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濃稠,溫城的夜從不寂寞,整座城都浸在炫目的華彩中。
小吳低頭不語有些緊張的擺弄指甲。我側過臉輕輕握了下她的手。
“塑陽的酒會你都參加過,這不過是一個規格比它小上很多的宴會,沒什麼可怕的。”
“小溪,我們能不能不去?”小吳淺淺輕笑下,微微染着褐色的眸子泛着意味不明的波瀾,手輕輕抽離。
“爲什麼不去?”
我雙眉輕蹙下,小吳的心思好似越發的難懂。忽然,下午辦公室的一幕閃過我的腦海,我臉上浮現一抹曖昧的笑,“心裡有人了?今天下午我還問你年齡來着,你三十三了,已經過了害羞的年紀。倘若遇到合適的。扔掉矜持,直接撲到談婚論嫁了。”
司機師傅是個女的,聽到我的話語呵呵笑了幾聲,附和道:“難得還一個清純的,也算是奇葩了。”
“師傅您說錯了不是奇葩。是珍寶。”
爽朗的笑聲隨着我的打趣響起,車中氣氛活躍起來。
小吳臉色緋紅一片還有想耳根蔓延的趨勢,嗔了我一句,“你還真是越來越沒羞沒臊的了,我如果有合適的,還眼巴巴的跟你來這裡。”
我瞥了下嘴,暖暖春風吹過耳邊,我一蹙眉,一個可能從我的腦海中浮現,我一瞬不瞬的看着小吳幾分鐘。
“怎麼了?爲什麼這樣看我?”小吳侷促的摸了下臉,“是不是妝花了?”她掏出隨身攜帶的化妝盒左右照了下,“沒啊,你有話直說,別用這樣的眼神看着我。怪瘮的慌的。”
“你不會是愛上了不該愛的人吧。比如有婦之夫?”我故意壓低聲音,探究的眼神一刻都沒有離開她的眼睛。
“不是。你怎麼那麼想,跟社會脫節四年,我總不至於將這些道德倫理綱常都忘的一乾二淨。”小吳從最初的慌亂到後來聲音中慢慢染上一股子怒氣。
我冷着的臉出現裂痕,握住她微攥住的手,對她傾吐下舌頭,“不是就好,是我亂猜了。”
“你啊,就純粹胡思亂想,有時間還是理理自己那些七雜八亂的事情吧。”小吳冷着臉剜了我一眼。
我摸了下?子,這還真的生氣了。不過,她的話還真心的冤枉我了,我是破事一大堆沒錯,但是我的感情可從不拖泥帶水,好不好。
說話間,車子已經停在酒店門前,付了錢下車,我挽住小吳的衣服。
“說好了,進去以後不準自己呆在角落裡,你得主動去跟人家接觸才行。”
“好了,我知道了,這還跟更年期差一大截呢,就這樣婆婆媽媽的說個沒完沒了的了。”小吳臉上的表情終於柔和了幾分,我們並肩向酒店裡面走去。
身後響起幾聲口哨聲,我一挑眉,這單身宴會到底跟別的宴會酒會不一樣,放在平時這樣的行爲一定會引起酒店保安的驅逐吧。
切割精美的水晶散發出暈黃燈光,映射在冷冷的大理石地板上面,我們在服務員的引導下進入二號大廳,交錯的燈光下,三百多平的大廳中已經聚集了一衆穿着時尚的男男女女,平時生活的圈子簡單狹小,單身的找不着,這稍微一聚,還能整出這麼多來,只是不知道這其中有沒有摻水的,我的目光在周圍逡巡一圈,幫小吳物色起來。
舒緩的音樂聲下,小吳興致缺缺的端起杯子向角落裡走去,見她這般模樣,我也不能剃頭挑子一頭熱,身子一側,半倚在身後的散落着煢煢月光的厚重玻璃窗上,外面不時有人經過,心中卻有些迫不及待見到某人,拿出已經許久都沒有動靜的手機。
上面幾十個未接電話,除了我父母跟小吳,所有跟我熟悉的人幾乎都撥打過我的手機,看來江墨言還真是急了。
手輕點開他發開的信息“該死的女人,馬上給老子回來!”
我瞥了瞥嘴,再次將手機扔了回去,目光一直落在外面。
不知道過了多久,低緩的音樂聲消失。
“謝謝大家給郭少我面子來參加這次的單身宴會,爲了表示我的感謝,你們隨意吃喝玩樂,今天晚上的全部開銷都算到我的頭上。”
年輕放浪不羈的聲音在偌大的廳中迴盪,接着是一陣雷鳴般的掌聲和起鬨的聲音。
“郭大少真是爽快,你們說是不是?”
起鬨聲此起彼伏,氣氛相當熱鬧,唯獨我跟小吳格格不入。
喧囂聲漸漸消失,快節奏的音樂聲下,觥籌交錯的聲音不絕於耳。
忽然,大廳中一陣尖叫聲響起過後萬籟俱寂,一羣人都紛紛看向小吳所站的地方,我不明所以也跟着看去,只見小吳身邊的圓桌上跌落一朵嬌豔的玫瑰花,掉落的花瓣被風輕輕一吹,掉落地上。
小吳正不解的看着四周,一雙明亮的眼睛輕眨幾下,好似一個無辜的小白兔般,我見猶憐。
“郭大少是個美女哎,今天晚上你豔福不淺。”笑聲起鬨聲摻雜在一起。
在各異的目光下,郭大少象徵意義的碰了下他油光可鑑的頭髮,單手插在口袋中,從身邊的人手中接過三朵玫瑰,向小吳緩步的走了過去。
我雙眉輕擰,估計是小吳成了今天晚上這位郭大少的獵豔目標。如果是靠譜一點的還好,可這位郭大少一看就是不着調的坑爹熊孩子,我遲疑下向小吳所在的地方走去。
“美麗的小姐,願意跟我跳一支舞嗎?”深情款款的郭大少單膝跪地對着小吳伸出手來。
“答應他!”
“答應他!”
周圍的人開始有節奏的起鬨,小吳眉眼低垂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男人。
看不出她的情緒,我在他們兩步出頓住腳步,準備好小吳拒絕他的時候上前打圓場。
這次我倒是想錯了,小吳在我不敢相信的目光下,緩緩伸出手放在他的手心中。
郭大少滿意大笑出聲,蜜色的大手在下一刻將白皙的小手包裹,小吳被他帶着進了舞池。
站得太久,腳掌傳來絲絲不適,我在桌前坐下,深怕情場老手很快將白兔拆之入腹而後快,我的目光一秒也不敢離開她的身上,直到身上交錯的燈光被一個高大的身影擋住。
我攥着杯子的手一緊,緩慢擡頭望去,熟悉的輪廓,刻在心上的五官,逆光而站的他,一雙黑眸看不出絲毫情緒,只是身上散發出懾人寒氣讓向我這邊靠近的人不由得頓住腳步。
“江總,真巧。”我低下頭輕抿了口杯中的紅酒,淡淡出聲。
“巧,真的是巧極了!”語落,渾身散發出冷冽寒氣的男人,扯住我的胳膊就向外面走去。
“等等,能陪我跳支舞嗎?”認識他那麼長時間,記憶中我們不曾有那般默契的時候。
江墨言腳步委頓,黑眸掃過舞池中一羣扭腰甩頭的人,薄脣輕抿下。
“你確定要進去?”
隨着他的目光看去,額,我臉色有些尷尬,好像忘了這並不是什麼高檔子的酒會,跟酒吧瘋狂的舞姿有的一比。只是酒吧我還能姑且一試,這裡嘛說不定以後商場上擡頭不見低頭見的,還是算了吧。
江墨言看出我的想法,輕擡腳步。
“等等,小吳還在裡面。”這裡面的男人就是一羣狼,一羣撲食的餓狼,我怎麼可能將小吳隻身放在這裡面當做別人的美餐呢?
“她自會有人來接。”江墨言餘怒未消,臉上線條冷硬。
“不行,我還是不放心,就算是提前走,我還是要跟她說一聲的。”
江墨言目光掠過我的臉上,不給我磨蹭的時間直接改成輕擁,帶着我出了客廳,拉開車門將我放在副駕駛座上。
他一進入車廂,直接將我壓在門上。
“宋小溪,你已經三十多歲了,怎麼還跟個孩子樣幼稚,到什麼時候你才能不胡鬧!”他聲音平靜,沒有絲毫情緒,迸發出來的寒意卻讓人不能忽視。
我盯着他深邃的眼睛,我臉上的笑容一點點褪去,手覆上他的臉。
“現在的你已經很好,感情上再成熟一點不好嗎?”他低沉的聲音帶着讓人心疼的懇求。
我眼睛澀澀的,吞嚥口唾沫,覆在他臉上的手來到他沁涼的脣上,手指在上面輕點幾下,紅脣輕啓:“不能。”
“宋小溪!”江墨言隱忍的怒氣終於全盤爆發,一聲怒吼震得我耳膜發疼。
“江墨言既然這般關心我,爲什麼不讓我回到你的身邊呢?”
“我不是關心你,關心的是丫丫。”江墨言好似泄了氣的皮球般,臉上冷凝的冰霜隨着他清淡的話語一點點消退,最後是深深的無力感。團匠系扛。
“別自欺欺人了成嗎?你不關心我,你能給我打那麼多遍的電話?不關心我你爲什麼要生氣?不關心我你爲什麼會跑到這裡來!”
我情緒因爲他這句話而爆發起來,我死死的盯着他的眼睛,再次吼出聲來:“江墨言不要頂着爲我好的名義對我要求這要求那,你壓根都不知道我要什麼,你給予我的全部都是我不想要的,你懂嗎?”
江墨言怔怔的看着我,昏暗的車廂一團沉寂。
過了許久,久到我以爲他會就此沉默下去,一直都沒有調換表情的男人臉色終於緩和些,眼神微微波動,薄脣輕啓。
“你要的是什麼?”