六分鐘的時間,仍舊是沒有聽到任何動靜,星眸輕動,她身子貼近牆壁小心翼翼的邁了一小步,回頭看了下,長長的走廊上,空無一人。尋思着可能是她太過敏感,她從拐角處走出,開始了她的搜尋工作。
爲了不被人發現,也不能太過刻意尋找而且現在是晚上,這個時間打掃房間肯定會令人生疑,她只能先挑了幾個在房門口還能聽到動靜的房間敲幾下,進去查看。這樣的辦法顯然只能是碰運氣,接連找了七八間,沒有任何發現,她輕吸口氣,準備再去尋找一間,如果再沒有發現,只能先回去,跟上面聯繫下看看能不能再派些人過來,其他的等天亮再作打算。
“打掃房間。”她輕叩了幾下門,剛剛還能聽到聲響,現在倒是一點動靜都沒有,丫丫又敲了幾下,依然沒有人應,就在她欲離開的時候,本就沒鎖的門發出一聲幾不可聞的吱呀聲。
她遲疑下,向裡面看了下,客廳中除了一根還未燃盡的菸頭外空無一人。
目光在嫋嫋升起的煙霧上面停留下,這不是女士香菸,說明這裡住着的大都是個男人,她遲疑下,推着車子走了進來,她快速在房間中逡巡一圈,浴室中響起嘩嘩的流水,丫丫垂眉,這人應該是剛剛進去,她快速在臥室中翻找起能證明他身份的東西來。
“找什麼,告訴我,我可以直接告訴你。”
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傳來,她正拉抽屜的動作硬生生頓住,余光中清雋的容顏令她心跳一滯,她怎麼也沒有想到纔不過兩分鐘的時間,他就已經洗完澡出來,她更做夢也不會想到這個房間的主人會是她!
丫丫認認真真拿着抹布在還未完全拉開的抽屜上擦了幾下。
“我看抽屜上落了些灰塵,擦擦而已。打擾到您的休息,我先出去了。”心知他早已把自己忘記的一乾二淨,她的頭還是一低再低。
“是嗎?”聽不清情緒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丫丫面色和手上的動作無異,說了聲“您早點休息”,越過他欲離開。
胳膊忽然被人扯住,在這行乾的時間長了,早就練就瞭如何面對突發事件的能力,丫丫不動聲色的站在原地,掙了掙胳膊。
“對不起,如果有冒犯請您多見諒。”
她故意讓她的聲音多了絲顫抖,造成現在她很害怕的錯覺。
“如果我不見諒呢,在這個時間段,酒店除了客人需要,不會安排人打掃房間吧。”丹鳳眼中的戲虐一閃而過,他攥着她胳膊的手稍緊,向她的方向靠近,直接將她抵在門框上,纖細的手指挑起她的下巴。
“酒店當真高檔,就連保潔都長得這般如花似玉。”明明是輕挑的動作,偏偏在一張臉面無表情,看不出任何違和感。
“放開我。”在她的印象中,他是個傲嬌的男人,最討厭的就是跟別人這般親密接觸,沒想到他現在竟然跟“陌生人”這般緊貼在一起!這讓她的心中一時間生出一股怒火來。
“剛剛不還是害怕的聲音都發起抖來了,現在倒是漲了些膽子!”陸奇眼睛輕眯,迸發出一股寒光來,“剛剛在找些什麼?或者說,換種問法,誰讓你來接近我的?”
修長的手指在她的柔滑的皮膚上輕划着,他的指腹有些粗糲,隨着他的動作,酥酥麻麻的感覺傳遍全身,還有向手指還有頭皮蔓延的趨勢。
她暗自吸氣,吐氣。但最終還是沒有忍住,一巴掌拍掉還在她下巴上摩挲着的手。
“我不懂你在說些什麼,請你放尊重一點!”
“尊重?三個半夜跑到一個男人的房間中,還跟我提尊重,你不覺得太過矯情了嗎?”他嘴角勾起幾不可見的弧度,她身上沒有噴灑香水,離的進了,竟然還嗅到一股小時候那股淡淡的清香,他不禁貪婪的輕嗅幾下。
不捨得這般輕易的放她離開,他鬆了些力道,給她一種他馬上有放開她的意思,欲讓她放棄掙扎的念頭。
可他怎想到被他言語刺激到的丫丫,擡腳對他用力踢去,他雙腿一夾,固定住她的腳,眼中多了絲嘲諷,“欲拒還迎這一招,用多了會適得其反。如果你來這裡是想引起我的注意的話,恭喜你,你已經達到了。”
對於一個暗戀他那麼久的人來說,他的一席話本該能讓她高興,可此時聽來,她氣憤的同時,心中莫名悲涼。她把他藏在心中那麼久,他不認識她也就罷了,居然覺得自己來這裡是爲了勾引男人!
她以前很冷靜不假,只是那時候沒有觸動感情,好不容易平復下心中逐漸燃燒的怒火,欲伸手推開他,誰知他那隻討厭的手又伸了過來,剛剛熄滅的怒火因爲他的動作,直接燃燒成燎原之勢,她就着那隻被他夾住的右腿作爲支撐,快速擡起右腿對他狠狠攻擊過去。
理智失去大半的丫丫現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把面前這個冷着一張臉卻做着調戲女人的齷齪男人給狂揍一頓。
陸奇伸手不錯再加上男女力量根本上的懸殊,不管她的攻擊多麼猛烈,都被他化解,還不知不覺的同時兩人竟然卻詭異的靠近那張雪白柔軟的大牀,在丫丫再次對他用力踢出一腳的時候,他扣住她的腳裸,用力一拉她整個身子便撞到他的身上,他順勢倒在牀上,一翻身將她壓在身下,雙腿緊緊壓制住她一雙不老實的雙腿,左右兩手,對應抓住她緊攥成拳的手,固定在她的頭頂。
他趴在她的身上,姿勢相當曖昧,丫丫憤恨的瞪着一雙大眼,她沒有刻意去了解過他,在她的想象中,他不過是個按部就班上學畢業找工作的普通人,她從未想過他的伸手竟然這般了的,要知道以她的伸手,就算是一般五六個練家子,對她來說都不是威脅!
“就說你不是一般的保潔。是你自己告訴我你的身份,還是讓我把你交給酒店的保安,讓他們來審訊?”
丫丫緩緩閉上眼睛,不理會他的威脅,沉默不語。
“不然還有一種辦法,陪我一晚,我就放你離開!”
丫丫驀地睜開眼睛,心頭一震隨後心中閃過失望,他好像除了這張臉和表情,他早已變得不是以前的他了,她突然覺得自己很是好笑,執着了那麼多年,喜歡了那麼多年,最終不過是喜歡上了一個影子罷了。
短短的五六分鐘的接觸,她好似將他看了個透徹,他再也不是她心中傲嬌的某人,濃濃的失望讓她腦中殘存的理智瞬間分崩離析,她用力翹起頭,向他撞了過去,憤怒張的她,渾身的力量加大不少,手腳並用,不斷的攻擊壓在她身上不願意起身的人,兩個人的身體不斷地摩擦着,他堅硬的胸膛抵的她身前火燒火燎的疼着。
越是這樣疼,丫丫就越生氣,掙扎的動作就越發的大了,陸奇沒有堅持的了,從她身上起身,丫丫身子一側手用力一抓拿起牀上的枕頭對着他接連扔了過去,趁着他擡手阻擋的瞬間,快速起身的同時,烈烈生風的拳頭對着他的飽滿的腦門揮了過去。
他輕鬆化解,擡手欲包裹住她柔弱無骨的手,她的手太過靈活,快速躲閃開來。
“伸手這麼好一定有古怪。告訴我你來這裡做什麼,說不定我能幫上你。”
他言語認真,眸光一直沒有任何變化,讓人一時之間判斷不出真假。只是不管怎樣,做她這一行,是不會輕信於人的,再者對方還好像只是垂涎她美色的浪蕩公子,現在她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趕快從這裡離開。
陸奇見她整張臉都冷了下來,想必是真的生氣了,他不再逗弄她,快速向後退了兩步拉開兩人的距離。
“樣貌不錯,身材不錯,身手不錯,這樣的女人確實能引起男人的興趣,我長期住在這個房間中,如果有什麼需要幫忙的,你可以隨時來找我。”陸奇指了指牀頭邊上的桌子,“上面有我的名片。”
丫丫冷冷睨了他一眼,好似怨恨他已經把他在她心底的美好形象全部給毀掉了,並未去拿名片,快速擡腳離開。
“留個名字和聯繫方式。”
他從始至終臉上的表情就沒有變過,命令的語氣讓丫丫心生反感,她頓住腳步,在門口站定緩緩回身。
“我的名字叫丫丫,聯繫方式不方便透露。”
他的眼中並沒有出現知道這個名字時的欣喜或者是單純的那種熟悉,從頭至尾的波瀾不驚,丫丫輕眨下眼睛,快速拉開門。
“這家賭場規矩很多,最好還是不要亂走的好。不然除了什麼事情,不要怪我沒有提醒你。”
他怕她再去一個個房間尋找,這裡雲龍混雜,她知不知道她即便是穿着一身老土的工作服,還依然氣質出衆,不禁讓人多看兩眼,他知她的身手不錯,但又怕她出意外,不免出聲叮囑幾句。
“謝謝你的好心!”丫丫不再跟他廢話,砰的一下甩上門,站在門口緩口氣,又覺得這樣離開不妥,她推開門。
“怎麼改變主意了?”穿着潔白浴袍的陸奇正坐在沙發上端着一杯紅酒慢慢的品着,聽到開門聲,緩緩擡頭看去。
“天快亮了,夢也該醒了。我來這裡,也不過是覺得你像我從前認識的一個人。”語落,她快速拉上門,站在門她拍了拍腦袋在,低咒聲遇到他就變的白癡了,她竟然傻傻的回去解釋,大有一種此次無銀三百兩的趕腳。
深呼吸口氣,暗歎聲出師不利,回了房間。
她回去的時間剛剛好,被他們敲暈的保潔,在她幫保潔穿好工作服的時候,她剛好醒來,見到自己躺在大牀上,驚得瞬間坐起身子,連連說了幾聲對不起。
丫丫扯謊說她可能是勞累過度在打掃散落在地上的花瓶石暈了過去,他們就把她安置在了穿上,保潔接連說了幾聲對不起,匆匆離開。
“怎麼樣打探到消息沒有?”
蘇昊急忙問出口來,這一次的任務好像比以前要難得多。很多線索都需要自己去尋找,這裡除了賭場還是酒店,每天往來的人進進出出的,眼睛衆多,一不留神就怕會被人發現他們的行蹤,再者這裡的房間衆多,想要準確快速的調出這裡的入住客人的名單,也只能侵入他們的系統,可酒店的防護系統做的相當高端,他們的人嘗試了好多次,最終都是失敗。
“哪有想象的那麼簡單!”丫丫嘟囔聲,心情還因爲陸奇的事情有些低落,身累,心也累。
“上面怎麼說的?”現在她把大部分的希望都落在了負責這次抓捕行動的領導來。
“他們說混進來的人多了,就越容易暴露。鯨鯊很狡猾,他們讓我們現在這裡尋找線索,他們會加派人手在周圍埋伏着,儘量不讓鯨鯊離開這裡。”
“好,我先去休息一會。”按丫丫的意思,她怕會在這裡再次遇到陸奇,他的改變,徹底顛覆了昔日在她心中的印象,她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繼續喜歡他,還是發誓以後要把他忘記個徹底?
“是不是有些不舒服?我看你臉色不太好。”
“沒事,可能是這些天沒有休息好,睡一覺就沒事了。”她這完全是在扯謊,像他們這樣經過長期訓練的人,就算是幾天幾夜不睡覺也不會像這般無精打采。
蘇昊沒有出聲之一,丫丫進了臥室躺在牀上滿腦子都是陸奇。也不過是片刻之間,陸奇小時候的身影在她的腦海中越發模糊,被現在的模樣取代了。
她懊惱的抓了抓頭上的假髮,用力咬緊下脣,企圖趕走擾亂她休息的臉孔,越是這般,他的影子就好似刻在她的腦中那般清晰,過了有十多分鐘的時間,他的身影依舊在她的面前晃悠,丫丫煩躁起身,衝進了浴室。
一個透心涼的冷水澡過後,她才壓制住心中的邪火。一夜未睡,她再次將身體甩在牀上,大牀柔軟,丫丫埋藏在散發着清醒的牀單中,心中不斷咒罵着陸奇,正美滋滋的躺在牀上的陸奇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
高高翹起的嘴角,很快恢復如常,今天這次親密接觸,應該是他們分開那麼多年的第二次離得如此之近。
直到現在他的鼻間還殘留和她身上的清香,他拿過放在牀頭上的手機,手指在上面輕輕滑動着,上面是丫丫扎着兩個羊角辮,只需微微一笑就露出兩個淺淺的梨渦和一口小白牙,模樣乖巧甜美,這是以前他們出去玩耍時,她偷偷拍的照片,那麼多年他依舊保存着。
想着她現在的模樣,他輕笑出聲,沒想到曾經動不動就愛哭鼻子的女孩子竟然會去當兵,還是那種時刻都會面對死亡的那種,他自從知道以後,就讓人不斷的蒐集她的資料,每一次執行任務,他都會去她所要去的城市,一是爲了能遠遠地看上她幾眼的同時又想確保她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